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黑暗中的欲望里重生。”
这是那婴儿的魂魄被收入到封印符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伴随婴儿的鬼魂被封印,堂屋内的空气慢慢恢复正常,王根生依然昏睡在椅子中,身边的汉子吓傻了一般,呆呆愣愣地站着,曲老太爷依旧入老僧入定一般闭目静坐。只有封印符上花纹字迹中淡淡流动的光芒不停地提醒着我们经历过什么。
“当……”,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钟声,我放空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了一样钟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连番画符篆,施法收魂封印,又为了我动用了本命精血,爷爷脸上已经是苍白的可怕。我看着爷爷的脸,就像突然老了好几岁一样,忽然想起那婴孩的鬼魂说的,动用本命精血会折损寿元,不由地哭了出来,爷爷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他出半点意外。
“没事,休息见天就能恢复回来。”爷爷拍了拍我的手,说道:“已经十二点了,咱们动作快点,还得去一趟坟地呢。”
爷爷说着把手里的封印符递给我,吩咐道:“你把这个放到襁褓中心的符篆上。然后把四角的四个符篆依次折叠到上面。”
我点了点头,按照爷爷说的,把封印符放到中间的符篆上,又把四角的符篆折叠回来。所有留张符篆重叠后,爆出一束耀眼的红光没入襁褓中后,绘制在襁褓四角和中心的符篆就消失无形了,而那张封印符则像是印到襁褓的中心上一般。
爷爷满意的点点头,又叫我取了一酒盅烧酒混上朱砂和最后剩下的几滴黑狗血,撬开王根的嘴给他灌了进去。酒水下肚,不到半分钟王根生就醒了过来,扶着椅子就是一阵狂吐。一滩漆黑如墨浓稠的液体被王根生吐了出来,堂屋里顿时飘起了腥臭无比的味道。王根生吐完以后,面色虽然还不怎么好,但之前一直萦绕在他脸上的黑气和眼窝下的淤青已经没有了。
爷爷等王根生平复了,指着桌子上的襁褓对他说道:“走吧,带着这个去坟地。”
王根生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听了爷爷的话,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拿起襁褓就出门去了。
爷爷又对一直闭目而坐的曲老太爷说道:“老太爷,将封印了婴儿的襁褓重新埋葬,只要不是懂道法的人故意解开封印,那妖魂定然是无法遁走的。若王根生能听我的话,清明、中元祭祀不断,十年后自会阴债消结,那婴儿的鬼魂受了十年的香火也能化除怨气了。”
“这样就最好了!”曲老太爷听了爷爷的话,睁开双眼看着脸色苍白的爷爷,说道:“这次对亏了你,不然那婴儿的鬼魂迟早会给村里带来更大的灾祸。既然村长一直在老坟茔地哪里等着,你们就快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送走曲老太爷,爷爷叫我带上剩下四根浸了狗血朱砂的红绳和四枚铁钉,一瓶子白酒,然后搀扶着他慢慢地了走了出去。
从我家到老坟地并不近,最起码有七八里地的距离,而且还是个小山坡。爷爷现在虚弱的站都不怎么站得稳,怎么能走到坟地。我在心里咒骂着王根生,对爷爷说道:“爷爷,要不我来背你吧。”
爷爷说了句:“不用”,然后对着院门抬了抬下巴,我这才看见王根生已经启动了车子在哪里等着了。
“哼!总算还有点良心。”我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爷爷拍拍我搀着他的手,没再说话。
有了汽车,就快得很了。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老坟茔地。我看着汽车强烈的光束照在墓碑林立的坟地里,忽然想起刚刚被那个婴儿的鬼魂拖入到幻境的时的情景,竟然觉得眼前的坟包里都在往外飘着淡淡的烟雾,那种百鬼扑面的恐惧感便再次席卷而来。
坐在身边的爷爷忽然说道:“守定心神,杂念不入。幻像自消。”
我赶紧闭上眼睛,紧守心智,不在去想刚才的经历。果然恐惧感就慢慢退却了,再睁眼看时,墓碑后的坟墓上也就没有什么异样了。
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安葬母子的坟地边上,我搀着爷爷下了车,看见村长和另外一个人正守在被挖开的坟墓附近不停地来回踱步。看样子,已经等得很焦急了。
村长看见我们过来,急忙走到爷爷身边,问道:“王师傅,怎么样,成功了吗?”
爷爷点了点头,指着王根生拿在手中的襁褓说:“把这个再葬好就行了。”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村子脸上露出了一点喜色,指着棺盖上的铜制八卦说道:“我们一直看着呢,一点都没动。”
爷爷点点头,叫我上前把放在棺盖上的东西拿了下来,然后又吩咐王根生把手中的襁褓折好放回到棺材里,用棺钉封好。
盖棺封钉后,爷爷叫我把带来的四根红绳一次两横两竖依次相互叠压,摆成一个井字的形状,然后用钉子从红绳交叠的地方钉入,将它们固定到棺头的位置。
爷爷看着我做完这一切,把带来的白酒撒到了墓穴的边上,念到:“一切恩怨归尘土,十年香火送轮回。”
“王根生,填坟吧。你还欠他十年的香火债,每年的清明,中元不要忘记了就好。”
王根生点了点头,依旧没说什么,阴沉着脸拿起放在一边的铁锹就开始填土了。
那时我看着王根生总感觉不对劲,虽然爷爷和曲老太爷都说王根生本性就是不择手段,凶狠毒辣的人。但在孤坟这件事之前,他在大伙儿的心中还是个不错的人呢,哪怕是装出来的和善呢,至少他还肯装。可是这次的事后,王根生就彻底地变了,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事后我曾经问过爷爷,爷爷说是婴儿的鬼魂影响了他的心境,让他的本性彻底地暴露了。不久以后王根生身上又发生了好多事,验证了爷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