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细雨细眉一横,抄起扇子就要追着染离开揍,“智慧,能智慧到哪去,待会儿她就得狼狈的夹着尾巴求我给她审――!”
然,这句话尚未说完,仿佛就是连云若进入到房间也不过只有一刻的时间,那边的门忽然就响动了。
细雨微愣,染离笑开,然后揽着细雨的肩膀一把将她拽到一边,“让你看看,什么叫三爷喜欢的。”
没一会儿,大门开了,平静而又安稳之中,透着些淡淡的光晕。
云若缓步走出,脸上仍是平静到毫无波澜,路过细雨是静默的望了一眼,仅是用着清淡的声音喃语:“审出来了,走吧。”云若说着,将右手拿着的一张“九玄阵造图”放在指尖晃了一下,然后就径自离开,随着背影的渐渐消失,那披散在身后长发的轻摆显得是那般的宁谧与飘渺,竟是有种格外的孤傲之美。
细雨眉头一拧,甩开染离怒气冲冲的去房间里看那别人怎么也审不出来的高俊。
且见他眼神有些飘忽,双瞳充满了动摇,指尖攥着地上的枯草,不停的打着颤,而那种恍惚的样子,仿佛是连进来人都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一次连染离都再一次有些讶异,却也没有轻挑的和细雨开玩笑,而是极为认真的凝语:“这个人,精神崩溃了。”
细雨怔在原地,似乎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争争打打这么多年,与无数人交过手,审人自是不在话下。
究竟是多么了解人心,才能在仅仅一刻的时间里,就将一个如何也不开口说话的人攻至如此田地。
本以为这个慕云若会是很好欺负的那种善茬,但是这一刻,细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哪里错了。
“不是治不过你,而是慕云若,从未想治你罢了。”染离忽然笑了,然后俏皮的转了身,向外走去,“还得给这家伙找个大夫,不然,以后都别想再出这个门了。对于背叛慕家的人,慕云若,可是不会留情的。”
细雨扶着门站着,神色很是苍白,贝齿咬咬唇,一把关了门,然后随着染离离开了。
虽然她还是一样的不服,不甘,但是……也还是不要没事去招惹她的好。
云若离开了锁人的地方,然后独自走在路上,也没有用午膳,而是一门心思的看着从高俊手上拿来的九玄阵图。
这是一张羊皮图,除了绘制出来的九玄阵之外,还有处处备注着如何建造九玄阵的一些要点,字迹很是熟悉。
“是……师傅。”云若喃语,指尖摩挲过下颌,眸子愈发深邃。
看这样子,秦玉书和慕闫杉关系其实还是很近的,为甚当初他没有和他提过此事?
也可能,只是被慕老叫过去帮忙的,所以并没什么更深的交情?云若猜想。
然而很快,云若就陷入了另一个思虑中。
刚刚,高俊提到了一个地方,一个……离慕家秘密更近一步的地方。
“主子,主子!!”这时一个唤声打断了云若的思考,回头看去,发现怜香正气喘吁吁的赶来,然后扑在云若身上,道:“主子,可找着您了,刚才那木头来房里找您,说是王爷在商讨些事情,想请您去听听。”
“我吗?”云若反问,可一想到初晨时自己的尴尬,多少有些僵硬,然后点点头应了,“我这就去。”
说罢,云若便向着夏侯伊的房间走去,可刚走了两步,脚下却倏而一顿,回眸笑道:“香儿,若是有心上人,记得而和我说一声。”
她微微一笑,重新转身走了。
怜香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挠了挠头,猛的倒吸一口气,“主子说的不会是那木头吧!这――!”
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坏了?!居然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不多时,云若便来到了夏侯伊的房间。
房间里正如夏侯伊一贯的风格那般,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在门口的时候,云若心里还是慌得很,轻轻顺了下气息,这才推门进去。
然而才刚一进去,就听到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顺着门缝,霎时也有一个茶杯向着云若这方扔来。
云若一惊,迅速抓着门框灵敏的侧过身子,这才避过,茶杯却被扔到外面,碎成一片一片。
“怎……”云若有些讶异,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即刻抬头向着里面看去。
然而当她再度看到里面的画面的那一刻,清眸忽的一动,有些微微怔住,唇角似笑非笑的动了动,第一次毫不遮掩的透露出了惊讶,“这,这究竟是――”
当云若看向房内的情景时,双眸微动,或也因为眼前的画面不由的惊叹。
房间里,染离、祁峰等人几乎已经在大打出手,稍一不注意,就可能导致被卷入这场战争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无比混乱,连茶水都洒成一片。
若是她没猜错,屋里好像是在讨论接下来前行的路线,叫她来也是因着此事。不过像这样的讨论气氛,当真与皇宫里的人不同,更确切的说,倒各个像兄弟那般。
想来,王爷与这些人的情感,当是非常深厚的。
忽然间,在那已经乱成一团的地方,隐约看到了一抹清净的身影,那人一袭淡雅的碧袍,正无视眼前的这场混乱,安静而沉寂的自己喝着茶,手捏杯盖,轻轻滑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仰起头稍饮,一派从容。而且在他的对面,亦是另一人坐在那边,且正拿着笛子,悄无声息的吹奏着一曲雅音。
然而这雅音混杂在这边的吵闹中,几乎是瞬时间化为乌有,不过奇特的是,尽管如此,却丝毫不会打扰了这位吹笛之人,仿佛真的是做到了目空一切,不,当说是耳空一切。
或是听见了脚步声,所有人皆是一顿,齐刷刷向着门口看来。
云若眸子清幽对过这些视线,随后敛了眸,径自穿过这些人,向着一旁走去,无声无息的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然后就这样百无聊赖的看向一处白墙,也不知在看甚,总之就是将视线避开。
周围人见状,看了云若一会儿,然后继续吵闹。
夏侯伊放在茶杯上的手却是悄然一停,稍稍盖回了杯子原处,然后看向云若,却发现今日这个女人的视线无论如何都是在避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