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公寓楼,熟悉的门。
推开门,一个温柔的女人静静地站在厨房,微笑着看着他。
“兰兰姐。”
声音已是少年。
“今天放学好早啊,还好我今天做饭早,坐吧坐吧,马上吃饭咯。”
秦笙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满是馋相。
“兰兰姐,今天有什么菜呀~”
兰兰姐温柔一笑,道:“今天的老板心情好,给了我不少小费,给你买了排骨炖汤哦!”
秦笙口水都掉了下来,爸爸妈妈走了这么久,还是这些天第一次能吃到肉。
“谢谢兰兰姐。”
秦笙开始狼吞虎咽,不一会就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
兰兰姐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像是一个溺爱自己孩子的妈妈。
……
…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兰兰姐越来越瘦,秦笙也越来越大。
又一次推开门,家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兰兰姐的身影。
那个把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女人,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女人,那个一直相依为命的女人,那个,比妈妈更像妈妈的女人。
只留下了一个地址,就此消失不见。
“兰兰姐,我还没有报答你啊!呜……”
秦笙的脸上表情逐渐扭曲,嘴里呢喃着谁也听不懂的呓语,萧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汗擦擦干净,将被褥重新给秦笙盖好。
黑眼圈已经十分明显,萧婻从来不需要化妆的人也化了妆来掩盖这些天的疲倦。
一个黑色的俏丽身影静静倚靠在旁边的床上,正是雅儿,雅儿的身影很淡,融在阴影之中,没有人可以察觉到她。
“啊啊……”
秦笙哼哼着,终于睁开了眼睛,疼痛像是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阿笙——”
萧婻一直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化作了无尽的喜悦。
“阿笙,阿笙,你终于醒了!”
萧婻的声音激动到颤抖,她摸着秦笙的脸,小心翼翼,不敢碰到秦笙的伤口。
雅儿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了秦笙一眼,而后再度闭上眼睛。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了。”
“哦。”
秦笙头迷迷糊糊的,胸口和腹部那边疼痛依然很强烈,而且全身软趴趴的,怎么都提不起力气。
“我在哪儿呀?”
“我家。”
秦笙看了看周围,四周的墙壁皆刷的淡紫色,素雅而简洁,淡淡的薰衣草香让人闻着很舒服。
伴随着他人的醒来,躯干上的伤口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愈合,疼痛开始麻木,不再如刚醒来时那般剧烈。
萧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秦笙胸腹上的伤口之深,连内脏都被拉出了口子,连心脏都差点被砍成两截!
很多血族受了这样的重伤难以恢复,最终会慢慢走向死亡,秦笙能够活下来,除了仰仗他顽强的生命力以外,萧家这些天在他身上输的高浓度营养,补充的青血,其量之大,也就萧婻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莫说花费这些,就是再花费几倍于这样的量,萧婻也认为这是值得的,其实跟秦笙也就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依然记得这个傻乎乎的呆小子,屁颠屁颠跑到自己的店里,左一句又一句地从自己嘴里套出血族社会的情报,明明自身实力这般强大,也未曾恃才傲物,轻视自己,双眼的视线从未落在自己脸上以外的任何地方。
“医生说你要好好修养,还不能下地,我马上去叫他来看看你,你不要乱动哦!”
