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忙碌,当云见天离开毒物研制坊回到房里,已是劳累不堪,无论是怪医,还是神毒,他们让云见天吃的药虽然能改善体质,但毕竟刚刚开始,云见天又是个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多活的,年仅五岁的孩子。
云见天躺在榻上,晚饭也没吃多少,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睡觉。
又是一阵脚步传来,云见天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里,很显然有一群人进入了他的屋里。
不会吧,又来?前一天晚上,泡怪医配的药浴,尽管在醒来之后感觉很舒服,但那过程真是生不如死。
云见天从榻上爬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一群人手提着小木桶,桶里冒着腾腾的热气,一桶一桶的倒进了那个大木桶。
云见天想起了《药品集》和《毒物论》,莫非怪医和神毒真的是师出同门?虽说一个用药,一个用毒,可手法却是如出一辙。
当小木桶都倒完,众人退下,神毒摇摆着细腰走了进来,看着云见天,嘻嘻一笑,道:“想必不用我教你了吧?”
云见天头冒黑线,道:“神毒师父,能不能不泡?这样泡下去,我身上的肉岂不是都要泡烂了?”
神毒把脸一板,道:“不行。”
旋即又像变戏法似的,满脸笑容,道:“小天放心,你神毒师父的药,泡不烂你,只会让你越来越强壮。”
云见天知道躲不过的,有些无奈的对神毒说道:“呃,神毒师父,您能不能转过去?”
神毒噗呲一笑,道:“哟,我倒是忘了,你还会害羞的。”
看着神毒转过去的背影,云见天以最快的速度,爬进了大木桶。神毒盖上了那块木板盖子,对云见天道:“怪老头用药,老娘用毒,虽然手法都差不多,但效果完全不同。你用心感受这其中滋味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泡老娘的毒药,要比泡怪老头的药浴强的多。”
云见天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
然后,忐忑不安的躺在了大木桶里面的躺椅上,顿了顿,道:“神毒师父,您跟怪医师父是不是同门啊?”
神毒一愣,冷冷的说道:“嗯,算是吧。不过,你师祖真正厉害的还是用毒,所以得到你师祖真传的是我。不像那怪老头,学了个半桶水,每天还不知天高地厚的。”
云见天闻言,暗道:果真如此,他们还真是同门,不过看样子,这对同门好像还蛮相爱相杀的嘛。
“弟子有一事不明。”看着神毒那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的脸,云见天弱弱的说道:“我看怪医师父年纪也不老,神毒师父干嘛叫他怪老头啊。”
神毒白了云见天一眼,眼神中明显有着蔑视和不屑,道:“医药之道,本是一项胆大心细的活。他呀,从小便胆小,治病用药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总是过分谨慎,过分小心,活生生像个老头一样。你说,不叫他怪老头,叫他什么?”
“所以,您学了毒,他学了药。”云见天嘀咕道。
神毒愣了愣,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在大木桶盖着的木板上拍了一巴掌,骂道:“臭小子,竟敢打听老娘和怪老头的事,不想活了?”
云见天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神毒瞧了瞧不说话的云见天,道:“好好感受吧……”走了出去。
云见天闭上眼睛,感受着这桶药水的效果。
药水提过来的时候,也是热气腾腾的,刚刚爬进去,全身也是感到暖暖的。只是,光顾着和神毒说话了,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种热水的温暖在逐渐退去,一丝清凉从水中传来。
不会又是上午那种冰冻吧?云见天心里有些哆嗦。
那一丝冰凉越来越凉,慢慢的变成了如冰一样的寒。寒气在肌肤表面不断的向里渗透,如针刺一般,一寸一寸向里刺入。
寒气化作寒针,不断的刺入,而那无形的寒针,数量也好像在不断增加,密密麻麻,就像无间缝似的,穿梭在云见天的身体里。
云见天感觉自己身体正在被寒针扎成了肉酱,只是这肉酱每当成为肉酱的同时,又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重新组合。
先前还在想着是不是跟上午冰冻一样难受,现在,云见天彻底的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像冰冻一样难受,而是比冰冻更加痛苦。
细细回想,这感觉与泡怪医的药浴差不多,怪医的药浴是热,火辣辣的热,火辣辣的像刀割一样。一片一片的割下肉体,然后被重组。神毒的毒药是寒,寒得像用冰针扎刺一般。用无数的冰针,把肉体扎成肉酱,然后又被重组。
根据上次的经验,云见天知道这才刚刚开始,肉体的折磨完了之后就是骨头了。
云见天脸色发青,嘴唇已经发黑,大木桶里的药水,不仅是寒,还是毒。
死扛着寒针扎肉,云见天也在提防着接下来的折磨。突然,只觉得全身骨头咔嚓一声,好像是被冻裂了,这种感觉尚未维持一个呼吸,无数跟寒针刺向全身骨头。
云见天大吼一声,双腿使出全力,想要站起来离开大木桶。两个肩膀“嘭”的一下,撞在木板盖子上,木板盖子纹丝不动。
寒针在全身的骨头上毫不犹豫,没有片刻停歇的扎刺着,全身骨头好像都被刺为了粉末,还不待粉末消散,药力又将粉末重组成骨头。粉碎、重组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也在不断的重复着。
经受着这种痛苦的折磨,他在大木桶翻来滚去,体力渐渐不支。当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云见天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昏迷过去。
时光流逝,云见天在药堂的日子,就这样很有规律的过了下去。
单日子,去怪医处,怪医每天都会让他喝一杯茶,而后去药材加工坊帮忙,晚上泡澡。
双日子,去神毒处,神毒每天都会在空气中下毒,再给云见天一颗色彩鲜艳的药丸吃下,而后去毒物研制坊帮忙,晚上继续泡澡。
只是,不论是药,还是毒,云见天都在一天一天过去的日子里逐渐适应,疼痛的感觉总是越来越弱。
每当药或毒不起作用之时,怪医和神毒就会调整处方,重新配制药和毒。
而随着药和毒越来越被适应,云见天也拿出来怪医送的《药品集》,和神毒送的《毒物论》,开始抽时间研究研究。
怪医和神毒下的药和毒,云见天已经通过自己的感受和记忆,都在书本里找到了。药圃和兽园的药草和兽虫,云见天也在两本书里都找到了。
两年时间已过,云见天已经七岁了。七岁的他,个头长高了不少,身体强壮了不少,可以说两年的药和毒没有白吃,两年的澡没有白泡。而与此同时,《药品集》和《毒物论》这两本书,他也是了然于心,对其中记载的药和毒,也是了如指掌了。
怪医和神毒对云见天的表现自是非常满意,如果最终云见天仍然无法成为一名武者,那以云见天对药和毒的了解,也可成为一名优秀的医者,其成就在将来是一定可以超越他们二人的,如此也不枉费云见天的母亲周玲亲自将云见天送到这里,也不枉费他们二人收云见天为亲传弟子。
当然,这两年间,云见天但有闲暇就会回去看看自己的娘亲,吃着母亲做的饭菜就是好吃,躺在母亲怀里就是幸福,在药堂吃药吃毒所受的苦,都会在母亲的怀里化为云烟消散不见。只是,那些苦云见天是不会跟周玲说的,免得让母亲担心。
云见天在家过了一个愉快的七岁生辰,虽然只有母子二人,但这已经足够了。看到云见天一天一天的长大,周玲甚是欣慰。看到娘亲为自己付出,这一生完全为了自己,云见天也在心里暗自发誓,此生绝不辜负娘亲。
生辰过完,云见天回到了药堂,继续开始与药和毒相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