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笑嫣不妙的大呼一句:“忆夕站住——”。
夜锦玉低头看着那张幼稚的小脸,心底生出一股厌恶。
“滚开——”,仰首一甩,夜忆夕小小的身子飞了出去,笑嫣吓得慌忙丢下手里的棉袄冲过去抱住他,直到稳稳的落进他的怀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可是无可抑制的怒意蹭蹭涌了出来,“夜锦玉,你实在太过分了,你要不高兴冲我来就是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大胆史笑嫣你竟敢这样和皇上说话——”,夜锦玉后面的新任公公德福大声斥责。
反倒是夜锦玉波澜不惊的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德福立即送上一杯热茶过去。
夜锦玉接过,放在桌上,然后用左手轻拨着,“你倒是说说看,朕为什么要不高兴”?
史笑嫣启了启唇,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听得到怀里一阵一阵抽噎的哭声。
“哭的烦死了”,夜锦玉突然猛力的将茶杯扫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将众人吓了一大跳。
德福顿时了悟,大喝,“来人,给小皇子掌嘴”。
“你们谁敢”?史笑嫣紧紧将夜忆夕的脑袋枕在怀里,犀利的眼角望着那群走进的奴才,她在宫里十年,平日里便十分的有威严,那些奴才顿时不敢上前。
“皇上——”?德福面露为难。
“朕不想再看到他,既然他不想去子夜宫,你就把他送进浣衣局——”。
“你不能这么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笑嫣咬牙说,殊不知那一句话反而刺怒了夜锦玉。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把他给朕送走”。
“你要送他去,干脆把我也送过去”,史笑嫣迎向他冷寒的双眼。
“太后娘娘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莫非不知道浣衣居是什么地方”?夜锦玉冷笑,“说的难听点不过就是军妓院,你是妓。。女出身倒是无所谓,可是如今好歹也顶着太后的帽子,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不要脸,朕还要脸”。
他说的句句如针刺,尤其是那句妓。。。女。
倒叫笑嫣胸口痛的翻江倒海,连连笑着颔首,“这么多年不见,皇上说话是比从前越来越厉害了,就算你再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我告诉你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夜锦玉看着她笑了笑,“朕想了想,你当初在青楼勾三搭四,和多少男人勾搭不清,谁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夜胤羽的,他蠢,朕可没他蠢,你们说是不是”?
“皇上说的是”,殿里的太监婢女惊恐的一个个应声。
“你无耻——”,笑嫣自问定力不错,可大概是他说的话太过伤人,又或者说那些话是出自他的口,直叫人凉到骨子里,“夜锦玉,既然你非觉得我不洁,那你干脆把我这个太后废了算了,你若——若是不愿见到我,就把我们赶出宫也行”。
“赶出宫”?夜锦玉有了怒意,笑的更低沉了,“想要我把你赶出去,你倒是想的好,谁知道你会不会想什么法子叛着朕,有了第一次,朕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史笑嫣,你就把你的孩子抱紧点,抱紧点,朕让你们母子俩给夜胤羽收尸”。
史笑嫣脸色煞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雪白的牙齿一直深深的陷入殷红的唇,“锦玉…,你变了没关系,可是你非得让我求你吗…”。
那一刹那,触及上她的双眼时,夜锦玉眸光微微漾了漾,但仅片刻又重新恢复,转头对外面的奴才说:“把这个孩子带走,史笑嫣,你若是再不愿意,就别怪我更不客气了,朕知你会武功,你可以试试,可别忘了朕刚才说的话,另外还有牢里关着你的一个老相好”。
如果是眼神可以杀人,那他身上一百个一千个窟窿都有了。
侍卫们上来将两人拉开。
“母后,母后,忆夕不要和你分开,呜呜——”。
“忆夕,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母后很快就会救你出来的——”,史笑嫣忍住眼泪心里有了决绝的念头。
看着孩子离开自己,方才一如当年再次体会到那一块块肉从身上剥离的痛意。
整个过程,夜锦玉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
终于慈雨宫内哭声远去,史笑嫣想恨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最后只能心力交瘁的看了他一眼,“夜锦玉,如果忆夕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夜锦玉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憎怒的双眼。
这是两人相隔十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注视着对方。
最初的愤怒到屏息,笑嫣发现他曾经清秀的眉眼模糊了很多,换上了一张很刚毅、冷峻的轮廓,额头上隐隐有了风霜的味道。
夜锦玉轻轻一低头,看到她手上的血渍,伸手去拾…。
她筋脉瑟缩了一下,指尖却没能躲开。
两人手指相触,指尖都很凉。
“在绣棉袄吗”?夜锦玉望了望那件未绣完的棉袄,“连手指都弄伤了,这些事让宫女做就是的”。
温润的语气,有那么一刻,她几乎陷了进去,但理智很快醒悟,挣开他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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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