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场子?”掌柜的脸色顿变。叶知秋却一脸平静,放下账本,不急不缓的来到门口。只见王员外带着七八个人脸色不善的往这边走来。
掌柜的站在一旁,也瞧见了这一幕,焦急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今铺子里到处都是人,若是误伤了可如何是好?”
“掌柜的先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叶知秋从三日前便已经算到会有这么一日了,如何应对,她早早就想好了。
“你一个小丫头,还能对付的了那么一群人。哎,罢了罢了,我还是赶紧去后面找人过来吧。能当一时算一时,可别伤了客人才好。”掌柜的转身要走,叶知秋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来不及了。”扭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掌柜的,你相信我吗?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将今日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掌柜的知道叶知秋聪明,灵活,会变通。只是……罢了罢了,既然这丫头这么坚持,那就听他的吧。大不了等下事情出了什么变故,他再想办法也不迟……
两人说话间,王员外一行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叶知秋,你跟老夫滚出来。老夫看见你了,你不是挺横,怎么,见老夫过来,躲着不敢见人了?”
叶知秋安抚好掌柜的转身走了出来,扫了一眼王员外,笑着说道,“王员外这个时辰怎么来我们铺子了,可是永和的生意做不下去,王员外来求饶的?”
“你……放肆,不过一个沈家的小丫鬟,就算沈君毅倚重你,你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再说,老夫在镇子上几十年,永和绸缎庄开的时间比你的年龄都大,你居然这般口出狂言,还真是不知所谓。”
“王员外何必这么激动,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什么实话实说,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肮脏事罢了。老夫今日过来就要你一句话,到底如何你才会放过永和。”
叶知秋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了两句反问,“你让我放过你们永和?那请问,王员外,当初是谁先招惹的谁?”
“老夫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倒是你,现在可是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你故意在打压永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员外既然不承认当初先对沈记先出手的,那我也就没有理由对永和做什么。不是吗?”
“你……”王员外从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角色。“叶知秋,镇子就这么大,你这般与老夫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
叶知秋觉得说的差不错了,拍拍手,直奔主题,“王员外,既然咱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然这样,咱们打个赌如何。赌注嘛,就拿绸缎庄做赌注如何?”
“你说什么?”王员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讶之后冷哼一个声,“哼,一个丫头片子。也敢跟老夫打赌。”简直是不知所谓。
叶知秋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拒绝一般,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王员外不会是怕了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了吧。”
抬头看着围观的人顿了顿,“算了,如果王员外实在是赌不起,只要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承认了,那我就当今日什么都没说,如何?”
“你个死丫头,你当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是?”咬牙切齿的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众人神色各异,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王员外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低吼一声,“好,赌就赌。不过,你一个丫鬟,能做的了沈记的主?”
“这个就不劳王员外操心了,我说能做,便能做。”叶知秋一脸信誓旦旦。王员外还是不愿意。
沈记看似是一个肥羊,只是,这个丫头的分量到底轻了些。若是他赢了,沈记不认,到时候他就算有这些认证也是无济于事。
王员外站在一旁久久不开口,叶知秋见状,心里有些着急了。这时,沈君毅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扫了她一眼,而后上前,“那王员外觉得我的分量够吗?”
“沈公子能亲自下来作保,老夫自然无话可说。不过老夫时间宝贵,不如一局定输赢如何。至于比什么,既然咱们同是做绸缎庄的,那就比辨认布料如何。”
叶知秋是个做衣服的,虽然绣工一般,可是论起布料的研究,怕是整个州府都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吧。
强压下心里的暗喜,应下。
“既然是比试,便找个公证人吧。省的有人耍赖。”
王员外原本一脸志在必得,闻声,变了脸。“找就找。“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馆,笑道,“松竹书院的宫先生是前朝进士,在我们镇上甚是有名望。既然要找公证人,我瞧着他最合适。”
松竹书院的宫先生,清廉,正直,惜才,叶知秋也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会听王员外提起,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一刻钟后,宫先生被掌柜的请了过来。两人一一向宫先生行礼,宫先生听了原有之后,笑着走到凳子前做好。
“既然你们想一局定输赢,老夫便同意了。文书写了吗?写好了便开始吧。”
宫先生从旁边的绸缎庄找了一块布料盖住拿了出来,在掌柜的写好文书,让每个人都看了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员外一脸志在必得,叶知秋脸色平静,让人瞧不出什么端倪。
宫先生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扫过叶知秋时,暗暗点了点头。这丫头,这般年纪就这般沉稳,以后怕是不可小觑啊。
“比赛开始,这块布料是由宫先生亲自挑选的,两位依次写出这块布料的名字。若两人同时答对,再答一提便是。”
王员外瞪了叶知秋一眼,自信的上前,拿过布料在手里搓了又挫。半响之后,神色笃定的回了位置。叶知秋等他离开上前,拿过布料仔细看了一会,又放在太阳底下瞧了一会,随后回了位置。
写完答案,掌柜的依次拿过纸张递给宫先生。宫先生瞧了,捋了一把胡子笑道,“王员外做绸缎庄二十几年,没想到有一日也会输在一个丫头手里啊。”
“怎么可能?”碰的一声,王员外起身来到宫先生跟前,拿过两张纸,瞧了答案之后一脸不信,“这明明就是平素娟,怎么是提花娟。宫先生,你一定是看错了。”
宫先生原本是好心才过来帮忙的,见状,收起笑意,站起身,“既然王员外不相信宫某,那宫某告辞便是。”
“不是,宫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宫先生可是连县太爷都要礼让三份的,他岂敢得罪。刚才不过是一时着急罢了。
叶知秋笑着走上前,“既然王员外这般输不起,当初又何必这般信誓旦旦。不过,如今闹得人尽皆知,王员外若是想毁约,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生意之人,最忌讳言而无信。王员外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叶知秋为什么要在外面比试了。怒意腾腾,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叶知秋仿佛没有瞧见一般,笑着说道,“王员外若是没反悔,还请三日内将永和绸缎庄收拾好,将房契送过来。若是王员外想反悔,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众人见叶知秋这般识大体,又知进退,最主要的是眼光这般准,就觉得沈记的东西肯定也错不了。相反,王员外做了一辈子的绸缎生意,却连平素娟和提花娟都分不清楚。铺子里肯定有猫腻。以后,他们还是去沈记买料子吧。
叶知秋不再理会王员外,笑着与众人说道,“各位,今个我心情好,凡是这两日我沈记绸缎庄买东西的客人,一律八折。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啊。”说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回了铺子。
沈君毅先一步回了铺子,站在二楼窗前,平静的眼神下藏着巨大的波澜。听到推门声,扭头看去。
“少爷,刚才的事情你都瞧见了吧。从今以后永和绸缎庄就是我的了。怎么样,崇拜我不,三日之约已到,我不仅得了自由身,还赢了一个铺子。今日我真是太开心了。少爷,晚上我请客,咱们喝酒如何。”
沈君毅盯着他瞧了许久,等的叶知秋都快心虚了。只听到他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沈记绸缎庄做赌注,你可知道万一输了比赛,会有什么后果。”
叶知秋刚才满脑子都是永和,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听他提起,心虚的看了他一眼。
“我……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不过,少爷不是后来也相信我了吗?不然,少爷也不会同意我胡来啊。”
沈君毅见她这般神态坦然,眉头越发紧蹙,“愚蠢。简直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