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文荣冷冷揪着姜凤贞的长发将她甩开一旁,发钗落地,叮叮直响。
文荣冷哼一声,弯身将其捡起,然后森冷的走近姜凤贞,残酷的将钗子丢在她面前,道:“本公主听说,你可是在瑛姐姐不在宫的时候,去景隆宫邀了圣宠。如果想本公主听进去你的话,至少,先付出些什么。嗯?”
姜凤贞一愣,看着那钗子的双瞳忍不住轻动,自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半响,她扬起发白的指尖,颤巍巍的伸向那钗子,攥住,颤抖之下对着自己的右脸。
如果,如果这样就可以两全的话,如果,如果――
姜凤贞紧闭双眼,倏而扬起那钗子,就在即将落下那尖锐之际,忽听一人匆匆来报,喊道:“文荣公主,慕云若硬闯了庆荣宫!!已……已经过了外殿!”
姜凤贞猛的僵住,瞪大双眸难以置信。
文荣亦是抬头,先是有些失神,但顷刻间却染上一层凉薄的笑意。
“区区废后竟敢硬闯庆荣宫!!大胆――!啊――!”
“快来人,保护公主,保护公主――!”
随后只听几声哀嚎,忽见一个人被狠狠摔进了内殿大门,紧接着是两个,三个!
刹那间,原本一片寂静的庆荣宫突然变得一片混乱,随着一些护守庆荣宫的侍卫边退着,边用刀直指外面之人时,只见那抹如白莲白清傲的身影迈入内殿之中。
伴随而至的,还有一个清脆而清响的声音:“既然是冲着我慕云若来的,就别拐弯抹角的祸害了别人。”
声音落下,且见那抹身影毫不停顿的走到姜凤贞身边,二话不说扯了她手上的钗子,狠狠往旁边一扔,视线冷扫,只匆匆一过。
在那阵凌乱只响于此地炸开之际,云若终是抬眸,昂首直视着文荣暗淡的眼瞳。
一时间,四目相交,霎时撕开了一层云中涌动的风浪!
望着眼前的慕云若,文荣深眸眯住,虽是早便知道她会来,却还是忍不住滑出了一抹愠怒。于是缓缓上前,冷冷言道:“明知是局,却照入不误,别告诉我,只是为了这只连主人都敢咬的狗。”
说着,文荣倏然揪住姜凤贞的长发,狠狠用力,任姜凤贞闷哼。
与此同时,姜凤贞却侧过头看着慕云若道:“你这个疯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文荣拧眉,霎时将姜凤贞扔开,致使她狠狠摔在地上。
云若眉心微动,低声而道:“既然我人已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文荣倏而开始大笑,声音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森然,然后双手扶着慕云若的双肩,霎时归为沉寂的冷漠,“若是没亲眼见到慕云若的残忍,我还真会被你感动到落泪。怎么,以为忘记一切都就可以抹杀你们慕家的所作所为吗?”
云若眼眸动了动,双手拉住文荣的腕子,缓缓将其扯下,道:“早便告诉公主,我什么都不记得,如果公主心情好,也可提醒提醒云若,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文荣倏然将慕云若推开,嘶喊一声:“你们慕家,你――!”
她用力喘息,双瞳中充满了动摇,或是回忆起什么,双手渐渐滑入发中。
半响,她猛地抬起双眸看向云若,低声冷笑道:“罢了。反正,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待会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你既然来了,就当是做好了觉悟。我不喜拐弯抹角,也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闻言,云若眸子一紧,姜凤贞也似明白了什么,捂着嘴低喃:“不,不会是――”
文荣动了动唇角,突然大喝:“来人,把‘散魂汤’给本公主取来!!”
三字一出,姜凤贞大惊失色,然后拼命跪到文荣脚下,大喊:“公主,公主那东西不可以,你再怎么说当年也与慕云若情同姐――”
“滚开!!”或是激到文荣心中一根轻弦,只见文荣一咬牙,狠狠将姜凤贞踹开,然后抬眸凝视着慕云若,“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为你求情,慕云若你真是会玩弄人心!!你究竟是怎么让姜凤贞如此对你,是不是也像过去对本公主那般说尽好听,假仁假义――!”
云若眸子一缩,脑中倏然闪现了许多莫名的画面。
三个女子,轻声欢笑,看不清容颜,只知一人似是慕云若,一人是文荣,还有一人……看不清,记不得。
一阵忽然的恨意和怒意再是自云若的身体中撕扯而来,云若猛的按住胸口那几乎被穿透的痛。
“呵呵,你记不得是吗?”文荣冷笑,一把拿过太监端来的黑色瓷瓶,说道,“慕云若,我不要你性命,我予你解脱,很快,你也不用记得慕家对我的所作所为,更不用记得你是如何曾让皇兄心如刀绞,疯癫三日。我要你除夕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成为我东卫的疯后。最后一方血脉尽失,我要让慕家,永不得翻身!!”
慕云若猛的抬了眸,心中倏而像是被开了一个洞那般,好痛,好痛。
为何文荣此刻说的话,她一点都回忆不起,一点都……
夏侯靖,夏侯靖曾经因为慕家,心如刀绞,疯癫三日?
是因为什么,因为……因为……
脑中突然印出方才那庭中嬉笑三人的幻影,那是谁,那究竟是谁?
云若蓦地看向旁边的姜凤贞,且见她也脸色苍白,或是回忆起决不能提及之事,然后再是看向文荣,忽而觉得自己好像深陷了一场看起来并非那般简单的漩涡之中。
然而这时,文荣却森冷笑了,一把抽开那黑瓷瓶的塞子,摇了摇,放在云若面前,道:“这三日,你可以尽情的回忆。三日之后,云若姐姐,你将再不会记得皇上,你将,再不会记得慕家。这就是你,来救姜凤贞,要付出的代价……现在喝了它,我即刻不再对姜家出手,否则,今夜,姜家便会落个罪名,满门抄斩。”
言落,慕云若猛的抬头,姜凤贞亦是面如死灰,唯是文荣淡了双眸,再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响,慕云若果真接过瓷瓶,静默抬眸看了眼文荣,又看了看一旁的姜凤贞。
且见姜凤贞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双瞳充斥着动摇。
慕云若不语,只反说了句:“文荣,你是真的,打心底要置我如此吗?”
文荣心上猛的一紧,先是一怔,随后怒意袭来低喊:“啊,是啊!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云若若有所思的低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公主先前的话,可莫要食言。”
她紧了紧拿着药瓶的指尖,抬眸看向文荣。
文荣眯住眸子,哼了一声道:“我文荣,不是慕云若,从不食言。”
云若轻点了头,捻起那瓷瓶。
姜凤贞惊慌的喊着:“不要,不要……慕云若,你我不过浅.交,你不能,不――”
云若沉默无语,缓缓抬起手,微微一笑,只道一声:“多谢你的桂花糕。”
随即闭眸,扬手,在姜凤贞的嘶喊之下,饮入了那冰冷苦涩的东西……
而同一时间,远在南书房的夏侯靖却冷不丁的心上一紧,手上奏折坠落,散开了一片一片。
他拧眉,伸手欲捡,却在指尖碰触的一刹那,看到了慌张跑入的张保。
“皇上,方才有人来报,慕娘娘硬闯了庆荣宫!!!”
夏侯靖眼瞳猛的一缩,即刻扬声喊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