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悦来顾不得害羞,当着汤牧的面解开外裳,从里衣胸口处的暗兜里取出了一枚拇指大的印鉴,塞到了汤牧手里。
“这是爹爹的万钱印,拿着它去找商号的人,里面的一切资源都任凭调动,我这就去找蓝主将,你帮我去……”
“还是我去找蓝先生吧,毕竟你才是金家的大小姐,怎么调动人手也一定比我熟悉,蓝先生一家好像都以为我和你……嗯关系不错,应该也能相信我。”
即便是这种紧要关头,金悦来还是气得白了他一眼,什么关系不错,老娘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都被你见过了。
不仅如此,什么共处一室,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什么该碰的不该碰的地方,你还有没犯的吗?在那些古板的老学究眼里,咱们都堪称道德沦丧世风日下的范例了,你还扯什么关系不错,呸!臭男人!
金悦来收回了印鉴,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吧,那我就去安排人手,由你去找蓝主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蓝峤岳那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蛋,心理顿时犹豫了一下。
“那位蓝主将是个男……总之你要把持……啊啊我在说什么啊,算了你去找他吧,就说这批铁料已经定好了配额,爹爹定然宁死都不愿意金家毁诺,不过明年我们可以给他们今年总数一倍的矿石,这批料只与他蓝家交易,且价格按市价的五成来,种类也随他们提!不行的话就再商量!”
金悦来捂着脸冲出了门,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汤牧。“怎么感觉她变得老是语无伦次的,算了毕竟岳……人家爹危在旦夕,表现怪异一点儿可以理解。”
汤牧敲开了桌上的海鞘贝,想把裤子取出来换上,结果手上突然一湿,一条还滴着水的裤子被扔了出来。
“卧槽!我裤子怎么湿了,刚才扔进去时候还是干的啊!糟了!那书也在里面,看完了要还人家的!”
汤牧敲了好几下,贝壳里的小生物都没搭理他,最后气急败坏的他准备找个东西把贝壳撬开,结果扇贝合拢处严丝合缝连根头发丝都塞不进去。
他只得从柜子里再找出一条裤子匆匆换上,随后揣着那坑爹的贝壳出门去找蓝峤岳。
当汤牧被佣人带到蓝峤岳夫妇小院儿门前时,身着月白色睡衣的他披着件大氅立在门口,蓬松的蓝发分成两股随意地搭在胸前,面上微带晕红地询问道:
“不知是何等要事,竟迫使小兄弟深夜来访啊?”
眼尖的汤牧在他睡衣的脖颈处看到了半枚吻痕,虚掩着的院门背后还有若隐若现的蓬勃杀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完球了,八成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儿。
不过明显金悦来的事儿更要紧,多尴尬也只能上了。他拱了拱手僵硬地道:“深夜相扰,万分抱歉,不过确实十万火急,请问蓝先生是否有办法尽快将消息传到大乾去?”
蓝峤岳沉吟了一下。“这夺日海城在鲛海之底,最快的办法就是派青鱼带着消息游到鲛人在大乾的别馆,但最少也要五天后才能派出……”
汤牧急道:“我听金悦来说回大乾的船也要五天准备,请问为什么一定要五天?真不能再提前几日了吗?金家愿意为此付出令您满意的代价。”
蓝峤岳摇了摇头还未答话,虚掩的院门轻轻一响,中年美妇披着蓝峤岳的外裳走了出来。
“客人有所不知,这夺日海城上方有大量海底暗流,会不停变动席卷,既是对鲛人们的保护也是限制,那暗流对普通鲛民来说也是致命的。
即便派秘宝船可以保证其中人员的安全,也可以派遣高手带着传信的青鱼强行突破,但亦会被那暗流推出不知多远,所以两位需要等五天之后,暗流止息时方能回返大乾。”
“这……”汤牧皱眉沉思,现在看来他们不是搪塞自己,是真得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回去。金悦来那边也不知能不能买到可以传递消息的秘宝,看来这事儿不好办了。
蓝峤岳看着眉目深锁的汤牧,突然一拍手道:“说道暗流……我倒是想起了一门秘术,不知小兄弟可曾听过寄声海流?
那是鲛人海北部一道奇异的洋流,从这头喊话声音便能顺着洋流传出数千里之遥。我鲛人族前辈依之创出了一门秘术,可以将声音寄入洋流之中,只要元气充足亦可传出千里之遥……”
汤牧先是眼前一亮,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顿时泄了气。一旁的中年美妇也摇了摇头。“夫君,我亦知这门秘术,但只把声音传出去,那边没有人听到也没用啊!”
蓝峤岳微微一笑。“你还记得那位嫁给龙门山长的三王女吗?”
“你是说……同心盏?”中年美妇看向蓝峤岳的目光顿时满是迷醉,自己的男人不仅貌美如花、出身高贵、修为精深,连脑子都这么好使,当年万里私奔真心赚大了,哪怕年年都要和那些觊觎他的男人恶斗数十场也值了。
“没错,正是那同心盏!”蓝峤岳得意地一笑,伸手抚了下妻子的秀发,随即转身对汤牧解释道:
“我鲛人王族有一件叫做同心盏的秘宝,那杯盏分子母,子杯在嫁给龙门书院山长的三王女手中,母杯则在女王手里。这秘宝是为了王女能饮到家乡水所制,母杯中的水会直接渡到子杯之内,所以……”
汤牧大喜过望。“我明白了,多谢蓝先生,那还请您帮我引见一下女王,金家愿不惜一切代价把消息传回去,不过那批矿石已经定好了配额,金悦来说这次不能更改,但明年可以加倍补回。”
这次轮到中年美妇眼前一亮了,加倍啊!原本那批矿石也就能分到三成,明年加倍补回那就是六成啊!比自己预想中最好的情况还要多一成,这回哪怕自己夫妇调走了,洋儿和悦儿也能在银壳军里站稳脚跟了。
没曾想蓝峤岳却摆了摆手不悦地道:
“什么矿石不矿石的,哦小兄弟你是说那批铁料吧,够用了够用了,我要那么多铁做什么,再说了你我投缘,扶危解难乃是朋友应有之义,若这点事儿还找你要好处,那我蓝峤岳成什么人了。”
中年美妇急得狠狠掐了他肋下一把,你那老学究的毛病怎么偏偏这时候犯了!你不要铁矿儿子要啊!他们俩还指着这批矿石收拢人心呢,当君子不是这种时候的事儿!
更让她无语的是,蓝峤岳居然当着汤牧的面回头问道:“阿眉,你掐我做甚?可是有何事?”
心下了然的汤牧笑了笑:“贤伉俪不求回报,但不代表我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再说这么大的忙如果没有表示,那今后金家怕是在这海城里寸步难行了,金悦来已经决定,明年要运来今年总数一倍的矿石,且只与蓝家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