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贞亦是急急火火的跑到姜路身边看着皇甫骁,低语:“难道,难道你真的,慕……慕……”
皇甫骁哼笑,眼中透出邪肆,“你,真是交了位极好的友人。呵呵……”
言罢,他便扬起桌上一杯酒,饮入,然后丢开酒杯,洒脱不羁的离开。
随行而来的庆也对着姜路微微颔首,遂跟着皇甫骁离开。
宁北凡见状,终是舒了口气,眼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慕云若真的将皇甫骁纳入麾下。
如此,慕家便再不会像过去那般任人可欺,只是……对于皇上来说,便是不知是优是愁。
宁北凡没再往下想,只是脸色微微变了凝重,只盼自己是多想了。
然后他长舒口气,看向周围乱成一团的除夕宴。
小靖倒是甩手走了,看来,又要他这左丞相来善后了。
皇宫,中道。
夏侯靖横抱着一脸惊慌的云若终于到了一个很是安静的地方。
云若一路都在挣扎,却也下意识的紧抓着夏侯靖的衣角,生怕他一怒之下将她扔在了不知哪里。
虽然夏侯靖一路上一言未发,但是那来自身上的冰冷与慑然,与过去截然不同。
夏侯靖,是真的生气了。
“皇上,放我下来,皇上!”云若低喊,再是动了动身子,可每动一下,都会被一阵剧痛撕扯。
就在进入一个幽暗的庭院的那刻,夏侯靖蓦地将云若放下,因着用力过猛,使得云若生生摔在了石壁旁。
一阵倒吸,她紧咬强忍,然后看向那在月下,正冷冷看着她的夏侯靖。
“皇上,您就这般把罪妾从宴上带回,来日皇上宠爱废后的言论便会传满朝堂,皇上莫不是忘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夏侯靖倏然打断,然后上前,倏而扯住云若的衣衫,结果毫无征兆的用力一撕,便见白色碎开,一片殷红霎时落入了那双漆黑的眸中。
那一霎,夏侯靖的眼瞳猛的一缩,云若亦是愣了一下,而后忽的恍神要将衣裳拉好,然双手却又被夏侯靖狠狠桎梏在了身后墙壁上。
他就这样,从上到下看过去,白布无法遮掩的伤痕,触目惊心。
带着这样的身体,今日又舞了宫廷之舞,伤口不仅一一裂开,甚至被生生撕扯的更加无法直视。
云若眉心不由的动了动,视线亦多了闪躲,或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一切。
夏侯靖倏然抬起双眸,薄唇亦狠狠轻动,“这就是你的选择?慕云若!!为了要赢朕,不惜连命都不要吗!”
云若咬牙,亦抬了眸道:“云若怎么会不要命,云若若不这么做,才是真正的要死无葬身之地!皇上什么都不知,就不要――”
“你以为朕会让你死吗!”夏侯靖猛的低喊,然后将张保在混乱时拿过的一个小盒放在手里,“朕,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残忍的人吗?”言罢,他倏而将手上的盒子一把扔下,木盒摔开,一颗雪色的丹珠滚出,染了污浊,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
见状,云若心中一紧,双唇亦不由自主的轻启。
她好似在医书上见过,那是,那是……
可以解百毒,要天山雪莲及四种极其难寻的药材方能炼制的药。
一时间,云若沉默了。
原来这两天,夏侯靖不在宫里是……
心中,不免还是痛了。
她垂下眼眸,苦苦扯了下唇角,“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啊,知道,自你偷偷出宫去闯皇甫骁的阵,朕就什么都知道了。”夏侯靖自嘲般的笑了一声,第一次,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痛,“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与宁北凡说,却不愿告诉朕,宁可耗尽心力去闯那文武阵,却不愿让朕帮你,你知不知道,朕贵为天子,是皇帝,又有什么是朕做不到的!你究竟要让朕如何,如何!”
云若紧紧咬唇,忽而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狠狠说道:“如果什么都不知,便不会伤心,云若已经在选了,不想让皇上,也做那种割心的抉择。”
“是怕朕选的痛苦,还是害怕相信朕,不敢让朕选!”夏侯靖一字一定,深眸望入了那微怔的清澈中,然后闭眸笑开。
半响,夏侯靖缓缓松了手,滑下指尖,转而握住她那同他一样冰冷而颤抖的手,而后就这样轻轻靠在了云若肩旁,很轻,很淡的说着:“慕云若,朕好恨自己。明明你都说过,慕家与朕,你选了慕家,朕应该袖手旁观,甚至应该第一个将你置于死地,但你可知……朕现在该死的……想的都是什么吗?”
说着,夏侯靖自嘲的轻笑,稍稍扬起身,看着云若那已然无比动摇的眸子,低声而道:“身上的伤,会不会很痛……是不是应该早些阻止那场舞……散魂汤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你会不会从此认不出朕……还有……”夏侯靖倏然苦涩一笑,“幸好,你没事……”
那一霎,云若脑中轰的一声,忽然变为了一片空白。
心中,似有千到割过,比身上的任何一处伤口都要痛,都要深。
“皇上……”云若下意识低唤,垂眸间,竟发现夏侯靖眸子不知何时已然变得恍惚,握着云若指尖的力道也渐渐松开。
然后就这样,一点点的向下倒去。
云若心头猛的一缩,迅速扶着夏侯靖已然没了力气的身子,这才发现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上竟如此发烫!
“皇上,皇上!夏侯靖,靖!!你怎么了!”云若手忙脚乱的扶着夏侯靖,然后坐在地上,抱着夏侯靖的身体大喊:“来人,来人啊!!”
云若用手覆在夏侯靖额头上,双瞳一动,霎时失了从容。
为什么这么烫,怎么会突然这样!
于是她更加焦急的大喊:“快来人,来人啊!!”
就在这时,正寻着夏侯靖的张保突然听见了云若的喊声,于是即刻跑来,当他看见已然失去了意识的夏侯靖后,惊得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皇上!!”张保疾步跑来,帮着云若扶住了夏侯靖,轻触了夏侯靖的额,然后懊悔的说道:“奴才早该劝皇上不要去除夕宴的,皇上……皇上亲自与人去取名药,路上染了风寒,自昨儿个晚上赶回皇宫后,就一直在高热了。奴才让皇上歇息,皇上执意要去,皇上说……今儿个慕娘娘要献舞,他必须要在,才能……”
“为了我……”云若怔然,眼中愈发添了凌乱,忽又见夏侯靖的身子往下沉了些许,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快,快送皇上回景隆宫,然后宣太医!!”
张保紧忙点头,然后扶着夏侯靖向景隆宫走,脚步刚动,却又发现了也一起扶着夏侯靖身子的慕云若身上的伤早已裂开,于是惊呼一声,道:“慕娘娘,您的伤,要不――”
“不用管我,这是小事,先送皇上回去!”云若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张保的话,然后亦从旁边搀起夏侯靖的身子,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扶着他向景隆宫走。
一旁的张保见状,不免愣了一下,脸上渐渐透出了些不忍。
慕娘娘与皇上,明明都是如此……
哎,只叹命运弄人。
张保摇摇头,继续随着一同向景隆宫走去。
景隆宫,深夜。
云若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无法平静的看着太医进进出出,清眸中或是再无了冷静,每每夏侯靖不经意轻哼一声,云若的心都像是被揪起来一样狠狠刺痛,好几次挪了步子想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