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哑的风从耳边拂过，犹如催命的鬼命梵音，而他，也得到了索命的饿鬼。
漆黑的发丝随风遮挡了娇好的容颜，苍白的面容上只有一双冰冷的黑瞳，原本像猫一样的眼瞳，此时，却变得有几分像猎豹。冷傲，孤寂，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你知道我会来？”没有血色的双唇说出疑问，这一路上她没有看到半个侍卫，就像是提前被撤走了一样。
“是。我知道。”在他说出他杀了父皇的时候，她眼中如刀剑寒光般掠过的冷意清楚地刺进他的身体里！
她会来找他的，要他的命。
龙曦微微动了动眼睫，一丝沉思闪过，很快她恢复了方才的森林，持剑的修罗，剑尖直顶在他的喉咙。
冷硬的剑尖和脆弱的喉咙，只要进去一寸，他命休也。
他无惧。
死在她手里，此生足矣。
“我不杀无辜的人。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父皇？我知道的，你知道凶手是谁。”否则他不会站出来。她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汗，第一次……用剑对着一个像哥哥一样的人，她不知道这份心情应该怎么形容，只是知道，她很难受，“不要对我说谎，殇哥哥，对我说一次实话。”
“已经来不及了。”龙殇的手抬起，没有任何物件的包裹，裸着手抓上锋利的长剑，顺势，剑刃磨入他的皮肤，鲜血从手缝滴滴答答溅落在冰冷地地板上。
血光倒映了两个人的身影，血下，总是要有人流尽的。
龙殇微扬起淡薄的笑，像是自嘲般的：“以前，我来不及救下你、小五和皇后……现在我也来不及救下父皇……知道吗？我总是来不及，无论多么地想要来得及，然而命运总是会和我开玩笑。曦儿，我很想有一次来得及……如果那一次，我来得及救下你的话，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一次的来不及，我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来不及了，我来不及阻止，你也来不及放下杀人的心……”
那份不该产生的情感，已经没有办法再延续了，他疯狂的内心会撕破了身体，理智和感情，感情和理智，总是要放弃一边。
他想要放弃的是理智的那一边。
然而，感情也依然无望。
静静地听着他说，龙曦微微眯起眼，说她对龙殇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儿时的回忆，曾经真心地想要嫁给他，即使现在，和他处处做对，其实内心依然叫他殇哥哥。
“其实，你还是我的殇哥哥……你告诉我是谁杀了父皇好不好？我……不会因为这个就离开你的，你还是我的哥哥，小五也会把你当做哥哥的。”
“殇，是死。曦儿，我从出生就有人希望我死，知道吗？我不是一个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不该来，却来了，也是到死掉的时候了……”
殇是死。
娘曾经说过，殇哥哥很可怜，没有娘疼，没有人爱，出生就希望他死的孩子。
他的自伤，让龙曦不由地泛起寒意，同情他，同情他原来一直都被寒冷包围着：“我们还可以回到十二年前，殇哥哥，真的。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你知道我心理现在在想什么，对不对？”
“你在想，凶手是我娘。”他道出她的心想，“你想我告诉你，凶手是我娘。”
“我不想滥杀无辜。殇哥哥，我相信你的话，请你不要……说谎，也不要自己承担……”
“知道傀儡戏吗？被人操纵的傀儡，在舞台上表演着既定的动作，没有意志的傀儡……曦儿，我就是那傀儡。”纵然他现在不是，总有一天他会是的。
龙曦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她咬住牙，泪却止不住。
“不要让我成为傀儡，就杀了我。我不想被别人杀死，如果你同情我，还把我当成你的哥哥的话，亲手杀了我。”
“我不明白……”明明是她站在主导地位，怎么一下子情况颠倒了？她仿佛被龙殇的悲伤给吞噬了，几乎要走不出来了。
“我不想当皇帝，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当，为什么？因为你当了皇上你也除不掉司徒宦，四镇诸侯全是他的人，连护皇军也是他的手下……曦儿，你一个人可以对抗这么多军队吗？”连他都对付不了，连父皇都没办法对付，她可以对付得了吗？政权在皇帝手上，兵权在司徒宦手上，士兵只听军令，不听皇命！“不要以为在寝宫，小五让司徒宦也软了，他没有……他不过是知道你怀疑是我娘，想要你杀了我娘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曦已经被搞昏了。
司徒宦和皇后明明是姐弟，所以他们才想要扶植龙殇为帝？那为什么想要她杀了皇后？为什么他要将龙殇弄成傀儡？为什么兵权在他手里去不谋反，而愿意屈居人臣？
“你赢不了司徒宦。我以为我可以愿意成为傀儡皇帝，但是我做不到，已经被操纵了半生，另一半我想要的自由，就是让我死。曦儿，杀了我吧。”
手……蓦地一松，但龙殇握着剑身，剑没有掉在地上。只有森冷的光发出凄惨的银色。
“你，可以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对付司徒宦……”少一个敌人，多一个同伴，那不是更好吗？
“抱歉，我登基以后司徒宦就会杀了我，然后，若儿的孩子就会成为新的皇帝，他想要的是个傀儡。更重要的是，我累了，我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