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怎么可能回去自投罗网?当下拐了个弯就要从后门溜出九华门。路经前院东厢房的时候,想起燕苏就住这里,不由得停住脚步。她这一去,是不能跟他回京城了,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都说不定。他明天一早醒来发觉她不在,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脑海里闪过芙蓉山顶满手是血的他咬牙拽住自己手的样子,俊美无双的容颜皱在一处,五官扭曲的变了形,可是死命不肯松手,喘着气安慰她不要怕,自己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往下倾斜,嘴角的血滴在她的脸上,沾湿了她的睫毛,温热温热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心里一软,十分渴望再见他一面,知道周围守卫森严,轻轻跃上墙头,见院里有几个侍卫来回巡逻警戒,靠近燕苏卧室外有棵高大的柏树,趁人不注意,嗤的一声钻进树丛里。窗户里透出昏黄的光来,映着人的影子来来回回的移动,浅浅淡淡的,偶尔传出一两句交谈,时断时续,听不清说什么。云儿知道燕苏还没睡,轻轻叹了口气,他这个太子殿下当得忒辛苦了点,成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哪里有半点安富尊荣、无忧无虑的样子。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出来。她下意识缩头,躲在树影里,不敢看前方,怕眼珠反光被人察觉。听的魏司空说:“殿下,夜深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云儿偷眼瞧去,燕苏站在门口,迎风而立,夜风吹动他头上佩戴的纱巾,扫在发髻上。他一直没有说话,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魏司空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说:“殿下暂且宽心,李措再骄横,难道还能造反吗?”
燕苏叹了口气,“以前或许他不会这么想,可是如今,哎,父皇越来越……只一味求仙访道,万一有什么不测,我跟母后,势单力薄,朝中大臣又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居多……”察觉到这话很是颓丧,纵然是在魏司空面前,也不能这般没志气的示弱,于是顿住了没有往下说。
魏司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并不擅长朝廷上的这些勾心斗角,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燕苏仰头看了半晌黑漆漆的夜空,周围静悄悄的,半声虫鸣鸟唱也无,只听见风吹过树枝“哗哗哗”的声响,似乎在瑟缩发抖。他的身影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冷冷的,半透明,很是凄清惨淡。他就这样站着,半仰头,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兴许什么都没想。云儿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单寂寞的味道。直到跟在身后的冯陈出声提醒他,他这才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火一暗,想是睡下了。
云儿趴在树干上,呆呆地想他身份如此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婢仆侍卫成群结队,却是这么的不开心,能和他做伴的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影子。鼻子莫名一酸,差点就要奔过去,哪怕只陪他说一会儿话也好。好不容易忍住了,抬头看了看周围,随时有可能被发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她想了想,溜下树来,躲在漆黑的树影里,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了“保重”两个字,也不知他看不看的到。要走时,横出的树叶钩住了头发,她连忙用手按住,确定无状况后,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一路出了九华门,趁黑往山下飞奔离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微微亮,道路两旁的草木依稀可见,她也不知要去哪里,在路口略站了站,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走。她走了一夜的山路,又累又饿,遂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歇脚。有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老农,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歇息。云儿见他们担里的藕雪白鲜嫩,买了两节,甚是甘甜,既充饥又解渴。她打听到前方是一个叫富阳的城镇,心想自己什么都没带,不如进城买些衣裳干粮等物。
进了城发现虽是小镇,生活却甚是富足,日常用物一应俱全,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她买了些胭脂水粉并一套换洗的衣服,在伙计的指点下来到镇上最好的铺子吃饭。店面有些破旧,客人却很多,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云儿寻了个靠里的位置,点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小肉包和一碟子熟牛肉,包子皮薄的几乎能看见里面的肉馅儿,咬一口,满嘴流油,香气四溢,味道确实不赖。她正吃得起劲,见对面来了一个身穿绫罗、头戴纶巾的年轻人,脱口便要最好的酒菜。伙计在一旁赔笑说只有熟牛肉和几样凉菜,对方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云儿哼了声,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也不想想这种地方小饭铺,哪里会有大鱼大肉、好酒好菜。
那年轻人见周围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只有云儿那张桌子只坐了她一人,走上前拱手说:“姑娘,可否拼个桌?”云儿埋头吃饭,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反正她马上就吃完了。她抓起最后一个小肉包,站起来正要离开时,听的那人向伙计打听九华山怎么走。云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开口:“你要去九华山?”上下打量他。那人见了云儿,眼前一亮,忙笑说:“对啊对啊,正是要去九华山,姑娘可知道怎么走?在下是从洛阳来的,人生地不熟,常常走错了路。姑娘若是能指点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神态甚是亲昵。
云儿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颇为无礼,心中有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瞟了他一眼,咯咯笑说:“那公子也该告诉人家你去九华山干什么。”他见美人一笑,顿时三魂丢了七魄,涎着脸靠近云儿,笑嘻嘻说:“在下侯玉,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可有婚配?”云儿心中冷笑,敢调戏我,等会儿有你好看的!装作害羞撇过脸去,“侯公子怎可初次见面便问姑娘家的名字?”
