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跪在地上,他几乎包裹在黑色里,看不清脸,声音也闷闷得,没有一点分辨度。
安静的室内似乎还在回响着他的声音。
“皇上将贵妃的尸身从皇陵中移除来,挂在祭台上暴晒。目前消息还没有传到仙阳城,但是有些有门道的世家已经听到这件事情了。”
那人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不带有一丝感情,他本来就只是个死士,只听令行事,完全没有自己的感情本就是正常的。
但此刻,萧承佑却希望自己听到的是假的,不过是眼前这个死士开玩笑的。但是他知道,死士不会开玩笑的,死士只会把最接近真相的消息带回来,如果消息不确切真假,他们不会把消息带回来的。
“消息属实吗?”
萧承佑还是问出了口。他紧紧盯着死士,手却牢牢地抓住了椅子的把手,用力之大木椅上碎屑纷纷落下来了。
“一切属实!”
死士的话仿佛是最后一个重击打在了萧承佑的心口上,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你下去吧!”
萧承佑无力地说。
一抹黑影掠过,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殿下。”
老管家进来小心翼翼地劝着,“殿下要保重身体,娘娘九泉之下也是在担心殿下的。”
萧承佑狠狠地砸了桌子,实木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桌上的茶杯掉落,砸得七零八落的。
“我知道,我不能冲动,我得忍着。”
萧承佑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可是管家,我忍不住啊!”
下一瞬间,萧承佑的泪水夺眶而出。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知道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逼他出现吗?果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老奴猜这定是皇后搞的鬼....”
“当然是皇后和太子联合国师做的好事,但是父王不还是同意了,命令不还是父王下的。可怜母妃为了父皇放弃了一切,最后却连死了也不得安息....”
萧承佑的泪水无声地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管家也跟着红了眼睛,连安慰劝阻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道,“夫人也是担心你因此伤心,你不要怪夫人。”
“我明白姑姑的好心,我也不怪姑姑,但是我不能再躲着了。”
萧承佑下了决心,如果为了自己生,连母亲都不顾,那还是人吗?
“管家,你准备一下,这件事情不要让姑姑知道了。”萧承佑想了想,从室内取出一张纸条,那纸条正是酒珊娘给萧承佑开的药方。
“姑姑要是来,你就跟她说我需要这些药物,还请姑姑帮忙寻找。”
只要有了事情做,拖住定国公主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等定国公主发现之后,萧承佑也该到京城了。
老管家想要再劝,但也明白殿下温和善良,但一旦做定了什么决定,拿了主意之后谁也没有办法让他改变的。
“老奴会尽力拖住夫人,但是夫人聪慧,老奴也只能尽力了。”
老管家弯着腰出去了。
明明不大的屋子,往日里甚至觉得有些拥挤了,此刻却感觉是那么空旷,空荡荡的。
萧承佑走进内室,碧纱橱那边被子凌乱的放着,矮几上还有一个装点心的碟子,此刻碟子里只剩下一些点心渣滓,茶壶里的茶也早就凉透了,连丝毫茶香都没有。
“酒珊娘,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萧承佑却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要走了,不能再呆在这里,你要是听到我的话也离开吧,我走了,可没有人再给你送点心过来。”
萧承佑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个说话不客气,看起来也一点儿都不温柔的女子其实心里却善良的一塌糊涂。
“如果我这一去还能活着,以后一定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不然,也只能留着下辈子还了。”
自言自语说了一通,屋子里仍然没有人应答。
酒珊娘此刻在空间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担心外面还有人在,干脆在空间里呆久一点,此刻她正在酒窖那边观察着。
酒窖多了个入口,只不过她还没有下去探查过,趁着现在有空,酒珊娘打算下去看看。
入口是一个小拱门,用一个木头挡着,拱门也很小,得弯着腰才能进去。
等走了大约有五十米左右,才渐渐宽敞起来,酒珊娘也能直起身了。
她觉得这里有点熟悉,果然,等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千年酒窖!
空间里散发着泥土和酒精的香味,对于旁人来说,或许觉得这个味道有点奇怪,但是对于酒珊娘这样喜欢酿酒,精通酿酒的人来说,这种香味简直就是沁人心脾,让人心神为之一震的。
不过此刻酒窖的上空弥漫着一层白雾,雾气浓郁,挡住了更远的视线,用手一碰,那些白雾却并不散开,像是柔软的棉花一样,轻而易举地化去了酒珊娘的力气,让人再也无法行进半分。
酒珊娘只好无奈离开,但是她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千年酒窖并非只是用来酿酒这么简单,里面肯定还有更深的东西,或许揭开那层幕布,一切都会不一样了,甚至惊心动魄。
它一边勾引着酒珊娘去揭开,一边又让酒珊娘心里害怕。
纸保不住火,或许总有一天,那些藏在浓雾里的东西会一一出现的,又或许被彻底掩盖住,因为谁也不知道,谁是那层纸,谁又是那越烧越旺盛的火苗。
酒珊娘看了酒窖一眼,顺着来时的通道出去了。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了,酒珊娘约莫着外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她走到书房里,心里默念着,出去。
再一睁开眼睛,就在原来进去的地方出现了。
屋子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他们都走了,连萧承佑都离开了吗?
酒珊娘心里暗想,她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发现客厅里似乎少了一张桌子,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萧承佑?”
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