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徊意识恢复时发现自己全身受到了挤压,仿佛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却隐隐有股推力将自己往头顶上推出去。
“就是现在,加把劲,孩子就出来了。”耳边响起一中年妇女的说话声,还不及思考什么,就听到一年轻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紧接着方徊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推了出去,呼吸到了空气。
方徊想询问什么,却听到自己想说的话变成婴儿的啼叫声,方徊惊的停了下来,试着再叫了一声,发现还是婴儿的声音,内心五味繁杂,忍不住的吐槽,却都成了婴儿的哭声。
不用说了,她方徊穿越了。为了提高竞选首席执政官的成功率,她准备拿下一桩大case,连续几天几夜加班加点的过度疲劳使她猝死在电脑桌前,且穿越成了婴儿,真的是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怎么想怎么悲催。
“恭喜赵家喜得千金,张家的,赶紧给小娃娃擦洗下,我清理下这里。”之前说话的妇人边说着边把方徊递给了张娘子。
张娘子连忙将方徊接过来,给她轻轻的擦洗身子、穿上衣服、包上襁褓,随后放到一块温暖的地方。听她欢喜道:“赵姐姐,这是个女娃娃,瞧瞧,粉嘟嘟的,说真的,我这么多年来还真没见过那家的小娃娃刚出生这么好看。”
方徊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停止了下来,开始感受周边。
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方徊的视力是模糊的,看不清楚这个世界,可还是感觉到了一束温暖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自家的孩子自家的好,你大概是因为咱俩关系好才会觉得这娃娃好看,今天真的是多谢你们了。”赵娘子真诚的道谢着。
“咋俩谁跟谁?还用的着说道谢的话?多生疏,再怎么说,这孩子还得管我叫声姨呢!”张娘子摆了摆手,又忙追问道:“我听说你给赵兄弟钱做生意?赵兄弟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他会经营嘛?可别到时候亏本了。”
赵娘子把手搭在方徊的襁褓上,轻轻的将脸靠在方徊的脸旁边。
“赵郎一直都想做生意赚钱,就让他试下吧!更何况……”
赵娘子的话还没说话,就听到产婆的一声尖叫。
“啊!血,赵家的大出血了……”
张娘子愣了下,也尖叫了起道:“快去请大夫。”产婆懂得接生,但生孩子血崩这种大事还是请大夫来看的好。
“哎!没用的,别去了,劳烦产婆你帮我把赵郎叫回来,我要想见他最后一面。”除了第一句的叹息充满了无奈,赵娘子后面说话的语气颇为平静,令方徊不由的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这样。
“欸!赵娘子你撑着点啊!我这就去叫大夫和赵兄弟。”产婆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叫着:“来人啊!快叫下大夫和赵子禄,赵家的出事啦!”
张娘子看赵娘子的脸色越发苍白,又见身下不断染红的床单,不由的悲呛道:“怎么会这样?赵姐姐,你难受不难受?撑着点啊!大夫和赵兄弟马上就回来,会好的,都会好的…”最后嘴里还不断的嘟囔着。
她和赵娘子只相识四年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姐妹却更甚姐妹。赵娘子平日里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她;她有什么发愁的事情,赵娘子也会开导她,帮她拿主意。因此她也喜欢来赵家串门,和赵娘子几乎是天天见面,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接受。
赵娘子伸出手拉着张娘子的手,道:“张妹妹,我大概是不行了,赵郎还年轻,肯定还是要抬新人进门的,也不知道那新妇如何?赵郎是个老实的,若他日新妇进门刁难我女儿怎么办?想想我就心痛。张妹妹,我能拜托你以后照顾我女儿几分吗?她长大会对你好的。”
听了赵娘子的话,方徊不由自主的落下了眼泪,上辈子方徊就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孤寡老奶奶收养,而老奶奶在她十五岁那年病逝了,至此之后,她便一直孤身一人。没想到这辈子刚出生,这具身体的娘亲就要去世了。
“赵姐姐你别说了,都会好的,这女儿啊!不管你在不在我都会对她好的。”张娘子反手握着赵娘子的手,豆大的眼泪滴滴落下来。
“我的身体我知道,张妹妹,我那梳妆镜里面里头塞了点钱,我到时候让赵郎把它给你,以后这丫头就拜托你了。”赵娘子注视着张娘子的眼睛,希望能得到个满意的答案。
张娘子听了赵娘子留遗言似的话,哭着答应了。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了?大夫您快点来。”一男子的跑步声由远而近,很快,方徊就感觉该男子到了自己的旁边。
“娘子你怎么样了?都怪我要去镇上,不然也不会没人看顾着你而让你摔着难产。”
年轻男子懊恼的话入耳,方徊想,这大概就是她这辈子的父亲了。
“赵郎,我大概要先走一步了。”赵娘子摇了摇越发苍白的脸。
“不,不会的,大夫,麻烦你给内人看下。”赵子禄移了个位置,让老大夫上前。
“欸!”老大夫伸出右手给赵娘子把脉,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好一会,又翻看了下染红的床单后才开口说到:“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不会的,你要不要再看下?”
“老夫没看错,你节哀顺变吧!”被人怀疑医术这是医者的大忌,但老大夫也明白年轻人尚妻之痛,便没和赵子禄多计较。
“张妹妹,麻烦你帮我送下老大夫,我有些话和赵郎说。”赵娘子对张娘子道。
“欸!好,大夫您和我来。”张娘子抹了把眼泪,领着老大夫出门,把空间留给两口子。
“赵郎,我要先走一步了,我最不放心就是你和孩子了,我走后你就抬个新人进门照顾你,且希望你能多看护下孩子。”赵娘子拉过赵子禄的手,将他的手放在方徊的襁褓上。
“别说了,珍儿,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我再去请别的大夫来看。”赵子禄有些难以相信,今天早上他娘子还挺着大肚子给他整理衣裳,微笑的送他出门,但等他从镇上回来就听到他娘子不行了,这让他怎么接受。
“子禄,你听我说,这是真的,你要答应我的,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孩子,孩子还小,没个细心的人照顾不行,我刚拜托了张妹妹帮忙照顾下,希望你别怪我自作主张。”
“好,我都应你。”赵子禄拂起袖子擦了把眼泪。
“嗯!还有,我那梳妆柜里有个盒子,盒子里有四百多两银子、八十亩良地的地契、几样首饰和一个木镯。这地给赵家传承,你租出去收租子好了;那银子留给家里支出,首饰给新妇做彩礼或者典当了吧!但那只木镯是我祖上的,虽不值几个钱但也传承多年,就留给女儿好了,你要让她时刻带在身上,就当我一直陪在她身边。”
赵娘子说着,声音渐渐变小。方徊心里复杂着,还想陪着赵娘子度过最后的时间时,却按耐不住婴儿的本性,没听几句就睡了过去。
“我怕我有意外,写了封信给我们的女儿,待她长大,你再给她看。另外,将我那梳妆镜和梳子给张妹妹吧!给她留个念想。这些话是我最后的…遗言,希望…你都应…了我。”赵娘子对赵子禄说,声音微乎其微。
赵子禄悲戚的连连点头,泪水早已打湿了小半边袖子。
赵娘子对方徊喃喃道:“孩儿...娘不...好,希...望...你...能理...解...娘。”赵娘子的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了,赵子禄忍不住的大哭,方徊被吵醒也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