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啊!”
周萍垂着自己的心口,悲怆的哭声更加凄厉。
“哥!你出去,我有话问她!”
叶天心将叶天佑推了出去,关上门,一步步走向周萍,望着她挂满泪痕的脸,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你一直说厉家的男人凉薄无情!你那么恨冯淳雅,不惜换掉她的药,难道……难道……”
叶天心呜咽出声,“你当年的初恋男友,就是我的公公?”
叶天心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问出口,眼泪彻底模糊视线,模糊了她痛得麻木的心房。
“所以我哥的齐声父亲,就是……就是……”
叶天心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敢说出口,生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我哥也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他那么坚决的反对我和翰轩在一起,是不是这样?”
周萍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哭得沙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是不是!”
她拽着周萍,用力摇晃。
叶天佑冲进来,将叶天心拉开,对周萍说,“我们已经看过你了!医院的费用我已经付清,我们先走了。”
叶天佑说完,拉着叶天心的手,大步走出病房。
身后传来周萍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打翻水杯之类的碎裂声。
许是母子连心吧。
听见周萍那样绝望而又凄厉的哭声,叶天佑和天心的心也很痛。
但他们依旧没有回头,一口气走出医院,却在医院门口,都停下脚步。
仰头看着夜空中繁丽的星光,眼角的泪依旧不住往外涌。
叶天佑没说话,叶天心也没说话。
他们在医院门外站了许久许久,凉风带走身体的温度,血液和骨头几乎都冻僵了,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又过了很久,叶天佑声音沙哑地说,“天心,你先回去吧。”
叶天心看向他清俊修长的身影,本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
叶天心上车,开车走了。
叶天佑一手捂住心脏,不舒服地弯低身体,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药,倒了两片塞入嘴里。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是苏嘉卉在给他打电话,还有发消息,问他这么晚不在家,去了哪里。
叶天佑将手机静音,没有回电话,也没回消息。
他将手机放入口袋里,转身回了医院。
他终究不忍心,将周萍一个人丢下。
许是将死之人,会将有些事看的淡,也看得开,不会那么执拗纠结。
叶天心回到家,便看到苏嘉卉在客厅里不住打转,扑上来就问叶天佑在哪儿。
“在医院吧,留下照顾周萍了。”
“什么?在哪个医院?”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叶天心的眼睛很红,也很不舒服。
“天佑哥他……”
“我哥怎么了?”
“他刚刚出院,不能劳累!快点告诉我哪个医院。”苏嘉卉紧张问。
“我哥不是康复才住院吗?”叶天心察觉到了不对劲。
“嘉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没有,什么都没有。”苏嘉卉不敢看叶天心的眼睛,含糊其辞了半天,只追问哪家医院。
“嘉卉,和我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我哥的身体……”
苏嘉卉呜咽一声,哭出了声。
“哪里是康复出院,是医生说,天佑哥的身体,对医院现有药物都有抗药性,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继续治疗了,这才出院的啊……”
“什么?!”
叶天心脑子嗡了一声,身体一晃,差点瘫在地上。
“天心!怎么办啊!德康医院都没办法, 我们还能去哪儿找更好的药!”
“为什么会这样,天佑哥的身体明明已经好转逐渐康复了,为什么又加重了,还出现了抗药性……日后若再犯病,岂不是无药可治……”
叶天心一阵天旋地转,急忙扶住一侧的柜子,这才稳住身体。
叶天心和苏嘉卉赶去周萍所住的医院。
刚要进门,叶天佑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们不由笑着问。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叶天心和苏嘉卉都看着他不说话,那一脸担心又紧张的样子,让叶天佑忍俊不禁。
“你们这是怎么了?”
叶天心没说话,从叶天佑的手里,那过单子去缴费拿药。
走廊里便只剩下苏嘉卉和叶天佑两个人。
这家医院很破,走廊里好几个灯都是坏的,走廊并不明亮,微弱的光线落在身上,让人的心情很压抑。
苏嘉卉没说话。
叶天佑也没说话,他们就这样站着,看着彼此,最后又不看着彼此,肩并肩站着,看着眼前的空气,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叶天心提着一袋子药回来,见他们俩人在那站着都不说话,一个人进入病房。
周萍打了止痛药和安定,已经睡了。
叶天心坐在椅子上,看着容色憔悴枯槁的女人,心里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周萍现在瘦的很厉害,颧骨完全暴露出来,眼窝深陷,皮肤蜡黄暗淡。
但依旧看得出来,她和周萍是有几分相似的。
爸爸曾经就说过,她长得更像妈妈。
后来爸爸又说,哥哥长得也像妈妈,可她就是看不出来,她和哥哥哪里像。
现在想想,爸爸是为了掩饰哥哥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因为和爸爸一点都不像,才这样说。
哥哥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厉翰轩的爸爸吗?
如果仔细对比的话,为什么没有发现厉明峻和哥哥有相像的地方?
厉翰轩和哥哥也不像。
摇摇头,挥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念,一手撑着头,靠在椅子上。
苏嘉卉站在病房门口,本想推门进来,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转身对身后的叶天佑说。
“天佑哥,我和天心照顾阿姨,你回去吧。”
苏嘉卉不忍心叶天佑太过劳累。
叶天佑却笑着说,“我是男人,倒是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回去好好睡觉的话,明天会很丑。”
苏嘉卉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望着叶天佑在暗沉沉的灯火下,俊逸的脸庞,他那双总是氤氲着淡淡清冷的好看眉眼,声音很低很低地问他。
“天佑哥,你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厉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