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包括高旬在内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而后同时看向云若。
云若也是眸子微凝,却不似周围那两人那般紧张,而是若有所思的抿抿唇。
风雨来之快,偶尔无法预知。
要想这几日专心做自己的事,那便也要帮徐子盈扮演好这个女儿的角色。
入驻徐府的一关,或许也是唯一的一关。
于是她侧眸看向高旬,道:“边走,边和我说吧。”
高旬点头应了,用那阴沉沉的眸子看向正赶来的丫鬟,喃声说:“不过,奴才常年是跟着贵妃娘娘的,这府里,二小姐究竟是怎么做的,奴才可就没法告之了。”
云若动了动唇,扬步先行,同时落下了一句:“无妨,且告之我性子,便可。”
想来,自己这方已经开始面临这样的关卡,那么子盈那边,也差不多开始了。
子盈啊,子盈,万事,小心呐。
皇宫。
就在徐子盈也刚刚落脚若贞宫,也是稍稍洗漱,才收拾为宫里的慕云若时,便听姜凤贞突然进了房门,对着子盈说:“不好了,来不及与你详说宫里之事了,赵青莲差人请你去赏花。半个时辰之后,就要去后花园,幸好本宫也陪你一起去,落得个照应。本宫会通知瑛贵妃,看看是不是能找借口将你带离。”
正在摆弄发誓徐子盈指尖稍稍一顿,侧了眼眸看过来,淡淡一笑,“巧合,往往是一种安排。若是让姐姐找了借口将我带走,那么那个莲妃,便是能顺藤摸瓜,监上徐府,那……”徐子盈失笑,“那,我来这里的意义,不就没了。”
徐子盈毫不惊慌的对着镜子将鬓发利索的晚上,指尖滑过此时这张俏丽倾城的小脸时,扬出淡淡一笑,“上次惨败给慕云若,是因为阮采芸的贪欲。如今连我都亲自来了,岂能还是以失败告终?七岁……”
徐子盈扶着桌子起身,稍一扯袖袍便冷傲的站在姜凤贞面前。
“那蓝眼睛的女人当年可一直踩着我的姐姐,刚好,让我亲自去领教领教。”徐子盈哼哼笑起,唇角越来越高,双眸染着些亦正亦邪的流光,但同时也有着与云若一样的慧黠。
徐府,府宅很大,是先帝曾经亲自赐予徐毅的。
经过几个蜿蜒的回廊。云若便和高旬来到了徐毅的庭院。幸好那名叫遥遥的丫鬟被双乐和文柏双双找了个借口带走,这才给云若腾出了时间听高旬稍稍提及关于徐家二小姐徐子盈的事。
其性子无外乎几个特点:不好事儿,讲话一针见血,为人淡漠,但是好看书,好女红,算是很有才智的女子,可惜不喜后宫,也不惜权贵,喜好孑然一身。遂这一身的才智,便只用来给家姐,也就是徐夙瑛出谋划策,可以说是徐夙瑛身后的小智囊。
自己呢,虽是被多家王亲贵胄家的公子提亲,可就是没个看上的,连见都懒得见。
总的来说,她这性子,云若却是不讨厌。果然是和莫语说的一样,特立独行的很,正如她慕云若一样。
是了,关于徐子盈的事,是她从莫语那里打探到的,而关于徐家的一些买卖,也是在他这里有所耳闻。那时候虽然没想到竟是做了现在之用,可是也不得不说,王爷身边的言和语两个人,确实是一个收集信息的高手,也难怪易容轻功都驾轻就熟,也难怪她在宫里的事,从来就没逃出过王爷的眼睛。
想起王爷,云若心里默默划过一丝暖意,心念着也不知道王爷在南雪山如何了,是否已经起了兵,壮大自己的军事。
不,王爷定是已经在做了,因为王爷知道,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
想着想着,走在前面的高旬突然立了足,云若也跟着他听脚,脚尖顿在前行的阶梯上。
石阶被轻扫的一尘不染,看起来庄重且冰冷。
云若抬了头看向房间,门紧闭,两边战战兢兢的站着服侍的下人。
高旬刚是要帮云若开了门,就听那大门先是“砰”的一声被狠狠撞开,紧接着就先有碟碗被扔出,还有一个惊恐的丫头抱着头匆匆往外跑着,同时喊着:“老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领罚!!”
惨烈的声音一下震响在这门前,且见那婢女一溜烟就跑到了高旬身后。
高旬脸一冷,抬头看向了里面,而后便见到一脸怒意的徐毅。
“再让我听见你在那里嚼舌根,看老子不拔了你的舌头!”徐毅狠语,怒目相对,侧头见望见了高旬,不禁顿了一下,道:“夙瑛回府了?”
高旬凝神,而后恭谨回道:“回将军的话,娘娘她今日带些东西给二小姐,但娘娘并未出宫。”
高旬回到很是顺畅,此番恭敬倒是与在宫里时的颐指气使截然不同,再加上看方才那丫头躲在高旬身后的样子,看得出来高旬在徐府倒是有一些威严的,至少,比在宫里的时候收敛了那股子阴沉。
也是,宫廷本就阴阴沉沉,人心算计,在府里,自然会稍稍放下防备,否则,是真的要透不过气了。
“罢了,知道了,回去告诉夙瑛,别太操劳,小心些身子。”徐毅言罢,便将视线投回到云若脸上,不知不觉,他的眸子轻动,凝视,然后从高旬身边走过,径自向着云若而来。
这一刻高旬的呼吸几乎是凝滞的,因为徐毅自在朝中,便是与慕闫杉不和,可以说徐家与慕家势不两立,再加上慕云若当年当皇后,而徐夙瑛却位居于下,让他明显在慕闫杉面前矮了一头,是故在徐毅一生中,除了刚开始都做小将时与慕闫杉还算勉强相处,之后慕闫杉根本就是徐毅的禁词,府里上下,均不敢提,若是让徐毅认出这是慕云若,那么他当下就会趁着在宫外将她找个借口阵法,也是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的。
如此,徐毅这一看,便是看的让高旬后背都不由发了毛。
而后他站在云若面前,拧着眉,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若亦是用着清眸回望着他。
然,就在徐毅开口,欲说些什么的那一刻,且听云若却蓦然出声。
“子盈没开口,爹爹就以为子盈没有生气吗?”云若说着,弯了身,捡起破碎的瓷碗,一片一片没好气的扔在一堆,而后冷冷看向徐毅,“爹爹身为骁勇王,不做表率便罢,还闹起小孩子脾气,这让下人如何信服。”
一言落下,高旬蓦地抬头看向云若,周围丫鬟也是将头压得更低,徐毅亦是深瞳一动,敛下了情绪看向云若。
这一时的气氛,似乎比方才更为凝重,这一次,连高旬也是真的不敢喘了粗气。
便是在这气氛凝结的一霎,却听徐毅突然间爽朗的笑了,一把抓住云若的腕子,道:“行了行了,爹爹知道了,别老在人前说爹爹小孩子脾气,这威严要是没了,都是被你说的!”
说罢,徐毅便将云若拽进了房里,“快来给爹爹想想,怎么让户部胡瑜那个老混蛋别再与爹爹对着干,你不知道,这两天上朝,他快在皇上面前把你爹的面子博得一干二净了!”
云若轻笑一声,就这样被拉了进去。
见大门又一次关上,高旬才稍稍松口气,只是没想到,慕云若仅是根据二小姐的脾气性子就能揣摩出她平时与将军的关系还有说话的方式。
如此,只有极其善于察言观色,且极其冷静判断细节之人方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