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像被雷劈了一下，震惊的瞪着长公主。
九夫人也惊的脸色惨白，可她马上反应过来，一头扑到沈康怀里，哀哀哭道：“九爷！妾身不讨婆母喜欢，婆母想置妾身于死地，妾身不敢怨恨，可妾身肚子里怀的是您亲骨肉，婆母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九爷！九爷！”
她这一声声哭诉，如同一根根钢针般扎到沈康心上。
沈康那张俊秀风流的脸瞬间此紫胀，一把搂住九夫人，使劲把她压在自已怀里。然后抬头用一种惊恨交加的眼神死死瞪着长公主，厉声指责道：“母亲！您也太狠毒残忍了些！绣儿再不好也是我的妻子，您怎么就容不下她？
别说她一点儿错也没有，就算她千错万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没错。那可是我的嫡亲骨肉，您下这种毒手，就不我父亲在天之灵怪罪怨恨您？虎毒尚不食子，您、您……”
长公主身子一晃，姜悦下意识伸手想扶她，她却飞快挺直身子，伸手死死抓住小几边沿。枯瘦的手背上青盘暴起，脸色也泛着青白，凤眸定定的盯着榻前疾言厉色指责她的沈康。
姜悦心一紧，飞快的瞥着凌霜，老太太没啥大病吧？有没有药，赶紧拿来预备着！
凌霜却一反常态，非但注意力没在老太太身上，脸上的冷静从容也消失殆尽。她怔怔的瞧着沈康，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只死死的咬住嘴唇，眸底渐渐泛出水光。
姜悦明白了，暗暗摇头。挺灵透的一个人，怎么就没长眼呢，居然看上这么个蠢货。
此时，长公主已慢慢松开小几，淡淡的对沈康道：“你还有什么不满，都一并说了吧！”
沈康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失望，怒冲冲的继续道：“儿子不敢对母亲有什么不满，可母亲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儿子寒心……”
“你闭嘴！”姜悦再也忍不住了，暴起喝断沈康。再由着这蠢货说下去，非把老太太活活气死不可！
沈康勃然大怒，“贱妇！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再贱也知道人伦天理，不像你这个衣冠禽兽，空长了副人皮却没安人心，忤逆不孝还大言不惭。你是蠢透心了，还是瞎到底了？肩膀上扛的是脑袋还是痰盂？”
姜悦指着沈康的鼻子劈头盖脸的开骂，高昂的声调硬生生压了沈康一头。
沈康生在富贵堆长在温柔乡，何曾见过如此泼辣的女人，当时就是一懵。
九夫人气极败坏的叫道：“小贱妇！都是你挑拨的……”
姜悦怒吼，“你闭嘴！再敢多嘴，我就往死里踢你肚子，踢到滑胎为止！”
九夫人一哆嗦，下意识捂住肚子，缩到沈康身后。
此刻屋中都是长公主的人，万一这贱婢动手，单凭九爷一个，可护不住她！
沈康恨的两眼充血，伸手就要打姜悦。
姜悦甩手抽开他，尖利的骂道：“你是让糊涂油蒙心了还是压根就没长脑子？我问你，长公主殿下再看不上你媳妇，对你媳妇下手就是，她为什么非要跟你的骨肉过不去？那是你的孩子，难道就不是长公主殿下的孙儿？长公主又没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逼你做这种事？
她老人家真要容不下这个孩子，不能吩咐稳婆下手吗？为什么要逼你亲自动手？难道你手上沾了血腥，她老人家能多活十年不成？她这么做肯定有内情、有用意，你是猪脑子吗，这点儿事儿都想不明白？你口口声声知道错了，要悔改，愿意相信你母亲。你就是这么相信的？
你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断言你母亲心性残忍，连老附马怪罪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还是人吗？有你这种蠢货，简直是沈家上下的耻辱！长公主自忖身份，不跟闻绣这种不要脸的货一般见识。你自已有眼无珠，脑子有病，愿意拿狗屎当宝没人拦你，可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口口声声说长公主为难你心尖上的那坨狗屎。
别的不说，我敢拿脑袋发誓，你进门之前，她一直歪在藤椅里跟长公主叫板，一边逼迫长公主投靠寿王，一边讨要长公主的镯子，用不用我把原话给你学一遍？”
沈康被她骂的目瞪口呆，回头愣愣的瞧着九夫人，“你、你真的……”
九夫人尖叫，“我没有！九爷，你别听她污蔑……”
姜悦冷笑，“我污蔑？你敢不敢发誓？若你撒谎，生产时一尸两命，血尽而亡，死后下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九夫人瞬间面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姜悦，五官狰狞扭曲。
“这就是你心目中柔弱可怜的媳妇，你好好看清楚！你还敢说长公主手段暴戾残忍？她老人家真要是残忍，这贱妇骨头渣子都烂没了，还能蹦跶到今天？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爷们，但凡打心边上尊重一下你的母亲，但凡对你母亲有那么一丝丝的信任，你也不会被这贱妇迷惑到这种地步。你这都不是蠢，你这叫狼心狗肺！”
沈康彻底被姜悦骂傻了，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要不是他脸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姜悦真以为这货被她骂的猝死了。
九夫人悄悄拧了他一把，沈康依旧僵着不动。九夫人暗骂一声没用的废物，咬了咬牙刚想替自已狡辩几句，沈康却突然往前一蹿，手脚并用爬到软榻前，抱着长公主的腿放声大哭。
“娘！儿子这回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儿子一次机会，儿子这回真的改……”
长公主神色漠然的拂开他的手，“本宫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机会，而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本宫失望。连个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你愣是不明白，你还有什么脸面求情？那丫头没说错，你是沈家的耻辱，你不配姓沈！”
沈康又扑上来抱她的腿，哭的鼻涕眼泪横流，“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再饶我一回……”
凌霜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到他旁边，哀求长公主道：“殿下，求您再给九爷一次机会！”
长公主唇角紧绷，没说话，抬头看了姜悦一眼。
姜悦飞快的垂下眼睛，假装没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