侯玉见云儿一副欲语还羞小女人状,骨头都酥了,忙说:“姑娘此言差矣,你我相识便是有缘,告知对方名字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再说了,在下总不能‘喂喂喂’的称呼姑娘吧?那样更加唐突了姑娘呢。”云儿心中骂他花言巧语、歪理连篇,口里却说:“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你叫我云儿便是。侯公子千里迢迢来九华山,究竟所谓何事?”侯玉微微叹了口气,“哎,还不是找人。”云儿喃喃重复一遍:“找人?”也不走了,身子一歪,重又坐下来,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问:“不知侯公子上九华山找谁?可是找吴不通?”一般人吃饱了没事干打听九华山做什么,自然是为了九华门。
侯玉笑道:“原来云儿姑娘认识吴不通那老头儿,这下太好了,省的到了九华山,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走。不知姑娘跟九华门是什么关系?”云儿笑而不答,“你且说你找谁,我自然可以带你上九华门。”侯玉见周围人多嘈杂,不方便两人独处,趁机说:“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云儿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暂且跟了他出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镇上的一家“长乐客栈”,心中不由得大骂,大白天的孤男寡女,谈话来客栈,别怪她到时候下手不留情面。侯玉开了门领她进来,说:“我昨天晚上便是在这家客栈住,东西还没收拾呢,你随便坐。”又招来店小二上了一壶茶以及几样糕点,招呼云儿吃,说:“这些糕点是我特意让小儿在外面买的,姑娘将就着用一些。我瞧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说话间在云儿对面坐下,虽然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却甚是沉得住气,美人就像是好酒,慢慢品才会有味道。云儿也不说话,且看他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下流主意。
侯玉朝云儿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柔声说:“云儿,你怎么不吃?可是嫌这些糕点味道不好?”称呼上干脆省略姑娘二字,直呼其名,以示亲密。喊的云儿浑身哆嗦了一下,随口敷衍说:“你不用招呼我,我吃饱了,此刻吃不下东西。”她哪敢随便吃他给的东西啊,不下药才怪。侯玉也不勉强,将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从怀里掏出一个刺绣精美的香囊,拿给云儿看。
云儿闻到一股淡淡的奇香扑鼻而来,使人神清气爽、精神一振,心下有些好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香,如此奇特?”这原是侯玉用来哄女孩子的手段,当下凑过头来,细细解说:“这是外国来的贡品,香味独特,身上只要沾上那么一点半点,香气几个月都不散。”云儿打开香囊闻了闻,“是么?当真这么神奇?”
