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猛看着身边的这个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大胖子,眉头紧蹙。
“你这易容之术,很是不俗啊。”吴忘打量着林猛,笑道。
林猛当即变了脸色:“你看出来了!”
吴忘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道:“放心,你既然想掩盖真容,我们自然不会揭穿你,目前,也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而已。”
林猛自然知道吴忘说的三人是哪三个,内心安定了些,轻声道了句:“多谢。”
吴忘摆摆手,道:“你应该知道我不简单吧。”
“知道,自你们入袁府我就知道,可是,我没想到你们能不简单到看穿我的易容之术。”
“其实,还有更不简单的。”吴忘一脸神秘说道。
“嗯?”
“你现在所烦恼的,不过就是你的修为问题,而我,有办法解决。”
林猛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当真?你能提高我的修行资质?”
“小姑,额,小伙子,提高资质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只会白白浪费你的一副好心性。”
林猛不解。
吴忘又道:“我且问你,你真正的修行时间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两年吧?”
林猛点了点头:“其他事情占了很多时间,修行一直是断断续续,也就是来灵宗后一直在纳气,加起来,确实不超过两年。”
“两年时间,七窍修为,确实是普通,但又比真正的普通人好了许多,难能可贵的,是你这股不服输的心气,而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吴忘说着,嘿嘿一笑,手中多出一个弹丸,他元气微动,弹丸上便浮现出几个字。
林猛看着,目光微动:“《斩棘经》?”
吴忘点点头,直接把弹丸递给林猛:“此经是一位修为比天的女前辈所创,为的就是给你们这些心性坚韧却天资不高的修者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道路,这功法并不注重天资,而是要一颗不服输不怕苦的心,修炼时要受荆棘缠身,锐刺穿心,痛苦无比,但你能忍下的苦越多,修为涨得便越快,可直追一些天生骄子!”
“而且,此经最神奇之处就是,它可以将修炼之外所承受的痛苦转化作你体内威能,所以,越是逆境,越是坚持,越是能爆发出巨大力量,使你自己,成为无力能斩的钢铁荆棘!”
“我可以!”林猛眼睛发亮,利索点头。
吴忘此时倒收起了笑容,面色凝重道:“若只是要忍受痛苦,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修炼此经的路上了。”
“死?”林猛一惊。
“《斩棘经》有上下两卷,我给你的只是上卷,下卷并不在我手中,若是你三年之内无法修行下卷,身体便会受到反噬,经脉如荆棘扭曲,必死无疑!”
林猛瞳孔微缩,急忙问道:“那下卷在哪里?”
吴忘嘿嘿一笑,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道,中域,神宗?”
“!!!”林猛黑色瞳孔中涌现惊骇,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吴忘已经站起,轻笑道:“你好好想想吧,机会和性命,哪一个更重要,抑或是,你有没有胆量,去搏得一个更大的机会。”
他说着,转身离开,林猛坐在那里,看着那小小弹丸,只觉得双手沉重如山。
……
入夜。
袁子潇四人坐在休息处,气氛罕见的有些沉重。
“不去,今天我袁子潇就是从这跳到海里淹死,我也不去!”袁子潇被盯得受不了,大声抗议。
见状,吴忘满脸惋惜之色,叹了口气:“可惜林猛,年纪轻轻就要……”
“住嘴!”
“额。”吴忘摸了摸鼻子。“这次可是真的,修行那《斩棘经》真的会死人的!”
“那你还给他?”袁子潇一咧嘴。
“这个这个——”吴忘眼睛瞥向一边,然后坚定道:“给他是我的责任,而帮他做出选择,是你的责任。”
“放屁!我有什么责任!”
“你是他朋友。”
“他是我大爷!”
“咳咳。”吴忘干咳两声,挑眉道:“你去了,只要帮他做出选择就可以,不管选择结果是什么,你欠我的元币,就此一笔勾销,以后,我还会给你备元石!”
袁子潇眼神微变,但还是装作狐疑道:“此话当真?”
“当真!”
“那我去!”袁子潇说着就要起身,忽然又想起些什么,说道:“去可以,但也要让我当个明明白白的工具人。”
他语气一转,问道:“你说的这个神宗,它难进么?”
“它不是难进不难进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想去的人很多,但收的人很少,规模大大的,很高级,遗憾的是规矩太严,我也不能对你说太多。”
袁子潇点点头:“林猛能进去的机会,有多大?”
“你把一根针丢进海里能再捞起来的机会有多大,她能进去的机会就有多大。”
“那这不还是在找死!?”袁子潇叫道。“谁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一个修行功法,还分两卷,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吴忘顿时附和道:“谁说不是啊,我说过她好几次了,可她就是不改,唉!”
“嗯?”袁子潇有所察觉。“创出这《斩棘经》的人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那下半卷功法就在她手里。”吴忘说着,很是无奈的叹口气。“可她脾气实在太犟,把我说的话当放屁。”
“啧。”袁子潇站起身,叹气道:“我只能激一下他,可不能保证结果。”
“没事,做出选择就行。”
袁子潇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问道:“这《斩棘经》,我能不能练?”
