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不带血迹却仍旧极度湿滑的碎肉如一只恶魔之手将袁子潇身躯紧紧包裹,血腥之气疯狂钻入他鼻中,碎肉形状倒映入他瞳孔,他脑子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似乎有极狰狞恐怖的恶兽要活生生撕开他的记忆,从身体内破壳而出。
他浑身肌肉不断颤抖,胃腹一阵阵痉挛,双手没命般将那些碎肉甩掉,那原本抱在怀中的笼子自然也就滚落在地。
“嗬……哈哈哈,袁子潇,你终究是个傻子,终究斗不过我!!!”
袁善笑得癫狂,将木桶扔掉,捡起那小笼,从中取出小白狐,五指握着它的脖颈,举到袁子潇面前。
“交出护身灵宝,不然我就捏死它!”
“袁……善!”
袁子潇脑袋混沌欲裂,像是被钢针刺扎一般的痛感一阵阵涌起,他强行集中精神,看着袁善面孔,身子猛地扑去!
袁善轻松躲过,手上力气顿时加大,白狐发出阵阵惨叫。
“再说一遍,把灵宝给我!”
“咯……”
袁子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血丝弥漫,看到那白狐瞳中痛楚,终于一伸手,将护身灵宝从脖子上摘下,丢出。
袁善立即将护身灵宝捡起,仔细看了数眼之后,放声大笑起来。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天!袁子潇,你——死——定——了!”
砰!
话音落下,袁善抬腿便是一脚踹到袁子潇头上,后者身子顿时滚出。
这一脚力气极大,袁子潇意识又是一阵涣散,却依旧是咬着牙,挣扎着要爬起。
啪!
赶来的袁善一脚踩在他背上,将其重新按回地面。
袁善神态已经疯癫,对着旁边人大笑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叫袁子潇,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大少爷,家里钱财别人几辈子都花不完,可是,他出名却不是因为有钱,而是因为他是个傻子!一个见不得元兽死,看到碎肉就要呕吐的傻子!”
“你们看,他像不像傻瓜!”
院内无人敢回应。
“像不像!”
“像!”
这一次,回答之整齐,简直像是排练过一般,院门处,那些弟子表情也都已恢复了木然。
“袁善,你不要太过分。”
出声的是张普,他心中满是惊讶与困惑,紧皱着眉,看着袁善。
“是你不要过分。”袁善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握着小白狐的手再度举到袁子潇面前。
袁子潇猛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当即一缩。
他轻声道:“子潇,我知道你最害怕什么,不就是见不得你喜欢的东西被毁掉么,可我偏偏就要毁,还是当着你的面!”
噗呲!
沉闷声音响起,小白狐肚子被瞬间挤爆,大片毛发染成通红,那幼小身躯还在不停抽搐颤抖,一双透彻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袁子潇。
滴答。
天空中,骤然下起雨来。
鲜血沿着白狐身体滑落,滴入地上浅浅雨水中,瞬间将雨水染红。
哗!
雨忽然下大,豆大的雨珠不要命般砸了下来,又将那些鲜红冲走。
袁子潇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
他听到袁善疯狂的笑声,滂沱的雨声,还有无数拳脚打在身上沉闷的响声。
他实在感到自己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袁善殴打不断,张普几度要上前,却被其他人拦住。
终于,袁善打够,看到袁子潇早已没了意识,阴冷一笑。
有人上前问:“善哥,这该怎么办?”
袁善站起身,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依这傻子的性子,他既然是一个人来,就肯定没有告诉其他人,刚才让人去看,也确实是这样,你去找个船,找块大石头,把他扔海里去,这样就找不到我们头上了,院里的人我去知会,没事。”
“好。”
“嘿。”袁善又看了地上袁子潇一眼。“袁公子死在我这位兄弟手里,也是不亏啊,至少,满足了我十几年来的愿望,真是痛快。”
他眼中透出惬意,抹掉嘴角血迹,笑了声,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院内众人纷纷散去,奇怪的是,他们表情依旧木然,也不去谈论,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
仿佛对他们来说,整个过程,就像是来听一场毫无意义的讲话一般。
刚才那人便把袁子潇拖走。
袁善心中得意,进了房却见张普也跟了过来。
“怎么?后悔没踢上一脚?”
“袁善,你才像是个疯子。”
“疯子?”袁善嘴角一勾,摇头笑道:“你不会懂的,这种拔掉心头刺的感觉,确实会让人高兴的发疯。”
“早就对你说过了,他袁子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昨日之事已是铁证,你却说什么有可疑之处,那今日呢,你总是见到了吧,那是一个脑子正常人做的事么,他鞋都没穿,呵,我倒是小看了他,竟然利用我对他的印象骗到了我,幸好,及时想起他还有见到肉便要作呕的事,真是可笑。”
他边说,边把湿的外衫脱掉。
张普嘴张了张,最后却只说了句:“你知道宗门的规矩。”
“放心吧,院里那些窝囊废你还不知道,谁敢多说一句?”袁善无所谓摇摇头。“我倒是比较担心那个穿紫衣服的,虽然我相信他再厉害也不敢来我们这里直接抓人,但保险起见,我这几日还是到林魅师兄那里去住。”
张普沉默。
“十年心事一朝了,真是自在,倒是可惜了那些肉,就分给院里那些人吃吧,嘿。”
袁善笑着,已换了件干净衣服,然后将那护身灵宝挂到自己脖子上。
他拿了把伞,临出门前,忽然止步,头也不回的冷声道:“张普,你要是不想再变回窝囊废,就不要动什么别的心思。”
说完,他撑伞走入雨中,留下张普,默默的看着门外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