侯玉趁机在她耳边说:“当然,不信你试试。”整个人靠了过来,呼吸吹在云儿耳后根,右手悄悄围上云儿的肩膀。云儿刚想用指甲挑一点出来,一抬头,侯玉的唇擦过她的头发,这才发觉俩人之间亲密的没有半点缝隙,她眸光一冷,抽紧香囊的袋口,用力推了他一把,装作不感兴趣,淡淡说:“嗯,确实挺好玩的,还给你。”
侯玉没想到云儿居然不上钩,愣了一下,随即笑说:“这种香料,只怕皇宫里的妃嫔都没有呢。云儿,难道你不喜欢么?” 云儿眼睛一转,娇笑说:“宫里的妃嫔都没有的东西,云儿当然喜欢。只不过这香料既是贡品,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侯玉笑说:“想我侯家,什么没有,何况只是区区一种香料。这香料虽说稀奇,究竟不值什么。你若喜欢,我转送于你如何?”
云儿对这香料确实感兴趣,心想不要白不要,便说:“那云儿就谢过侯公子了。侯公子有什么需要云儿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侯玉一听她收下香囊,浑身的劲都来了,立即把云儿看作他的囊中之物,一把将云儿揽在胸前,调笑说:“云儿,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什么相好的情郎?”云儿装作不依,推着他媚笑道:“侯公子,你怎可如此调戏人家?”
侯玉手从云儿的腰间渐渐往上移,正想进一步摸索,身体忽然一僵,低头看着怀里的云儿,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云儿右手拇指按在他胸前死穴上,蓄满力道,只要轻轻那么往下一压,他就算不死恐怕也要残废。
云儿抬头看着侯玉,一脸无辜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侯公子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乱动,要是一时不察撞上来,云儿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顺手点了他几处大穴,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在侯玉面前晃了晃,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眼睛在侯玉身上来回打量,歪着头思考:“割哪里好呢?”还侧过头来问侯玉:“你说割哪里好?”
侯玉暗骂自己纵横情场多年,无往不胜,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苦着一张脸说:“姑娘,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在下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云儿把脸一撇,陈词滥调,半分诚意也无,哼道:“放你一马?想得倒美!本姑娘为什么要放你一马?你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便宜也占够了,你说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由得你几句花言巧语,就昏了头,连姓什么都忘了。”一双眼睛在侯玉身上溜来溜去,故意说:“好久没吃肉了,瞧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身上的肉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侯玉明知她的话说笑成分居多,心下仍然一颤,哎,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这小姑娘当真有什么“吃人肉”的癖好,那可就糟糕了,苦笑说:“在下的肉又酸又硬,嚼起来还费劲,不如不吃。姑娘要是想吃肉,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在下都给姑娘弄来好不好?”
云儿冲他灿烂一笑,轻轻摇头,“不好,不好,我就喜欢吃你的肉。”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一脸为难说:“你说割哪里好?”侯玉自然是不吭声,对他来说,割哪里都不好。云儿用匕首挑起他下巴,挑眉说:“不说话?你刚才嘴巴上还像抹了蜜似的,舌灿莲花,动听极了——说不说?”刀柄往下一挫,打在侯玉肩上。
侯玉发出重重一声闷哼,把头一扬,愤愤说:“上的山多终遇虎,夜路走多了偶尔碰到一两个鬼也是有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哟哟哟——你还挺硬气,不说是吧,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云儿眼睛移到他腰间,抿嘴一笑:“你这么好色,不如干脆让你当太监算了——”说的侯玉脸色刷的一下煞白,连忙讨饶:“在下有眼无珠,千不该万不该打姑娘的主意。姑娘费尽心机制住我,想必不只是为了好玩儿。”云儿把刀子一扔,双脚大剌剌往凳子上一搁,“你还挺聪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不明白?不然小心你的命根子!别怪本姑娘辣手摧花——”拗了拗手指,发出“咔嚓,咔嚓”威胁的声音。
侯玉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浑身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云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问你答,若是被我听出你在说谎,到时候,哼哼——,可就不只是让你做太监这么简单了。”侯玉本想随便糊弄几句,这下被她说中心事,连忙谄媚地说:“姑娘圣明,侯玉哪敢说谎欺瞒姑娘,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么。”
