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璐璐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等她放下手机,没多久她就睡着。
“兰英,我们现在赶紧去菜市场看看,这个点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菜。”江父在心里默默打算着等一会儿要买的菜。
江母有些不情愿,本身他还了江璐璐两百万,灰溜溜的跑回老家,在乡里乡亲的面前,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他们还得打零工,平日里省吃俭用,凭什么江璐璐带着孩子一回来,就要给他们张罗大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江父知道江母心里在想什么,一个恶狠狠的眼刀子丢过去,江母只能闷声的应了。
江璐璐睡醒就看见她爸妈,一个在厨房里忙碌,一个在餐桌旁摆碗筷,再一看时间,他们这一睡都睡到傍晚了。
“爸,妈,好香啊,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要我帮忙吗?”江璐璐把笑笑放到椅子上,让江谦看着她,走到厨房门口说道。
“你妈给你们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剁椒鱼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自己看好两个孩子就行了。”江父摆了摆手,拒绝她来帮忙。
江璐璐被推着离开厨房的范围,讪讪的回到江谦和笑笑的身边,给笑笑泡了奶粉,笑笑双手抱着奶瓶坐在椅子上,一个喝奶的小娃娃,眼睛扑扇扑扇的,萌死人了。
笑笑喝完奶,把奶瓶往江璐璐手里头一塞,转身朝江谦张开双手,糯糯的叫着:“哥哥,抱我。”
江谦哪里受得了她卖萌,当即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稳稳当当的抱在手里,小脸绷的紧紧的,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细汗来。
江璐璐看他们兄妹情深的样子,眼红的不行,吃醋似的点了一下笑笑的小鼻子,对江谦说道:“谦谦,笑笑现在重了,你抱太久会抱不住她,你坐下抱她。”
“好的,妈妈。”江谦自己坚持的也很累,主要是怕会手滑摔了笑笑,听到他妈妈这么说,随即点头坐下,把笑笑放在膝上抱着她。
笑笑更喜欢站着抱,站得高看得远,但是现在哥哥抱不住她,那她也只能先妥协了。
江父摆好碗筷,帮着江母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到餐桌上,一抬头看到他们兄妹俩亲近,笑着说道:“嘿,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江璐璐看着两个孩子,眉眼带笑,“是啊,谦谦一直很喜欢妹妹,笑笑也喜欢哥哥。”
江父看得新奇,他们见多了哥哥不喜欢妹妹,不愿意带妹妹玩,妹妹不喜欢哥哥,不想跟哥哥玩的,像他们兄妹这么好的,还是很少见。
江父收拾好桌子后,走到笑笑的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拍手吸引她的注意力,“笑笑,看这里,外公抱抱好不好啊?”
笑笑看了看江父,仰头去看江璐璐,江父于她而言很陌生。
江璐璐笑盈盈的对着笑笑点了一下头,笑笑犹豫的冲江父张开了双手。
就这一个张手的动作,江父屏住呼吸等待了好一会儿,才最终如愿的把笑笑抱进怀里,“笑笑啊,你真是小开心果,难怪你妈妈和哥哥都疼你,以后外公也疼你。”
笑笑听不懂江父说的话,只知道高兴的拍手,开心到忘形,她一把揪住了江父的头发,死死的抓在手里。
“嘶!”江父一个不防,疼得他龇牙咧嘴。
江璐璐和江谦都愣住了,这是笑笑第一次揪别人的头发,他们都不知道笑笑还有这个本事。
“笑笑,快松手!”
“笑笑乖,放开外公的头发!”
