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只是……还没醒。”
“什么意思?”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我也会帮你,不用多久。”
“我不用你帮,我只求你一件事,你给我告诉钱碧晴:祸不及家人。你原话转告她,我不管背后是谁,不能动我的家人,否则我拼死也会先杀了他全家。”
“我会照顾的。”
“我让你传话,不是让你照顾。”
“你打算……”
“什么都别问,也别再打这个电话,有需要我会联系你,就这样。”说完,张少楠把电话挂断问陈华,“有笔吗?”
陈华给张少楠递了一支笔,张少楠抄了三份冷面菩萨的号码,一份放进口袋,一份塞进袜子内,另一份放进包包,做完这一切才把手机还给陈华。
车子开着,张少楠太累了,最后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微亮,他问陈华:“我睡了多久?”
“三个多小时。”
“到那里了?”
“镇江,我想,镇江会比较安全。”
货车进入镇江城区,最后左拐右拐停在一条巷子边,陈华说:“下车。”
张少楠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衣服披上,把绷带遮住,跟陈华下车。
陈华领着张少楠又是一阵左拐右拐,走了五分钟,把张少楠带进一个小诊所,其实很难发现是一个诊所,因为太隐秘,外面没有牌匾,要穿过一个院子才进到来,这个诊所并不对外,而是一个加工厂的医务室。
进到诊所里面,他们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在给一个女人看病。
“陈叔。”陈华叫了一声。
“哦,今天这么有空过来看我?”
“跑货路过。”
“你朋友?”陈叔看了张少楠一眼,指了指左边的一道门,“先到里面坐一下,我看完病马上进来招呼你们。”
张少楠和陈华进了左边的一个门,穿过一个房间,到了一个院中院,建筑很复杂。
“那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你伤口需要看一下,看完你在这里住几天,只能几天,不要太久。”陈华拍了拍张少楠肩膀,然后进了一个房子。张少楠明白陈华的意思,不希望自己给他朋友的父亲带麻烦。
不一会儿,陈华倒了一杯水端出来,然后没多久陈叔走进来,问张少楠:“年轻人,受了伤吧?”
张少楠很惊讶:“你知道?”
“我看你行动不便,气息也不好。”陈叔给张少楠把脉,“还好没啥大问题,跟我来吧,让我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
陈叔把张少楠领进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小床,他示意张少楠脱掉衣服躺在上面,陈华则搬了把椅子坐在一傍看着。
“刀伤?”陈叔摇头,“年轻人别太冲动,生命很脆弱,别动不动打架斗殴。”
张少楠无语,那是逃命,不是冲动打架。
陈叔给张少楠拆绷带,然后用消毒水仔细帮张少楠清理了一番,再然后绑上绷带,张少楠顿时感觉整个人清凉了许多,比那医院的药好多了……
“床上躺着。”陈叔按住张少楠,然后对陈华说,“你跟我出来。”
陈华看了张少楠一眼,跟陈叔走出去。
十多分钟后,陈华走回来对张少楠说:“你在这住两天,我先走了!”
“陈叔和你说什么?他是不是……”
“不要胡思乱想,陈叔只是问你怎么受的伤,主要问我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他怕你是通缉犯什么之类,别的不怕。你好好休息,我不方便在这里,主要是我的车,这样会给你带来危险,也给我自己带来危险,我得回去。”
“你还开车回去吗?”
