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牧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下手为强?这女人虽然下手够黑,但之前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能从海盗手里保住命也算借了她家的光,真要让他提刀砍人,说实话汤牧既不敢动手,心里也过意不去。
放着不管?她明显把自己当做了海盗一伙儿,等她缓过来要弄死自己怎么办?那镯子看颜色估计还能用,面对这诡异的能力,汤牧实在没信心能打过她。
哪怕能把镯子先抢过来,但拿到镯子也不代表就能用啊,更别提她身上还有个叫“目稽珠”的东西,八成还是打不过,这该如何是好?
陷入纠结的汤牧拼命地想着办法,地上的金悦来则大张着嘴拼命地呼吸着,每次吸气的时候胸骨和肋部都深深地凹陷下去,颈侧类似鱼鳃的细纹也不断张合。
不过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任何作用,无论吸进去了多少空气,她的脸色还是愈发苍白。
汤牧咬了咬牙,死就死吧,这命反正也是她救的,要是没打过就当还账了。粗鲁地从她手腕上褪下镯子,尝试着用了一下,果然没什么反应。
只得戴上镯子,捡起地上的大砍刀垫在自己屁股底下,接着攥住钗子上的珍珠,噗呲一声把那枚琉璃钗从她的肩上拔了出来。
钗尖离开金悦来肩膀的时候,伤口渗出了不少蓝紫色的液体,可是下一秒就重新渗了回去,肩上的破口也飞快地合拢,仿佛从没有受过伤一般。
汤牧掀开她的裙子瞧了一下,只见她小腿上鳞状的角质正在缓缓消失,按目前的速度估计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完全消退,不过人变鱼的进程总算是停下了。
行吧,汤牧叹了口气。等她缓过来我再试试讲讲道理,要是不行就再打一场,打不打得过就再说吧。
汤牧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避开钗子的尖端摩挲了两下,随后赶紧从衣角撕下一块布包好,把这枚危险的钗子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人变鱼的画面实在有点惊悚,而且看金悦来的反应估计挺疼的,而且好像变了鱼……哦不,变了鲛人就只能用脖子上那玩意呼吸了,他可不想也来这么一回。
金悦来的喘气声并未停止,不过逐渐变得微弱了不少,汤牧以为她应该快要恢复正常了,侧头看去,却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怎么回事?钗子不是都拔了吗?汤牧皱了皱眉头,捏着下巴把她憋得发青的脸推到一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只见脖子上面的几条细纹还在不停张合着。
好吧……看来脖子上的鳃消退估计也得等一会儿,不过她眼看着就要憋死了,人工呼吸对鱼应该也不好使吧?这可咋办?
汤牧想了想,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儿,从门后面拎出了一个木桶,里面还有大半桶清水。
把桶拎过来后他又犯了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把金悦来头下脚上插桶里面?可那鳃长在脖子上,剩下的半桶水也不够深啊。
汤牧想了一下,尝试着用手鞠了一捧水,淋到了金悦来纤细的颈项上。
这回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在六道细纹剧烈瓮动了几下后,金悦来的呼吸立刻有力了起来,胸口的起伏也平稳了不少。
再鞠了几捧水之后,汤牧发现等这鳃消失估计还得好一会儿。为了防止剩下的水不够用,索性把金悦来扶起来,把脖子架在了水桶上,每隔几秒就往上再淋点水,剩下的水淌回桶里还能循环利用。
在浇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汤牧猛然反应了过来,我这双手不是能盘出来属性吗!为什么不趁现在把那个目稽珠找出来呢?没了装备她不就打不过我了吗!
汤牧连忙开始在她的身上翻找起来。
【名称】金丝滚边襦裙……
不是这个,再翻!
【名称】玉坠金扣比甲……
也不是这个!
【名称】直领对襟小……
还是没有!
那见鬼的破珠子到底在哪儿啊?汤牧翻了好一会儿,除了贴身的小衣没碰,浑身上下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几乎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那个叫目稽珠的东西,最后只得咬了咬牙解开了金悦来腰间的丝带,准备搜搜内里的衣服有没有暗兜。
就在这时,金悦来的喘气声猛然急促了起来,汤牧随手捞了一捧水浇了过去,继续低下头翻找起来。不过她的喘气声非但没有平缓,反而越来越剧烈,喉咙里还发出了呜呜的低吼声。
汤牧抬头一看,迎接他的是两道无比锋利的视线,他从没想过人的眼神能传递出这么清晰的想法——怒火中烧、欲杀之而后快、恨不能将此贼子千刀万剐……
他讪讪地笑了笑,停下了手里翻找的动作,有点讨好地又鞠了一捧水泼了过去。随后猛然想起来现在自己才是强势的一方,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随后面色严肃地威胁道。
“目稽珠呢?赶紧把那个珠子在哪儿告诉我,不然我就用鲛人钗再扎你一下!”
金悦来不答,只是用杀人般的目光不停地在汤牧身上来回扫射,汤牧有些心虚地把她的外衣对好,手忙脚乱地把丝带拽回去系了个好几个死扣,然后再次鞠起一捧水泼了过去。
“我这是为了自保!自保懂吗?赶紧把最后一件有奇怪能力的东西给我,不然可就别怪我扎你了!”
金悦来的喉咙蠕动了两下,嘴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鼓……鼓……”
汤牧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鼓?什么鼓?珠子在屁股那儿吗?”
“鼓……嗯……”
“嗯?可是那儿没有暗兜儿啊,我翻过了没发现有珠子。”
“我说滚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在耳边响起,金悦来鼓起全身的力气猛地把汤牧推倒在地,自己也一头从水桶上翻了下去,脖子下的水桶也被她带翻了,噗通一声扣在了她的脑袋上,剩下的半桶水也洒得满地都是。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小心我扎你啊!”汤牧掏了掏耳朵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可救了你一命,足足给你浇了半个小时的水,换别人早把你弄死了,真是忘恩负义!”
金悦来趴在地上气得直哆嗦,头上扣了个木桶声音闷闷的还嘴道。
“我……还不是你……扎我……才”
“那也是你先动手的啊!差点把我榨干了不说,还把那么大一把大砍刀架我脖子上,要不是之前是你让人把我捞起来的,我早就一刀把你砍死了。”
汤牧把木桶从她脑袋上摘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金悦来纤长的脖颈,上面的细纹几乎全都合拢了,看来应该不用再继续浇水了。
“啪嗒……啪嗒……骨碌碌……骨碌碌……”
弹珠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响起,汤牧惊讶地看去,只见金悦来强行抿住撅起来的红唇,然而眼泪却扑簌簌地不停淌出来。
泪珠在离开她脸颊的时候,立刻从内部涌起一团粉白色的细碎尘雾,在落地之前化成了一颗颗细小的珍珠。
“奇耻……奇耻大辱……”
汤牧不耐烦地说道。“有病吧你?还奇耻大辱?我不比你委屈多了?赶紧把那珠子交出来听见没有?
你要是不给珠子我就再扎你一下,水桶已经让你打翻了,这次可没有水能给你浇了,这回再救你的话,我就只能吐唾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