几句话听在云儿耳内甚是受用,不由得警惕起来,心想不知有多少年轻美貌的姑娘家因此上当受骗,张口就问:“你到底骗了多少姑娘?”侯玉一脸为难,“这,这,这……”云儿一掌打在他脸上,“这什么这,还不快从实招来!”打得侯玉拉长半边脸苦兮兮说:“这怎么叫骗呢,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在下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从不强迫别人……”
云儿不耐烦,“你还挺多理由的,到底几个?”刀子架上他脖子。侯玉眼睛往上翻,“我说,我说……大概三四个……”云儿嗤笑,加大手劲,恶狠狠问:“到底几个?”侯玉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杀气,连忙说:“五六个……又或者是七八个……”见云儿脸色不好,头皮顿时发麻,“大概十几个吧,我也不记得了。”本来还想调笑说“你问这个,难不成是在吃醋?”碍于随时丧命的危险,不敢说出来。被人用刀子抵着脑袋,还有心思调情,可见此人定是天生的风流种子。
云儿懒得细究,又问:“说,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侯玉听得她这么问有点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老老实实答:“在下侯玉,山西太原人氏,从京城来,前往九华山。”云儿一眼瞥见他嘴角的笑意,恼羞成怒,又打了他一拳,“笑什么笑?去九华山干什么?”想起他说过去找人,于是又问:“找什么人?”见他似笑非笑一脸欠揍的样子,冷哼道:“你定然觉得我的问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是不是?不过我杀起人来可不要什么技术含量,一刀捅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要是敢说谎,哼——”
侯玉很配合地答:“找东方弃。”云儿差点跳起来,又是一个找东方弃的人,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欠下了多少风流孽债,女的找,男的也找!阴森森问:“找东方弃做什么?”侯玉抬头看她,“姑娘认识东方弃?”
“废话!”云儿心情顿时很不好,随即反应过来问话的人居然被该回答的人反问了,更加恼怒,“快说,找东方弃做什么?再不说,把你衣服剥了,扔大街上让人随便参观。”侯玉闷笑,又怕惹恼她当真做出这等贻笑大方的事来,以后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咳了声说:“找他自然是有事。”云儿更加烦躁,“你再敢把问题踢来踢去,顾左右而言他,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捋了捋袖子。
侯玉耐着性子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表妹偷偷溜出来找东方弃,家里不放心,于是我跟出来找她,只要找到东方弃,就能找到她了。”云儿黑着一张脸问:“你表妹莫不是史潇潇?”侯玉点头:“正是潇潇,姑娘可有见过她?”云儿咬牙切齿说:“何止见过,我俩熟着呢。”见面就打,能不熟么。这俩还真不愧是表兄妹啊,一个好色,一个倒贴,全******乱七八糟。侯玉一听,顿时放了一半心,“她没出事就好。”
云儿哼道:“她没出事,你可不见得就没事。”眼神一变,“你不知死活调戏我在先,又是姓史的那丫头的表哥,怨不得我拿你出气了!本来还想放你一马,怪就怪在你投错了胎,千不该万不该跟那姓史的是亲戚!”侯玉见她步步逼近,手伸向自己腰带,顿时“花容失色”,“你想干什么?”云儿恶作剧般笑起来,“干什么?自然是好玩的事儿。”
云儿打散他的头发,又剥了他的上衣,露出****的上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纯白色丝绸制的宽大的内裤,红色的系绳已经割断了,只要随便一动,顿时春光乍泄。云儿押着他来到窗口,喝道:“跳下去。”侯玉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市,苦苦哀求:“云儿姑娘,您行行好,换个其他的法子出气吧。”他这一跳,名声尽毁,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云儿横了眼他,刀尖捅在侯玉心口,“要命还是跳下去,随便你选。”侯玉把心一横,扬头说:“你杀了我吧。”始终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世家子弟,这等丢人现眼之事,叫他怎么做的出来?云儿只不过吓唬吓唬他,让他吃点苦头算了,倒没想过杀他,这下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侯玉也瞧出了些门道,梗着脖子就是不从。
俩人正僵持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迅速往这里来。俩人对看一眼,云儿脸色微变,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房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哐啷”又一声巨响,震得屋里的俩人耳膜嗡嗡作响。
灰尘起处,燕苏俊美的身影在明媚的阳光下出现,犹如魔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