“不是,我开去昆山,然后搭汽车。”
“你自己小心,别的我不说了,总之我欠你一条命。”
“别说这种话,无论如何,活下去。”
“我知道,命是自己,再苦再累我也不敢放弃。”
陈华走了……
望着陈华的背影,张少楠无限感慨,这个只见过一次面、喝过一次酒、吃过一次夜宵的朋友,对自己舍身相救,相反钱碧晴呢?张少楠觉得如果真是自己的问题,也算死有余辜,可钱风平的意外与自己何干?又不是自己去招惹他的。
想着想着,张少楠睡了过去,醒来,精神了许多。
张少楠走到院子外面,没发现有人,四周都很安静。院子中间有一张石桌,还有三个凳子,张少楠走过去,看见一张纸条压在一粒小石子下面,纸条写着一行字,字迹潦草:有事外出,饿了右边屋子是厨房。
张少楠进了右边的屋子,什么都没找到,除了几扎黄色的面条,还有一板生鸡蛋。张少楠得自己弄,还好伤不算太重,最重是肩膀中的一刀,但没伤到筋骨,皮肉伤,暂时还能忍受。
张少楠煮了面条吃了,直等到晚上都没等到陈叔回来,他不等了,这是他想了一下午的结果,之所以等,是想向陈叔当面告辞,现在情况特殊,不能逗留太久,不是不相信陈叔,不相信陈华,是不想连累任何人。
留下一张纸条,张少楠离开了……
走出两条街,张少楠在一家准备打烊的精品店买了顶太阳帽戴上,拦了辆出租去火车站。
站在车站的候客大厅,张少楠观察各地的发车时刻表,最快能离开的班车开往温州。张少楠想了许久,想不到有更合适的地方可去,所以买了张温州的票。用龙铭天给的假身份证,虽然上面一样是他的照片,可毕竟是假的,所以买票时张少楠非常害怕,还好,那个脸圆圆的脸无表情的售票员并没有看出问题。
长这么大,张少楠第一次坐火车,原本要好好感受一下新鲜,可是没想到第一次坐火车却因为跑路逃命,真讽刺,宁愿不要坐。
现在的情况,张少楠往下无论住什么地方、吃什么、喝什么,都会觉得不滋味,他心情特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就被人抓到,然后生命结束。
张少楠心里恨,偏偏不知道该恨谁,以为现在是法制社会,但不是,现在更多问题可以用钱来解决,解决不了的,想对付他这种一无所有的小人物,动用武力很正常。警察会帮助他吗?没什么可能,他伤了这么多人,警察不找麻烦已经烧高香。
不过这点,真不用担心,那有追杀人被人反咬一口而去报警的?他们不敢报,张少楠更不会报,白这方面张少楠很安全,只是黑那方面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温州到了,张少楠听见报站。
离开火车站,站在陌生的城市的土壤上面,张少楠很心酸,可再心酸也要勇敢活下去。
张少楠四周看了看,看见一家大排挡,走进去要了份饭,还有一瓶啤酒,装在黑色的袋子里面,去找旅馆。旅馆很好找,因为靠近火车站的缘故,到处都是,而且价格非常便宜,张少楠随便选择了一家。
登记入住时,张少楠拿错身份证,把真的给掏了出去,想拿回已经来不及,还好前台阿姨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把号码抄在一个本子里,然后还给他,另外又给了他一串房间钥匙。
根据钥匙贴着的号码找到属于房间,很小,只有十个平方左右,除了一张床,一台老式的电视机以外连椅子都没有一张,水、茶杯更没有。而且,床还特别乱,被子黑黑的,散发着一股霉味,几个星期没换过被单的模样。
进厕所,一样是空空的,只有半卷纸,毛巾是黑黑的,牙膏都没有。
张少楠苦笑,不是没试过那么惨,刚出来参加工作那会也特别惨,但住的地方都还不错,因为有苏决然。
张少楠现在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住这种小旅馆,小旅馆没那么严格,酒店必然不行,身份证立刻扫描传送到公安那里,哪怕张少楠不相信那些人有那么大能耐用公安配备查自己,但是小心没什么不好,毕竟性命悠关。
坐在床上吃了饭,喝了两口啤酒,张少楠离开小旅馆,要去买一些毛巾、牙膏牙刷之类的日常用品,还准备多买点药,反正带在身上不是太麻烦,以防不时之需。
买药时,张少楠看见药架里有一些关于医学常识的书,随便买了一本塞进新买的包包里,旧的被砍坏了,这只刚刚买的,帆布的料子。
买完了,在街上逛着,找网吧,张少楠不敢去大型的,只能去黑吧。找了半个多小时,还不算太倒霉,张少楠找到一家,很脏乱,但人很多,收费还非常贵。
登陆电脑,张少楠第一时间打开搜索,搜索怎么跑路。
张少楠现在太盲目了,没有固定的方向感,甚至不知道跑路要注意什么,而网络是个概念很复杂的东西,许多类型的知识都可以在网络搜索到。结果也是,一搜就搜出许多相关信息,各种各样的说的都很详细,什么不要坐飞机、火车、这些需要登记证件,尽量也不要坐出租,因为出租车司机受公司管制,而且和黑道有所连接,至少关系不差,更不要出入任何需要证件登记的地方。
看着看着,张少楠冷汗起来,自己居然还坐火车,还好有假证件,不然就惨了!
最后搜索找什么地方躲,有许多说法,其中两种比较靠谱,第一是找个了无人烟的村落先躲过风头再另行打算。第二是大隐隐于市,躲在大城市,比如广州、上海、重庆、北京等,并且无论任何情况都必须低调,可以找工作,最佳工作是大工厂,有升职发达的机会都不能要,总之一切都要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