“不行。”
“为什么?”
吴忘笑得有些猥琐:“你是甲烷他是水,属性都不一样嘛。”
袁子潇不知其意,甩了甩袖子,扭头离开。
这一次,吴忘看着袁子潇逐渐远去,面上笑容倒是渐渐消失,换作疑惑。
他向紫琴问道:“此事已成定局,林猛修习《斩棘经》是必然,公子又为何要让他再去一趟?”
吴忘自己本是没有让袁子潇再当一次说客的打算,这完全是紫琴的意思。
紫琴看着袁子潇渐渐远去,笑眯眯道:“做事要有始有终才好,而且,这对他,有好处。”
吴忘想了想,笑着点头,语气颇有些调侃意味说道:“想不到来灵宗一趟,还可能为那贼婆娘找个弟子,少不了又要我谋划一番呐。”
林药在一旁颇为鄙夷地瞥了吴忘一眼。
后者一瞪眼睛:“看什么,你个老光棍,等你有了心仪之人看我怎么鄙视你!”
林药很是不屑:“儿女私情,在我眼中不过浮云。”
“你就和那些草根过一辈子吧。”
“求之不得。”
……
哗。
潮水涌起,林猛没有退避,任其不知第多少次打湿自己衣衫。
他已在这坐了一整天,袁子潇站在他身后,倒是感觉这场景有点熟悉。
某种程度上,自己与林猛是有相似之处的,都在一些时候面临着一些抉择,只是自己还有紫琴帮助指点,所做的选择也无关生死,林猛,却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一念至此,袁子潇也忘记了林猛的气人,他面上露出些笑容,想去指点指点。
他在老地方坐下,看着林猛手中弹丸,笑道:“其实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该为这种事情而犹豫。”
林猛疑问:“我这样的人?”
“你不是从来都不服输么,还怕什么?”
林猛闻言,自嘲般笑了笑:“我怕死。”
“可你之前还说窝囊活着,不如去死。”
“可你也说到,我还有家人,说到底,我是想在他们面前证明我自己,我并不怕我自己死,可是父母之恩未报,我又怎么敢死,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我还很茫然,我只知道修行,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可现在,三年,就是哥哥也绝对做不到。”
林猛笑得有些凄凉。
袁子潇刚想说话,林猛却已经说道:“但是我还是会选择修习《斩棘经》,我不想庸庸碌碌的活着,我只是在想,三年之后,我该怎么办,我要如何去面对,我不想做个自私的人。”
林猛说完,陷入沉默。
袁子潇皱着眉,忽然问道:“你可曾想过,其实我们根本就没得选择,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走这一条路的?”
他说着,不再看林猛,而是像在自言自语:“我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做的事也和别人不一样,为了活得明白,我必须要去证明我所做的,证明我走的路是对的,而你生来资质普通却有一颗好强的心,所以你也必须要走一条极其艰苦的路,生死,其实都是逃不掉的,每个人在这个世界出现之后,他要走的路其实都已经定好了,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道——”
袁子潇嘴张在那里,林猛心中有所触动,但更好奇:“为什么不说下去?”
袁子潇眼中透出疑惑:“不是我不说,而是,只有道?”
“道……”林猛轻声呢喃,愣了愣,眼中忽然有光彩闪过,然后眼神又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急速出手,一拳向袁子潇打去!
呼!
拳声破风,袁子潇本能躲开,林猛身形却又瞬间贴上,元气涌动间,极霸道的一掌直直向袁子潇胸膛打去。
袁子潇心中大惊,浑身却已被林猛磅礴的元气所笼罩,根本避无可避,他眼睁睁看着那一掌离自己胸口越来越近,如此巨大的力道,绝对可以将自己身体打穿!
轰!
一掌印上,肆虐的元气发出阵阵轰响,震得袁子潇脑子一阵恍惚,他清楚听到,有什么东西塌了下去。
“你!”
袁子潇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黑脸,又惊又怒,可他又不感到疼痛,顿时迷惑。
怎么回事?不是自己的胸被打塌了?
袁子潇往自己胸膛看去,发现并没有凹陷,林猛也在此时收回了手,站了起来,一脸的鄙夷之色。
“这是我和南院那些人搏斗时想出的招数,既不用伤人又能做出样子,只是我没想到,你胆子竟然这么小。”
林猛神态举止又恢复成之前的冷酷样子,却又对袁子潇伸出了手。
袁子潇愣愣被他拉起,回过头看到自己躺着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人印,原来不是自己的胸膛被打塌,而是他整个人被打进了沙子。
“这手背,怎么这么光滑,像大哥的一样……”
袁子潇看着自己刚刚与林猛接触过的手掌,喃喃自语,又看到林猛已经转身离开,忙问道:“你干嘛?”
林猛没有回头,只是停了停,声音低沉道:“修行《斩棘经》。”
“这么着急?”
“本就不如人,岂能再懒于人。”
话落,林猛步子再出。
袁子潇愣了愣,然后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