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涵看着电梯停在十二层。
那是骨科病患的楼层。
吕子涵便也悄悄去了十二层。
她在走廊里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白轻语的病房门号。
刚到门口便听见女人的啜泣声。
哭得梨花带雨,伏到在床上,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而在一旁站着一个男人。
赫然正是一脸乌黑的厉翰轩。
吕子涵心下不忿。
叶天心也在住院,厉翰轩还有时间过来看望白轻语!
吕子涵真想冲进去,但又没敢。
她还是很怕小舅舅发火的。
何况眼下情况,小舅舅的脸色很不好,可见不太美妙。
“姐,你别哭了!又不是你的错。”白妙言在一旁软声劝着。
厉翰轩站在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还是和白轻语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白轻语哭的这么伤心无助。
她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笑盈盈的,不管什么事,都会笑容从容面对。
从来不会哭,也不会发脾气。
她就是一个性格好到,完全没有一丁点瑕疵的完美女神。
白妙言一把抱住白轻语,“姐!别哭了,翰轩哥会给你说一句公道话的!”
“出于好心救人,怎么能反过来成了你的错!”
“你毁了手,毁了一辈子!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连一句感激都换不来,最后却换来一句流年不利?”
“话虽然是吕子涵说的,难道不是叶天心的意思吗?”
“谁不知道,叶天心的哥哥叶天佑,是吕子涵的老师,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白妙言的话,字字珠玑。
厉翰轩没说话,只是看着哭个不停的白轻语。
白妙言见厉翰轩不说话,更加生气,“翰轩哥,一定是叶天心对子涵说的这些话!”
“我姐姐用生命救了她们母子,她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而且我姐姐的腿……”白妙言说到这里,声音哽住。
她见厉翰轩还是不说话,安抚了白轻语两句,便往外走。
“我去找叶天心问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感情我姐姐救她,是多此一举了!”
“妙言不要去,妙言回来!”白轻语一把拽住白妙言。
“你去问什么?天心不会说这种话的,天心不是那种人。”
“你如果去了,让翰轩也会很为难的!”
“姐!我是不忍心看你受委屈,还不落好!让人家以为,外界那些传闻,都是你故意的!”
“不要说了,我已经很没颜面尊严了,就当为我再留一点点余地吧。”白轻语低着头,轻轻擦着眼泪,声音低弱哽咽。
白妙言哼了一声。
“她最好没有这个意思,不然我绝不绕她!”
吕子涵听到这里,实在听不进去了,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小舅舅,那些话本就是我自己说的,和小舅妈没关系,她什么话都没和我说过!叶老师更不会!”吕子涵道。
随即看向床上的白轻语,“轻语姐,你也别哭了!女人的眼泪虽然是男人的英雄冢,但我小舅舅最讨厌女人哭。”
“别给我小舅舅哭烦了,见你都不想见。”
白轻语一脸惊骇地望着吕子涵。
她有些看不懂,吕子涵现在是什么表情。
白妙言也是心口一跳。
吕子涵是故意进来拆台的吗?
如果吕子涵不进来,白轻语的眼泪,一定会让厉翰轩心生怜意。
吕子涵这么一搅场,厉翰轩想心生怜意,也要在晚辈面前做出正中的态度。
然而厉翰轩,始终绷着俊脸,一言不发,眼神浓黑,情绪不明。
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白轻语有些挫败地瘫在床上,不出声了。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妙言又扶住白轻语,一副帮姐姐卖惨的样子,让吕子涵心里一阵作呕。
吕子涵走过去,笑着对白轻语说,“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不要哭了,现在养病更要紧。”
吕子涵靠近了一些后,白轻语急忙抓着被子,将自己盖在下面。
一副生怕被吕子涵看见什么似的。
就连视线,也避开了吕子涵。
她这个样子,让吕子涵心下很疑惑,伸手去扯被子,被白妙言阻止。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帮轻语姐好好盖盖被子。”
白妙言一脸焦急起来,“行了,这里有我伺候我姐姐,你赶紧走吧。”
“呵呵……”
吕子涵笑起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为什么什么秘密都没有。”
厉翰轩见她们姐妹遮遮掩掩,也好奇起来,大步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没……什么事都没有!”白轻语结巴说。
吕子涵眼波一转,充满八卦了,“既然没什么,怎么不让我们看?难不成……”
吕子涵故意拖着长音,没有说下去,让人浮想联翩。
厉翰轩眸色微敛,脸色寒沉,“轻语,你在山上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还是遭遇了什么?”
山上?!
吕子涵一听这话,“轻语姐也去山上了?”
白轻语低下头,长发遮住她大半张脸。
她没有说话。
“你去山上做什么去了?”吕子涵追问。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帮忙找叶天心!不然你以为,我姐姐的腿,怎么会摔伤?叶天心那个女人,就是扫把星,是灾星!”白妙言气愤道。
“妙言!”白轻语阻止。
“姐!有什么不能说的!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你换来什么了?你的默默付出,反而被人误解,被人猜疑。”
“你所有的付出,让人觉得你就是自作自受!”
白轻语听了这话,看向厉翰轩,那嘤嘤泣泣的眸子里,写满了在问他,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厉翰轩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紧绷的俊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气息冷冽。
白轻语伤心了。
真真正正的伤心了。
“我去叶家找天心,我听姜颜说,天心不见了。然后问了赵启,他说你们在山上,我就想着帮忙去找一找天心。”
“没想到……下大雨,路很滑,我会从山上跌下来。”
白轻语缓缓挽起袖子,一条狰狞的深深的刮伤,展现了出来。
她刚刚遮掩的,就是这条丑陋的伤口。
事隔五天,伤口已经拆线,却丑陋狰狞依旧。
横亘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刺目惊心。
厉翰轩的心口,瞬间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
但他还是想问一句,“在山上,有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