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岛东边石岸。
“这么大的雾,你想让我们画什么啊?”
君如天坐在石岸上,看着身前的小桌和纸笔,又看了看四面八方的浓雾,大感无语。
他连近在眼前的海面都看不见了,还要作画?
“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林拙微微笑着,已经自顾自提笔。
“呃。”
君如天翻个白眼,看到坐在旁边已经开始画画的林灵,眼睛又是一亮,急忙抓起了笔。
紫琴坐在林拙左边,身前也有桌子与画具,她看了看被单独安排在几丈外的袁子潇,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优雅提笔。
“先生对他真的很是了解,连他现在需要什么都一清二楚。”
她落笔,同时说了一句,她背挺得很直,目光落在画纸上,面色平淡,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对他确实知道一些,有些是早就知道的,有些是自己猜的。”
林拙回应,姿态动作与紫琴一模一样,只是落笔要快得多。
“他的一切都很特殊,所以很多都要特殊准备,最开始,他性子特殊,必须以他喜欢的东西做引,之后,他体质特殊,必须先悟道才能带活全局,再后,他经历特殊,必须有安静的环境成长,现在,他遇到特殊的难题,当然要给他特殊的思考时间。”
紫琴听完,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先生是从何处知道,又是如何猜到这么多的?”
林拙笑着摇摇头:“该知道时自会知道,用不了太久的。”
紫琴点头,又道:“你很相信他。”
“莫非你不是?”
“是。”
“我已说了不少,该是你为我解惑了,其实,我实在佩服你的胆量,敢舍弃一身修为,只为引蛇出洞?”
“其实,不过是顺势而为。”
“哦?”
“我早有感觉,灵湖中的东西对我并不友善,而其又与几日前的那道紫光同根同源,后者照拂之下,普通修者只是无法行动而已,神识依旧如常,唯独我,连神识都会变为一片空白,这便让我犹豫,不敢贸然进入灵湖,我有预感,一旦与湖中之物缠斗,必定是我落败,却也没想到,会连修为也全部失去。”
林拙点点头:“那东西确实玄妙,地位似乎极为尊贵,竟能号令所有元气。”
“还有紫气。”
“那是你们才能触碰的东西,我并不知晓,你刚才所说的顺势而为,其实是主动利用你的这一次必败。”
“是,那幕后黑手一直蛰伏不出,所畏惧的就是我一人,他不敢与我正面相碰,只能等待灵宝被我们得到之时以灵宗弟子性命作为筹码相要挟,这是他被逼无奈之下唯一的选择,风险很大,若我们是无情冷血之人,他便半点机会都没有。”
“可你们不是,所以,那反而是最有效的方法,只是,他不一定这么认为,你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林拙说着,摇头笑了笑。“以你那日所展露出的凌驾万物的威势,即便是已有些了解的我,也难以相信你会在乎那些不相干弟子的性命。”
紫琴也淡淡笑了笑,手中笔未停,继续道:“他先我们一步布局,那毒我们无法解开,即使神宗来人,依旧很难扭转局面,我们越强势,他便躲得越深,与其得到灵宝后被威胁,不如现在就送他一个风险小得多的选择。”
“所以你主动与湖中灵宝一斗,又借东灵琉璃之手证明你已不成威胁,现在有心之人都已知道灵宝只有袁子潇能得到,那幕后之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我还是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东灵琉璃那时能动?圣龙?”
“珑儿告诉我的,是我会成功。我只让东灵琉璃见机行事,能伤到我便已足够,恰好在那时,其实也是我没想到的,那灵宝终究与先前的紫光不同,它没有限制任何人,反倒是在战斗之时主动保护他们,限制住其他人的,是我。”
林拙又一次笑了起来:“我说当时感觉怎么如此奇怪,与几天前完全不同,原来我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可我却自以为不能,所以没有。”
“就算他知道我是故意为之,修为尽失也是事实,他明白,时间拖得越久他能活着离开的机会就越小,如今,又恰好有这大雾,如此良机,他不会放过的。”
“可你没了修为,又如何保证自身安全?你身边那两人应该不是对手。”
“能得到灵宝的唯一方法在我们这边,他没有资格乱动。”
“他以人命做筹码是利用人心,你以灵宝相制衡就是利用贪念,很公平,但是,即使他主动出现,你就一定有把握解决被威胁的根源?”
“解铃只须系铃人。”
“那我便拭目以待。”
林拙说完,手中笔也恰好停下,见紫琴还在画,便起身去看其他人。
他先在林灵的桌上望了望,顿时摇头笑了起来:“平日让你多加练习不听,现在遇到想画的便画不出神韵。”
林灵听到这话脸不禁一红,吐了吐舌头:“太难画了,我根本画不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难?”君如天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伸过头来看,一时间只觉五雷轰顶。
“你,你画的是袁兄!?完了呀,我,我——”
那画纸上,确实画着一个紫衣少年,正面朝大海而坐,眼睛上遮着丝带,面上若有所思,与袁子潇本人有着八分相像。
“你眼睛也看不见了?这还有一个人呢!”林灵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指着画纸吼道。
君如天从悲伤中反应过来,眼睛一瞥,顿时眉开眼笑。
原来那画上,右边是袁子潇,左边还有一个紫琴,只是他刚才绝望之下只看见了一半而已。
“可是你这画的也不像啊……”
君如天看着那画上紫琴,眨着眼睛说道。
林灵确实只画出了形体,可紫琴身上独特气质,却半分都没有体现出来,只能说那是一个紫衣美女,却不能说是紫琴。
“紫琴姐姐,呃,紫琴大哥太好看了,我实在画不像。”林灵说到一半,被君如天瞪了一眼急忙改口。“可子潇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好看,就能画的差不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君如天没听到别的,就听到林灵说袁子潇现在很好看,又觉得眼前一抹黑。
“你画的是什么?啊!!!”林灵拿过君如天桌上画纸,只看了一眼就惊声尖叫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身后林拙看到那画也是嘴角一抽:“可惜了我的纸和颜料。”
那画上,画的就是林灵,可能看懂的,只有一坨绿色,那是身子,再加上一坨黑色,那是头发,也许是画画的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别人看不懂,还专门在空白出写了“林灵”两个字,用箭头指到那两坨颜料上面。
“我杀了你!”
“林哥救我!”君如天第一时间就想跑到林拙身后,可一转身,却不见林拙身影。
与此同时,屁股上已经有剧痛传来。
两人纷扰被旁边人无视,林拙来到紫琴身后,看到画上内容,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紫琴的画很简单,蔚蓝海面,空中几朵白云而已,若是没有大雾遮掩,岛上随处可见此景。
“白云虽是高高在上,看似无所拘束,却终究是无根之物啊。”
林拙话说完,紫琴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很一致的,四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袁子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