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温景程都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可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斗不过温歧,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可到底错在哪里,他却不知道。
尤其是在他赶来阎王府大门口的时候,那种错了的声音更大了。
到达的第一时间他就对上了温玉恒那双含笑的眼睛,他想要出声却在那眼睛轻轻一瞟后就僵硬的闭上了嘴,站在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看起了热闹。
是的,这是一个热闹,而且是一个让自己后悔无数次的热闹。
端平这个蠢货居然妄图招揽千机王,还花痴的看着对方,意图收入后宫,这女人是不是没有脑子,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终于端平的表演结束了,温景程已经是冷汗直流,温玉恒伸了个懒腰,对着温景程淡淡道:“皇上大侄子,怎么来的这么快?老子还以为你会像上次一般,晚个个把钟头呢。”
温玉恒扶了扶玉冠,勉强站住身子,硬撑着没有去擦额角的冷汗对着温玉恒深施一礼:“皇爷爷息怒,是侄儿的不是。”
这话一出口,端平愣了一下,转头,便见温景程正眼观鼻鼻观心,对着上首那个方才对着她笑的公子行礼,那姿态,低的不能再低了。
牧云皇室,能让皇帝行礼的,除了阎王,还有谁?皇爷爷?这辈分怎么这么大?牧云还有哪个老王爷健在的么?老王爷有这么年轻的吗?
端平还在愣神中,秋嬷嬷的心瞬间直接咯噔一下,完了,牧云的皇族爷爷辈儿的除了那个已经退位不知道去哪里云游,到现在还不知活没活着的老皇帝之外,便只剩下那个叶江的千机王,那可是和牧云阎王其名的阴狠人物,公主……
端平还没从温景程的态度行回过神来,她茫然转头看向坐着的男子,半响,才恍然大悟一般明白过来,秋嬷嬷见状,稍稍放心,觉得自家公主应该是想明白了。
谁知,这心刚落肚子里,却见端平根本不像她想的那般道歉,而是眼中带着激动且妩媚的神采道:“原来你也是个王爷啊,还比那阎王辈分高,这下好了,皇上可以治阎王的罪了。”
温景程双手忽的一紧,看都不看端平,直接道:“公主慎言,朕并无治罪皇叔的想法。”
端平一愣,正要再说,秋嬷嬷忽的上前,拉着脸将端平拽到身后,对着温景程致歉道:“皇上息怒,我家公主不知礼数,妄图敢于贵国内政,还请皇上恕罪。”
说完,她又对着温玉恒深施一礼,硬是顶着温玉恒那双森然如蛇的眸光道:“千机王恕罪。”
“呵!恕罪?恕什么罪?她有得罪老子吗?不过你这个嬷嬷倒是识趣,居然还知道老子的大名。”
对啊,我没得罪这个王爷啊!我是好心。
端平心中想着,想要说话,却是再次对上了秋嬷嬷的眼睛,她微微一愣,讲到嘴边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秋嬷嬷不同于白嬷嬷任她差遣,秋嬷嬷是母后身边的老人,就算是母后做事,都要听秋嬷嬷的意见,二她此时若是还不闭嘴,怕是他会回去告状,母后断然饶不了她。
而且,母后派来的人马,都掌握在秋嬷嬷手中,她根本不能做主。
诸多不满,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只是低着头,对秋嬷嬷生出了杀意。
然而,这杀意还未酝酿成型,便听见上边,秋嬷嬷对着温玉恒深施一礼,十分恭敬确是不卑不吭道:“千机王名讳响彻三国,我家陛下和皇后时常提及,奴婢侍奉左右,自然也知一二。”
温玉恒笑笑,十分随意的起身,道:“既然贵国知晓老子的身份,那夜该知道老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有仇不报那就不是老子,你说,你家公主得罪了老子老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那语气,从三月春风瞬间降成了冬日寒风,比之阎王方才不下分毫,端平顿时打了个冷战,抬眼再对上那双对她笑的眼睛时,竟然十分开窍的看出了一丝杀意。
正在冷汗爆出之时,秋嬷嬷挡住了她,对上温玉恒道:“奴婢已经给王爷道歉了,王爷大人有大量,我家公主尚在年幼,还请王爷宽恕,王爷若还有怒意,奴婢一人承担。”
“承担?哈哈哈,好一个你自己承担,老子的怒意是你区区一个奴婢能承担的了的吗?”
