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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熊

下游的巨熊开始不安份地频频转动头颅,此时的它也正在对赫伦他俩进行实力判断。

首先,它没在他俩身上看到任何柔韧结实的毛皮或是尖刺状骨质板防护,也没看见有什么锋利的牙齿或爪子。最初,赫伦没有和红衣女子一起笑是对的,否则若真露出了人类的牙齿给棕熊看到的话,更会让它觉得将人类当作食物之成本低廉,继而肆无忌惮地扑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享受捕杀柔弱生物的快意口感。

无法一直在这里停止不动与棕熊熬时间,赫伦开始设法缓缓后退,就近向自己身侧一面长着青苔的岩壁基岩靠拢。

“姑娘,我在前面挡着你,你慢慢下来、慢慢往后靠,先把身体贴到岩壁上,一旦有危险,我就蹦上去,及时抓起你往上爬着逃命。”赫伦对红衣女子小声指挥着,眼睛却始终和巨熊保持着对视……

此时的赫伦真心希望他们手中现在能有一两件兵器该多好,那样的话,情势也不致于会发展到如今这般严峻程度。现在的他只能祈祷这只棕熊的肚子还不太饿,也许过会儿就去别的地方溜达了,从而放过他们这俩个身上没有多少肉的人类。

可惜任何想象都不够现实。一旦它对赫伦他们发起攻击,赫伦一个人凭借攀岩技还好说,若是再带上个腿瘸的女子一同逃命,并且还要安全无恙地摆脱掉猛兽追咬……这事怎么看都像是异想天开。

红衣女子犹豫了一下,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赫伦不会弃自己而逃,遂依言慢慢放脱了赫伦的怀抱,开始瘸着伤腿依照每走半步便停下一次的频率挪脚撤步,她敛裙落足的行动间,不时带起地面的卵石互相滑落碰撞,发出一连串低哑阴沉的闷声撞响………

迎着棕熊的目光,直视的赫伦打心底里希望前世动物世界里赵忠祥大叔说得都是真的,棕熊一般不会从猎物的正面捕食。

这段静默的人熊对峙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一个世纪,也许还不到一分钟,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开始起了变化。

夜幕下,空悬的月牙渐次隐没进云朵中,照映的强度开始减弱,丛林间这会儿吹来了些许山风,阵阵微凉划过他因为急剧紧张而出汗发黏的身体。山风没有给赫伦带来丝丝凉爽而是阵阵寒悸,因为这风里弥漫着棕熊滔天的杀气,食肉动物嗜血杀戮的巨大气场威压着赫伦,让处于被捕食者地位的他也开始了身体震晃,喷吐的呼气止不住地抖颤起来……

慢慢的,月隐后的黑幕覆盖到了棕熊的位置,鬃毛下那双细小的熊眼突然闪出一丝光亮,紧接着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那巨熊趁着夜色径自晃动着四肢携带着它一身沉重的皮肉向他发足飞奔而来……

此时的赫伦虽看不到熊奔驰的黑影,但此刻他却能奇怪的想象出了那只巨熊紧盯自己的凶残眼神,那身棕色的皮毛在奔跑时厚厚的脂肪上耸动虬结,根根竖起的鬃毛上在颠簸晃动中闪着渗人的油亮光泽……

之前一直强忍着颤栗恐惧、其实自己心里早已经慌得一比的赫伦面对全力扑杀上来的巨熊彻底的怂了,转身撒腿就跑。一个急速冲刺跑,扑到了山谷一侧的岩壁之上,手抻硬拽拖着背靠岩体身体发抖的红衣女子就往上爬。那红衣女也真是吓坏了,赫伦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四肢在瑟瑟发抖,身体酥软一点气力也无。

可能对她来说,被狗熊撕扯残食而死要比锦衣卫的刀剑更加恐怖残忍,毕竟眼前这只大狗熊若是扒在人身上,那倒刺的腥舌只舔上那么两下,自己的半张俏脸能立刻露出新鲜的头骨来……

赫伦只能狠劲儿的抓住红衣女子扛在肩头,然后一点点用肩膀往上架托她,可腿脚发软的她却一次次滑跌下来,此刻翻脸无情的魔教妖女表现得与普通女性一样柔弱无依,而赫伦有着男子的强壮,受过专业的攀岩培训,现在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职责,保护好他的同类,这个女人。

