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郑婆派来的人如约来到苏氏医馆,苏元便将画好的图纸交给他。她昨晚上花了很长时间回忆前世的注射器与吊瓶的构造,那些前世天天拿在手上的东西,这时候再回忆起来居然就像是雾里看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苏元只画出了大致的构造,对来人说:“细节之处需要我亲自与制作之人进行协商。图纸上画不清楚。”
郑婆派来的人,本身就是个铁匠,姓涂。涂铁匠草草扫过一眼图纸,就注意到注射器的针头,使用铁器打造,而且还要求中空。
“这样跟一根针似的玩意儿,还要求中间是空的?”涂铁匠有些难以置信,抬起头怀疑的看着苏元。
“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相信你作为专精的铁匠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苏元神色平静,注射器的其他部分都是玻璃打造,这比较容易,也就是针头会困难很多。只要克服这个难关 剩下就容易了。
涂铁匠叹了口气:“我回去试试吧。”毕竟是郑婆交代的任务,涂铁匠对郑神仙十分敬畏,不敢不用心。
“多谢了。”苏元微微一笑,把器具这一块交出去之后 剩下的就是培养药品。
在苏元所处的后世,有一位女性科学家研究中药的有益成分,并将它提纯出来对此进行一系列研究,最终获得全球性的科学大奖。这一位科学家一直都是苏元敬仰的榜样,她默默无闻之时,利用十分有限的科研条件都能有如此丰硕的成就,苏元便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苏元挑选了抗菌消炎具有比较好效果的紫藤作为实验药物,她没有选择晒干后的紫藤,而是永新鲜的直接捣出汁来,静置之后等待药液分层 然后再一层层分开之后,铺在细白布上通过不断的太阳暴晒提取最后的结晶。
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实际很困难。紫藤并不是一种容易出汁的植物,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以它的茎叶入药,这样捣出来的药汁,也不知道有多少有用成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土办法提纯试试。
苏元花费了好几天都在捣紫藤 这一过程中涂铁匠还找过她许多次,关于她那个奇形怪状的空心针到底药怎么做才好。
涂铁匠作为这一带还颇有些盛名的铁匠,这也算是头一次遇到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针真玩意儿别看小,能做的铁匠还真不多,比如祁大牛那里虽然能做,但是最细最好的绣花针还是要看涂铁匠的。
如今这一根针里头还要中空,涂铁匠想破了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跑过来跟苏元商量要怎么实现这个想法。
苏元对于锻造工业那是一窍不通,跟涂铁匠两个人提了很多外行的想法,都被一体否决。最后还是祁焰灵光一现。
“不如我们可以做一个最细的针,然后再做一个粗一点的针,将细针做的长长的,插在粗针之中。等到最后成型的时候,再把细针抽走如何?”
祁焰的这个主意还是比较粗糙,很多方面也是不太精确。但是这个想法极大地启发了涂铁匠,他一直被禁锢起来的思维顿时有了新的发展方向。只见涂铁匠一跃而起,兴奋地握住祁焰的手说了几句感谢,然后就跑的没影了。
这一段时间之内,阿宝的病情一直没有什么起色,高烧虽然渐渐退去,但是他的身体却更差了。苏元一方面用药物稳定阿宝的病情,另一方面则开始加紧自己手头的研制工作。这样两边连轴转,苏元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看的祁焰心疼不已。
又是一个深夜,苏元捡起自己说搜集到的结晶仔细查看,并且记录下它的性状。她这样伏案同桌了许久,才完成记录的工作。
苏元站起身,刚想要伸一个懒腰,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突袭而来,让她一时站立不住,腿都软了直接往地上倒。
“苏元!”还好祁焰就要回来,手疾眼快将她一把抄在怀里,才避免让她倒在地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让苏元看不到东西。脑子里面地血液似乎也在上涌,让她昏昏沉沉,只能牢牢抓住祁焰的手。此事也只有祁焰的手 让她觉得分外安心。
忽然身子一轻,苏元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祁焰抱在怀里。祁焰抱着苏元来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又替她去掉鞋袜,给她盖好被子。
“苏元,你还好吗?”祁焰压抑着自己焦急的情绪,十分克制地询问着。
“我没事,大概事低血糖吧。”这一次突然昏迷把苏元自己也吓了一跳,无意识地就嘟囔出自己的判断,祁焰自然是听不懂,不过他很聪明地猜到了大概是指没有吃东西导致的。
“我去帮你把饭端过来,你吃几口好吗?”祁焰柔声。
祁焰不说也就罢了,他这么一说,苏元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没有吃饭,娘一定是件自己忙,也没来叫她,把饭热在厨房了。苏元赶紧点点头,她的饥饿感已经复苏了,此刻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端了过来,苏元刚要伸手,被祁焰挡了回来:“我喂你。”
正好苏元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索性安心享受祁焰无微不至地服务。祁焰细心地把饭菜拌在一起,他知道苏元不喜欢吃白饭,偏爱用肉汁泡饭,正好今日张知秋做的是腐乳肉,汤汁浓浓的,拌饭吃最好不过。
每喂一口饭之前,祁焰都会吹一吹确保不烫口 然后再看着苏元吃下去。刚开始吃的时候 素媛还有些狼吞虎咽,祁焰一直小心控制着不让她短时间内吃的太多,对胃不好。
等到心里发慌的饥饿感消除之后,苏元觉得自己轻松许多,眼前阵阵发黑的情况已经没有了。苏元用手往后撑了撑,让自己坐的更直一些。
“好些了?”祁焰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苏元叹口气,疲惫的看着祁焰,“又让你担心了。”
祁焰伸手将散落在苏元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让我担心倒没什么,我甘之如饴。只是我更心疼你,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压榨自己,会生病的。”
不错,治病救人是大夫的天职,可是难道天职就要用大夫的健康与生命来换吗?祁焰是不能认同这样的观点的。
“一时入神,就没有注意时间。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一下子就倒了呢?”苏元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