温玉恒说着,忽地挥手,只是刹那间,身下的椅子变支离破碎,成为粉末。而秋嬷嬷则七孔流血倒了下去。
“秋嬷嬷!”
端平傻眼的看着秋嬷嬷倒了下去,再看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瞬间血色全失,一声尖叫,向后跑去,却因为方才脚上的伤而跌倒在地,痛苦不已。
“就这般胆量,居然也敢在别人的大门口叫嚣,还妄图游说敌人?怪不得雄狮国会战败,都是些无脑的蠢货。”
说完,温玉恒再看向温景程眉眼轻挑:“皇上,您觉得本王该怎么办?”
一个奴婢,一条贱命,真的能抵消惹怒一个祖宗辈王爷的怒意?答案显而易见。
可端平是和亲公主,事情也是因为温景程而起,处理了端平便是下了他自己的面子,一国君王,当真要抬不起头做人了。
温景程低着头不语,紧抿着的唇泄露了他心底的怯意和惶恐。
温玉恒嘲讽笑笑:“罢了罢了,想当年,本王和皇兄各自为政,皇兄果敢霸道,成就了牧云的盛世,本王自认为能力不下于皇兄,却也在他的手段下偃旗息鼓,甘拜下风。
不想啊,这时间总要过去,儿子勤于政事,做了个太平皇帝,到了孙子辈,却是如此窝囊,怕是皇兄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便是生了你们这些屁用没有的儿孙,这江山啊,被毁的一塌糊涂,是否是当初作孽太深,如今早了报应?
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皇上,九五之尊,不光是坐上这个位子,也不光是收揽自己的势力兵权,更重要的,是莫要寒了为你出生入死的武将,文臣,不过朝堂中的中梳砥柱,武将,才是你江山太平的根本。
本王言尽于此,是否明白,还是看你自己了,今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进了阎王府门,在他进去之后,里面出来一众士兵,在他们面前大刀阔斧的开始挖掘,不一会,寒气弥漫,搞得府门口寒气肆意的罪魁祸首寒冰床就被挖了出来,凉意扑面而来,直入温景程的心。
随后,寒冰床被抬走,大门吱吱嘎嘎的关上,最后紧闭,只留下了狼狈的端平,和面色青紫的温景程,还有挖出寒冰床后剩下的大坑。
第二日早朝,众多朝臣已经知晓了端平被阎王拒之门外的事情,便有大臣上表要温景程收端平入后宫,封为贵妃,有的则是反驳,一来二去,朝堂便如菜市场一般吵声不断。
温景程垂眸坐在龙椅上,盯着龙头扶手沉默发呆,大臣们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
自昨日回宫,他在阎王府的所有内探都被扔了出来,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皇叔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平日里没有理会,不过是不在意,如今便是在警告他,别再做无用的事情。
而今,阎王府外一切沉寂,门口的大坑无人问津,门内一丁点的响动都不曾有,平静的让他很是慌乱,不安,尤其是在此时,堂下众多老臣个个趾高气昂,批斗他这个那个,更是让他头疼不已。
就在他要发怒之时,忽听殿外来报:“报~陛下,阎王府府门大开,府内空无一人,只于一只明黄包裹悬于大门内。”
轰的一声,温景程感觉有什么塌了,半响,他才沙哑着嗓音道:“呈上来。”
三个字,温景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看着那明黄色的包袱,他居然没有得来的欣喜,反而有一种失落和恐慌。
直觉,这里面的东西便是她日思夜想十几年的东西,曾经,他不择手段也想要拿到的。
可如今,为何他又不希望他的直觉成真呢?
包裹打开的刹那,殿中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气,面色忽明忽暗,各不相同。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包裹着的正是阎王掌管的禁卫军兵符以及阎王印信,另众人惊讶的是,里面还有千机王卧在京城外的三万军马的虎符,和千机王的印信。
温景程揉揉眉心,半响不语,随即忽的嗤笑一声。
朝着身边的太监挥挥手,道:“将这东西举高点,让诸位大人看看,威胁朕的江山的两个煞星今日全都不在了,从此以后,牧云都在朕一个人的掌握之中,诸位是否高兴?”
众朝臣面面相觑,半响,丞相拱手道:“恭喜皇上。”
“恭喜?丞相以为,有何喜可言?”
温景程猛地一拍扶手,冷眼盯着丞相问道:“既然丞相说恭喜,那么,朕想丞相对边关该是十分了解,既如此,阎王挂印而去,边关无人驻守,丞相以为朕派谁去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