没有时间去要求她怎样做,怎样配合着他逃命。赫伦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胸膛,“抱紧我!”然后带着红衣女一起开始攀爬岩壁,因为胸前抱着一个人,赫伦不得不弓着身子,这让他的重心不由自主的向后下坠,以至于影响到他的一系列动作。几次的踩点挂壁都失败告终,没有办法的他只得选一些容易攀爬、伸出较长的岩体,而这些伸出的较长岩体,即使是棕熊应该也能上去。

要知道,熊是一种既强壮、又灵巧的猛兽。其强壮与灵巧的集中体现,就是熊的四只脚——熊掌。在食肉猛兽中,只有熊和人类一样四足都是5个趾头,走路时整个后脚掌着地。不仅如此,熊有时还用两条后腿站立起来,最擅此道的棕熊甚至得了个“人熊”的别名。

那巨熊旋即也奔跑冲到了石壁下面,体大凶猛的它果然可以轻松得人立起来,狡猾的大棕熊沿着赫伦刚才上崖的路径一路爬攀,三步两步就窜了上来,那强悍壮硕的四肢扒扠着粗糙的岩壁裂缝,带起一路碎石簌簌抖落坠下,然后它前爪扒攀在一块大石上,歪着熊头径自伸出嘴巴就朝他俩人的腿脚啃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被赫伦正抱、脸庞向外可以清晰看到棕熊动作的红衣女子见那巨熊的饕餮大口,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原本垂放的双腿骤然屈膝抬起,立刻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将赫伦抱紧,两足高举,继而盘腿绕缠裹住他腰臀紧缩不放。

红衣女子伏在他怀中,不断发抖,嘴中说道:“它上来啦!上来了!快……快往上爬啊!快——”说完,自将双臂牢牢勾着了赫伦的脖子。赫伦只觉一具肌肤弹性的身体紧贴自己。

这种保护女人的感觉让赫伦瞬间肾上腺素飙升,继而更为冷静分析判断着岩壁上的抱石等级,红衣女子紧锁绕缠的动作也最大限度地解放了赫伦,他五指勾住石缝,极为冒险将另一只手脱卸,身体因为重力加速度开始贴着岩壁摆动起来,呼呼的山风在耳边呼啸,脚下狂傲的巨熊,正摇晃着大脑袋,咧着嘴巴淌着口水向他的脚踝窜咬,见始终差了寸许后,巨熊竟冒险地踩着一块较小的石基,腾地竟凌空跃起,张开血盆巨口猛然咬合下来,想一跃而起在最高点撕扯拽住赫伦的脚踝把他带下去……

“吧唧——”棕熊尖利的牙齿啮合紧闭,发出巨大的碰撞轰鸣。

“啊————啊——————”红衣女子高亢尖细的叫声一直持续不断的在赫伦耳边激烈震荡,这种超高分贝的持续声音震鸣搅得赫伦耳朵快聋了,心底也一阵发慌……而红衣女子直到他曲膝伸腿极为冒险又十分幸运的正好抬脚踢中了那巨熊的鼻子,将冒险腾空扑咬的棕熊一脚蹬下了岩壁才停下尖叫。

“呼——呼——”骤然间解除了危险,随着赫伦一同在空中摆荡的红衣女子不由自主再度搂紧了他头颈,直到赫伦重新两只手固定在石壁上,她才敢稍稍动弹下,劫后余生的她一边探头往下好奇地窥探着棕熊的情景,一边红着面皮呼呼喘气……

却不想那棕熊皮糙肉厚,在擦着岩壁从高处掉下坠落、狠狠砸在地上后,竟翻滚了几下又爬了起来,然后望了望挂在岩壁上的两个人类,垂涎的唇齿间流出大量腺体分泌后的口水汁液,最终又不甘的再次依原路再度爬攀了上来……

“它又上来了。”红衣女子又急切喊叫要赫伦注意,赫伦也知道刚才那一脚纯属凑巧,保持着间距不能紧贴对方身上的他像猫一般弓着身子往爬上。其实抱着一个人攀岩是极度消耗体力的,因为正常的徒手攀岩,是将重力作用在脚上面不是靠手臂的支撑去攀登。而现在他没办法要求腿软的红衣女自己踩实脚点或是悬空转移,所以此时两个人的重量是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的,这让他不堪重负,即使温香在抱也是苦不堪言。