笑笑转头看到她妈妈和哥哥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便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抓着头发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江璐璐不惯着她,直接上手掰开笑笑的手。
江父吓得连声说道:“你轻点,小孩子的手嫩,别伤着笑笑,她爱揪就让她揪,哪个孩子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过来的。”
江璐璐看不惯江父惯着笑笑,不满的拉出长音:“爸!你别这么宠她,现在还小不教好,纵着只会让她以后变本加厉。”
江父瞪了她一眼,听不得她教训笑笑,“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们家笑笑这么乖,哪里会是你说的那样。”
江父护着笑笑,笑笑这个小人精能感觉的到,对他表现出了少见的依赖,乐得江父都找不着北了。
江璐璐气得不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身边有旁人护着孩子,帮着孩子说话,这会让她的教导功亏一篑。
“爸,你现在这样护着她,是还想让她成为第二个二叔吗?!”江璐璐气糊涂了,口不择言的直戳江父的心窝子。
“我没那么想。”江父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声音弱弱的说了一声。
江父心里清楚,江璐璐虽然从回来就没提那两百万的事,可到底这个事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疙瘩,她还是在怨着他们的。
江璐璐意识到自己失言,看着江父微变的脸色,她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无声的沉默着,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
江谦担心的看着他妈妈和外公,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僵硬起来,明明之前还有说有笑的。
没有人哄着笑笑松手,笑笑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随后松开手,转头朝江谦张开手要抱抱,“哥哥,抱。”
江父把笑笑稳稳的送到江谦的手上,僵硬的笑了笑,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去看看你们外婆的饭做好了没有。”
江璐璐看着他迈开步子,不由得出声喊道:“爸!”
江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她。
“对不起。”江璐璐低声道歉,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无措,她不是故意要提起她那个混蛋二叔的。
“你没有错,璐璐,是爸爸对不起你。”江父轻笑一声,嘴角挂着一抹释然的笑意,道歉的话,他很早以前就想对她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几乎都快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好在他还有机会说出来,不至于成为遗憾。
江璐璐看着江父的背影,之前没有注意过,现在她才注意到她爸爸的背影,已经不如以前那样挺拔了,时间和背在身上的债务压弯了他的背。
其实再想一想过去,江父对她真的很好,即便当初她未婚先孕要生下谦谦,江父也都由着她,除了过度纵容江二叔外,江父这个父亲做的已经很称职了。
江璐璐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客厅顶上的那盏灯一闪一闪的,宣告它顽强不屈的坚持,四周是不曾被修缮的石灰墙,时间让墙上的石灰不规则的脱落,凹凸不平的露出里面丑陋的墙体,这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家,一直没有变过。
这一刻,江璐璐感受到了内心的慰藉,那些不曾解开的心结在这时豁然开朗。
因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的亲人,让亲者痛仇者快,这事不值当!
吃饭的时候,江父就发现了江璐璐的笑容里多了真诚,似乎对他们敞开心扉,那一瞬间,他们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江父激动不已,给江璐璐夹了一筷子‘蚂蚁上树’,笑呵呵的说道:“璐璐,多吃点,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一道菜,你妈特地给你做的,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吃。”
“喜欢。”江璐璐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在国外她最难忘的就是这道菜了,李嫂也给她做过,只是当看到这道菜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江父江母的身影,眼里凝聚的全是泪水,根本不能好好的吃这道菜,后来李嫂也就没再做过。
“喜欢就好。”江父浅浅的松了一口气,几年没见,他还担心她的口味变了。
江谦看了看他妈妈,又看了看他外公外婆,眼睛提溜转了一圈,鬼精灵的对江璐璐说道:“妈妈,外婆做的饭真好吃!”
江母做了一大桌子菜,花了大钱不说,还没听到他们的一句夸奖,全程板着脸,把不高兴直白的‘写在’脸上,这会儿,听到江谦的一声夸赞,面无表情的脸上立马挂不住了,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咧着大白牙说道:“哎呦,还是我的乖孙有眼力劲,谦谦,你想吃什么跟外婆说,外婆给你做!”
江璐璐看着江母被江谦哄得开开心心,兴致大起的给江谦夹菜,再听她言语中含沙射影讽刺她的话,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言。
她一听就知道江谦是在哄江母的欢心,知子莫若母,自从她怀上笑笑后,江谦跟着享福,李嫂的厨艺堪比国宴大厨,有李嫂下厨,他的嘴巴早就被养刁了,这些家常菜哪里入得了他的眼睛。
江母就是说给他们父女听的,瞥了一眼他们父女俩的反应,差点没让她更生气。
江璐璐单手抱着笑笑,一脸无辜的作壁上观,就好像跟她没有关系一样,江父则是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埋头吃饭,压根就在状态之外。
“吃饭!”江母突然生气的吼了一声,扭头对上江谦,她立马又换了一副关爱、慈祥的样子,变脸之快,实在让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