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等了几天都没把那一百两等到手里。
倒是绿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出府一趟,便会受气一次。
不用想,肯定是那哥哥又说了什么,这才让绿萝气成这样。
江浸月想了想,也没告诫绿萝什么,只是从自己的小金库抽了一百两出来,递给了绿萝。
“小六昨天来过了,钱已经送给我了,你拿去把钱兑成一两二两的,别一次性给清,零零碎碎的给你老子娘。”
绿萝拿到钱,眼眶红了红,便出门去兑碎银子。
结果这一去,一直到了傍晚,绿萝才失魂落魄的回来。
“小姐!”
绿萝刚进了揽月轩,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跟着江浸月也不短时日了,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见谁都笑眯眯,掉眼泪倒真的很少有过。
“怎么了这是?”
江浸月连忙把白子荔塞进了薛妈妈的手里,过去扶坐在地上的绿萝。
绿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皱的五十两银票,捧给了江浸月。
江浸月看出不对了,问绿萝。
“你剩下的银钱呢?不是说明天再回去一趟吗?”
“我兑银子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我哥哥,他、他把我手上所有的银子都抢了去!”
就连这张银票,也是她拼命保护下来的。
绿萝哭的伤心,她家里的事情很少跟江浸月讲,也就江浸月留意了,这才知道绿萝的大概情况。
江浸月反而是放心了下来,说实话,这种事情她早就预料过,遇上这种哥哥,绿萝若是狠得下心,事情就好办,如果是绿萝自己心理上撇不开这个哥哥,那江浸月说再多,打再多的预防针也没用。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浸月从刘妈妈手里接过了一杯水,递给了绿萝。
绿萝到底还小,十三岁的年纪,真的对这种事情茫然,只能抬头巴巴的看向江浸月。
江浸月勾了勾唇角,敲了下绿萝的脑门。
“要么,你拜托小六小七去暴揍你哥哥一顿,挑断手筋脚筋,打到他这辈子不能生活自理,让你老子娘养着,也省的他出门尽是找糟心事。”
绿萝一个瑟缩,看向江浸月。
江浸月气笑了,顿了下问绿萝,“你真的以为,这五十两银子会到你老子娘的手里?”
五十两,不算一个小数目了。
绿萝又哭了起来,无措的摇头。
“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哥哥这么多年一直这样,到了京城这种地方更是花了眼,明明是来逃难的,却满脑子想着过富家公子的生活,我气的想骂他,可我爹娘又护着他。”
江浸月在乡下待了四年,自然是明白绿萝爹妈的老封建思想,生女儿的目的就是用来养儿子的,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女儿是别人家的人,以后总要嫁人的之类。
所以女儿再争气,没用,儿子再不争气,但是也是自家人。
“那你就不要再跟你哥哥爹娘往来了,不出府,反正你的孝心也尽了,就算钱给了你爹娘,最终也都会到你哥哥的手里,结果都是一样。”
绿萝垂下了眼睛,盯着地上发愣。
江浸月见绿萝这犹豫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劝诫绿萝。
“绿萝,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总不能一辈子被哥哥拖累。”
绿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到了最后只能点头。
还没安抚好绿萝,老夫人院里的王妈妈走进了揽月轩,就见着了这个场景。
“这是怎么了?”
她愣住了。
“没事,绿萝家里出了点变故,正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这事情,江浸月劝不灵,她一向不愿意废话这种弯弯绕绕,薛妈妈也是大咧咧的大嗓门,刘妈妈倒不聒噪,但是是个锯嘴葫芦,关键时刻比江浸月还想用暴力解决事情,只有王妈妈,还能温柔的跟后面劝两句。
王妈妈听了大概的缘由,叹了一口气,把绿萝从地上扶了起来往屋里走。
“苦命的丫头,放不下父母,也放不下哥哥,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呀。”
绿萝年纪小,加上人实在,圆滚滚的很招人喜欢,院子里几个妈妈都把绿萝当成自己家孩子一样,这会见绿萝哭成这样,全都心疼了起来。
王妈妈声音温柔,循循善诱,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绿萝住着的耳房走去。
走了半道,她又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揽月轩的事情。
“哦对,小姐,老夫人让您带着孩子过去一趟,老太太从乡下赶来了,正在老夫人院里吃茶呢。”
“老太太?”
江浸月有点懵。
“是啊,就是您奶奶,江老太太。”
“奶奶?”
江浸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江家老太太,江有才的娘?
江浸月之前听说过一点这江家老太太的事迹,传言这老太太虽是乡下出生,但是人很聪明,心肠慈善纯朴,也就这样的母亲,才能把穷乡僻壤小村庄出来的江有才,培养成才。
听说当年江有才要入赘侯府,老太太第一个反对,放出话来,只要江有才入赘了侯府,日后母子关系断绝,她只当没这个孩子,结果江有才没有听劝,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家老太太也很少上侯府的门。
江家老太太这个脾气还算对上老夫人的胃口,两人偶尔的几次碰头,都会拉着话些家常。
如今这个时辰,怕是要留在老夫人院子里吃饭了。
老夫人看透了多少的人心,想来这江家老太太真是个不错的人。
江浸月带着孩子们收拾了下,便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刚进了院门,就瞧着两个老太太坐在院中说笑,两人的腿上各自担着一条绒毯,小丫头真拿着火折子点院中烛火。
“外祖母,奶奶。”
江浸月给江老太太见礼,又把白子昂和白子荔带了过来,让两个小家伙给老太太见礼。
烛火光线晕染,江老太太确实长的慈眉善目,不同于老夫人京城贵族的雍容华态,江老太太一看就是年轻时候苦过来的人,皮肤偏深,身材偏瘦,眼中闪耀的也是奕奕精神。
江老太太见了两个粉糯喜气的孩子,当即喜笑颜开。
“哟,哥儿长的,快让太祖母疼疼。”
白子昂听话的走了过去,站在了江老太太的身边。
反而是白子荔,江老太太只是客气的笑了笑,之后就没有一点亲近的意思。
江浸月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轻咳了两声,私下里摆摆手,只当让江浸月不要计较。
这老太太,重男轻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