听到红衣女的惊慌急喊,需要休息的赫伦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真正是在半空中悬挂的他先是用左脚前脚掌内侧和右脚脚趾的蹬力将整个身体支撑起来,减轻了上肢的负担,然后将两只扣抓岩峰的手得空轮换出来,五根手指虚空屈伸抓握放松了几下,以便达到休息的目的。

活动开了僵直的手指后,刻不容缓的赫伦说了一句“紧紧地抱住我!”继而双手抠住岩石的棱角、缝隙和边缘,利用自身的柔韧性,一边用脚尖或脚跟挂住岩石,维持身体平衡使身体可以移动,一边避开难点,伸腿跨步,一一踩踏,去尝试探寻那些足以承担他们俩人重量的坚实支撑点。

经过探寻,终于选好了脚点最佳位置后,赫伦眼睛不离开脚点,开始抱石横移,缓缓伸出去的右脚前脚掌精确的下踏住那个较大的坚实支点,缓缓地移动移动身体。脚完全放好后,右手紧跟着探摸向右上的未知岩壁,试图寻找挂点。找到后,他在抓住前上方牢固支点的前提下,小臂贴于岩壁,抠住岩石的凸起部分,通过手臂和小臂的拉拽使身体斜向右上移动了过去。

上面这一连串的动作,却仅仅只让赫伦他们向右上方移了不到半步,而这时,棕熊已经顺着原来的熟路再一次攀到了原先起跳的地方……

赫伦安慰红衣女子道:“别怕!别怕!这里的岩壁很光滑,棕熊攀不上来的!”

这一回,红衣女子没有再发出尖叫,可是赫伦通过两人彼此间已经被拥抱挤压得没有一丝缝隙、以致自己都呼吸不畅的肋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此时小鹿乱撞的砰砰心跳。红衣女子不敢再低头去看棕熊离自己两人有多么之近,抱着脖颈的双手丝毫不肯松脱,连一双玉足都勾缠得扣在臀后。

确实感到了他们现在的距离很不保险,赫伦决定继续往右上攀爬,将右手伸进一条较宽的缝隙里,用手指曲屈张开撑扣住,以此缝隙作为支点,再次拔高了身形。然而突棱的岩石瞬间划割挫裂了赫伦的指肚和手背,但他已经全然顾不得这些了,再次腾起的他,用尽自己最后的余力,左手猛地推着身侧一块曲突的侧面岩体,纯粹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和红衣女一起带离出原来的危险境地。

同时巨熊已至,试着去学赫伦一样攀上去,可惜熊的前后脚掌骨骼结构虽然酷似人类的手足,都有5个趾头,但熊的各个指(趾)头彼此贴得较为紧密,不适合分别活动,也没有高度特化的大拇指和大脚趾,因此抓握能力远远不如人类。这使得棕熊始终不能像赫伦一般再进一步。

许是赫伦在岩壁上跳来跳去,对它山林之王的威名确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和轻蔑。巨熊的兽性突然间强烈了许多,不甘心的它伸长脖子,撅着嘴巴来勾咬他们,幸好岩体的外形像个折叠的扇面,差着几步的距离让巨熊的血口只能在赫伦脚下的石点边缘上啃咬……

棕熊见赫伦跟个蚂蚱似的跑窜到了它根本上不去的高处,极为猥琐地躲避它的扑咬攻击,而它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山林之王,却只能眼睁睁望着这近在眼前的食物却始终吃不着,饥饿的兽性更是急剧膨胀爆炸,暴怒升腾而起的棕熊直接伸出一只原本踏岩的前足,亮出尖利的前爪,直接挥动起硕大的熊掌,狠命的拍打巨石岩壁上,间接向这俩个人类发泄愤恨。

巨大的宛若一双人足般大小的熊掌瞬间就震碎拍裂了岩壁,激荡起无数的碎石岩屑,炸得四散飞溅起来,不少腾起的碎石块纷纷击打在赫伦的后背上,瞬间让他鲜血淋漓,可挂在石壁上的他连躲都没地躲,只能生生受着……

拍了一阵熊掌后,掌疼的棕熊见不怎么奏效,拢起熊掌,巨爪五趾张开在地上搓擦聚拢,最后甚至真搓拿起了一块刚才震裂后崩落掉在它脚踏石基之上的不小石块,直接拢托着猛地向上挥甩,去抛砸向它头顶的右上角正固定在石壁上移动不得的赫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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