说完轻轻地吻在秦笙的面颊。
秦笙的脸瞬间涨红,却又不敢动,怕牵拉到伤口。
萧婻温婉一笑,站起身来,她没有再穿那身色气的紧身衣,而是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是那样的清秀,可爱。
秦笙有些看痴了,就连一旁的雅儿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虚空中雅儿的身影缓缓浮现,来到秦笙身边,秦笙没有意外,他在梦里时候就能感觉到雅儿那股熟悉的气息,醒来后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雅儿的存在。
“对不起,雅儿,让你担心了。”
雅儿轻轻摇头,道:“你是我的血仆,血统等级很高,他们无法与你相比,但即便如此,这次仍然是我太大意的错。”
“我的立场一直站在血族的对立面,深入青之王的地盘,我没办法确定自己一定能赢,所以那天晚上我不能跟去,就让袁华委托了萧婻去关照你一下,却没有想到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秦笙温柔地看着她,安慰道:“没事,不是你的错,这次锻炼的目的也达到了,更何况,我当时还是有把握避开要害的。”
秦笙顿了顿,脸上带着歉意道:“这次其实是我的错,萧姐一直与我亲近,我实在不愿看到她死去,这就冒险去搏命了。”
雅儿望向门的方向,道:“萧婻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我爸爸曾经也评价过她,爸爸他杀了无数的吸血鬼,萧婻姐姐是为数不多爸爸放过的吸血鬼,如果我在的话,我也会救她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雅儿再度隐于虚空中,萧婻火急火燎地拉着一个老婆婆跑了过来。
“妮儿啊,你再拽婆婆,婆婆的骨头就要散架啦。”
老婆婆面容慈祥,语气中带着责怪,但更多的是对萧婻的宠溺。
萧婻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婆婆,我这不是着急嘛~”
老婆婆用手指戳了戳萧婻的额头,道:“有了对象就忘了外婆了,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妮儿,平时天天泡在自己那个小店面里,家里的事情都不管,如果不是因为他,我这个外婆半个月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一次,你呀~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婆婆摆摆手,萧婻就乖乖的站在一边,秦笙有些尴尬,对象这个称呼他真的不敢当。
既然决定了要帮助雅儿复仇,就已经注定与血族甚至EG为敌,这次命悬一线的情况只会多不会少,雅儿这些天一直不与萧家接触,隐于虚空,暗中守护秦笙,就是不想未来将祸乱牵扯到萧家和萧婻。
老婆婆拆开了胸腹部的绷带,伤口依然还在,但已经愈合了大半了,本来可以看见肠胃,肋骨等,现在只剩下一条长长的刀口。
“既然已经醒了,伤口也差不多了,那就用吧。”
萧婻有些紧张起来,看来要用的东西有些特殊。
“萧姐,这是要……”
萧婻叹了口气,道:“伤你的是甲寅武馆的血兵,那柄长刀是个挺邪门歪道的兵器,会污人血脉,进而损人神智,伤口迟迟不愈合,你这么多天才醒,都是跟这个有关。”
老婆婆掏出一个小瓶,里面盛了些红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像葡萄酒一样,然而味道却不是那么好闻,像腐败的榴莲味。
“这个是我们血族的古方调制的药剂,先天血族有条件的都会凑齐这些东西,配制一份为后代洗礼,可以提升血统和肉身的契合度,也能让后代提前打开神智,作用相当于青血之于后天血族。”
老婆婆拔开塞子径直就顺着伤口洒了下去,一股黑烟自伤口中升腾出来,一股比药水的臭味更甚千百倍的臭味弥漫开来。
剧痛瞬间冲击向秦笙的神经,像是浪潮一样,一波高过一波,秦笙冷汗涔涔而下,紧紧咬住牙关,一股黑血紧接着从他的鼻子里淌出。
老婆婆看向秦笙的视线里也隐藏着心疼,萧婻更是于心不忍,一对大眼睛噙满了泪水,手指紧紧地抓住衣角,心里紧张极了。
可能只有半分钟的功夫,黑烟便散去了,伤口的肉芽像是活过来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迅速交织,伤口迅速吻合,而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小友,受苦了。”
秦笙吐出一口黑血,接过萧婻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虽然刚刚苦痛的折磨让他已经精疲力竭,但伴随着黑烟的散去,他感觉醒来时异常虚弱的身体终于能感觉到力量正在回归。
“甲寅武馆的这柄血兵叫污尖,真王还未出现以前,一直是一把人人畏惧的兵器,身体素质不够好的人十有八九连醒来都做不到,即便醒来,也会因为这污毒难祛终生受罪,小友舍命救我家婻儿,这份恩情,老身先代萧家上下谢过小友,现在还请小友先行休息,现在尚还不适合进食,先输些青血补充体能罢。”
秦笙只点了点头,便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