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遥远,也不过是一个言阵的距离,当然花费也不低,但君岸临渊算是除大夏外最有钱的国度了。君上轻描淡写间他们这一行十几人就被打包送到了夕念台。
安全起见,这些言阵的搭建都是在一些边缘地带,就连使用方法也是有专门的人负责。
夕念台的季节已经步入初春,这让浑身毛茸茸的晏乔极为难受。他们抵达了接待访客的小镇,这里微凉的风,懒洋洋的日光,初春的一切显得明媚而美好。
君亦雁好不容易从禁足中出来,看见这景象兴奋得不行,一把抱住晏乔开心地跳脚。
晏乔:更热了……
晏乔把君亦雁从身上扒下来,试图脱下外套,结果所有人齐声叫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君亦然:“安安不能任性,这里初春还是偏凉的。”
君亦雁:“安安你别乱动,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君亦凛:“晏安你还是听话吧。”
林婉妍:“小郡主您这身体可金贵的很。”
……
晏乔:感情好的坏的都让你们说了。
她皱了皱眉,赌气地把外套围得更紧,本就雪白的脸热得红扑扑的可爱得紧。君亦然眼睛带着笑意,像看闹别扭的孩子。
晏乔:……
于是少女这次干脆连兜帽也带上了,直接遮住大半的脸,只露一角白嫩的皮肤。
君亦然叹了口气像拿她没办法,转身对特意过来照顾晏乔的折菊吩咐:“你好好保护郡主,先带郡主去客栈休息。”
折菊怀里抱着小独角兽,面无表情地回:“是。”
来青笙宗到底带了小东西,毕竟某人执意认为它能保护郡主。晏乔想到这个,转头向明丽的少女询问:“雁姐姐你们要去哪?”
君亦雁小时候就漂亮,现在长开了更是明艳不可方物。那双明眸看起来多情又妩媚,只是回答晏乔问题,却到处吸引着视线:“我们来比赛,自然要去报名咯!”
“安安你就是来玩的,受不得累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君亦雁直接了当,“听闻青笙杏花酒是一绝,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林婉妍不雅观地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着:“酒鬼。”
晏乔愕然,她竟不知雁姐姐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酒鬼。
她转头去看君亦然,果不其然这位管天管地的世子大人眉头都打结了。
而那位和晏乔年纪相仿的太子殿下,近些年越发沉默严肃,眉眼冷峻,固执得像个老头。看不出来有什么神色变化,但平时轻易不说话的他出声打断了君亦雁……也是怕她越说越没边儿。
“我们先走了。”君亦凛说,“晏安不要在外面乱跑。”
凌先生终于发挥了他领队的地位:“长公主殿下可不要忘了临走之前答应过君上的。”
晏乔沉默地看着君亦雁一下子哑声然后不服气地跟着走了。君亦然临转身前又低下头,凑得极近,“安安要乖,可别学长公主。”
晏乔一脸漠然。
等他们人影都再瞧不见,晏乔眼角余光看见折菊尽职尽责地候在一旁。心里莫名就有些烦躁……他们有事情瞒着她。
一念:乔乔想知道嘛?只要一丢丢情感哦。
晏乔冷笑:当年你也说不会再有感情,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在骗人。
一念:哪有,我说的是可能几年,可能一辈子。再说,这对你来说是多余的情绪吗?
一念:和你有关的,就不多余。
晏乔不想再听它胡扯了,她分明感觉到情绪的不可控。一直以来凭借和一念的交易,她始终保持清醒与冷静。
可是现在她终于发现,即便她做再多的交易,情绪依然存在并且影响她的判断。
她深呼口气转身走了,也不管身旁这个名义上的侍女。
君亦然一走,小独角兽在折菊怀里不安分地撞。撞到手臂都红了,折菊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跟着晏乔。
小镇里摊子很多,几乎每天在西曲府度过的晏乔根本没见过。少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冷漠不可攀,但眼睛里偶尔闪过的光芒代表着这些让她很感兴趣。
这次出来本是打算带着林朗丰的,可君亦然一看是个不知深层底细的男人就说什么也不肯。挑来挑去又因为晏乔不想要很多人看着她就只让言咒能力达到四阶的折菊跟了过来。
折菊什么都好,话少做事勤快听话,可是最听的话是君亦然的话。
所以也就在晏乔路过一家首饰店想要进去看看时,侍女板着脸摁着乱动的独角兽挡在了她面前。
“世子说了,郡主还是先去休息比较好。”
晏乔带着兜帽看不见表情,但微抿的嘴唇表达了不满。
晏乔不动,侍女也不动,但也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小独角兽从侍女怀里跳了出来。毕竟是珍兽,短短的角刺了下让侍女感觉一麻松了手。
获得自由的小东西本就皮,它也不去找晏乔。这些新奇的摊子它也没见过,往旁边一窜就扑上去然后把商品弄得乱七八糟。
一路遭殃。
晏乔也跟着一路,侍女一路黑着脸赔钱。小东西速度奇快,它也不离晏乔太远,但就是抓不住。
折菊终于受不了晏乔这种放养式偷懒,言力闪烁间吟唱言咒。这样一阵鸡飞狗跳,最终还是小东西扑腾累了被折菊一个〔水缚〕抓住。
晏乔慢悠悠走上前来抱起小东西:“解开。”
折菊咬了咬牙,附近看热闹的人聚得很多,实在不宜让郡主继续露面了。她解开后行礼:“郡主,我们真的不能再这儿了。”
刚刚的事实在热闹,少女风姿出众本就吸引人,更何况一身冬衣在人群中看起来也着实怪异,人们目光聚集在一起,偷偷说着闲话讨论这是哪里人。
晏乔随意唔了一声准备放过她,忽然听到旁边酒楼靠窗位置处有人说话。
“天底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自个儿怎么高兴怎么来?”
“若是没有乐子,那就找啊,不然还要傻乎乎地等着么?”
少年的声音肆意又轻快,晏乔心里动了动,颇觉得有道理。
然而抬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小块侧脸,晏乔专注地看,说不定那人就转过来了。
微弱的刺探的目光让少年十分警觉,他不再和好友说话然后扭过头望过去。
初春微凉而已,可是少女一身怪异的雪白冬衣看着有些好笑。不过那色彩单纯又简单,当她抬起头望着他刚好让他看清兜帽下清丽的面容时,单纯又简单的色彩一片明亮,好像要亮到他心里去。
“她……”少年怔住了。
再回过神,下面少女已然不见踪影。他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是幻觉又不相信那是错觉。
而晏乔再看清那人完整的脸时便转了目光,哪怕少年看起来清爽疏朗,一双桃花眼十分养眼。
她一向记不住人的,不是吗?
不过是为了那句话想看看是怎么样的人,但也果真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君亦然就不会……
晏乔突然想到这句话,拧紧了眉头。
而在晏乔回去休息之际,酒楼上的少年还是打探了下。小东西做的一场闹剧很轻易就让少年明白那不是他的臆想,那个少女真的存在。
“会不会是我看错了?”少年喃喃自语,“不过三年未见,我就把别人当成她了吗?”
他苦恼不堪,反反复复地自我怀疑中。好友冷心看不下去一副药灌了下去。看着少年安然地睡着,冷心心里叹了口气,这家伙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对言咒的抗性实在高的不像他这个水平能有的,只能给他安神药。
而且,他也没见他这么钻牛角尖过……
这样想着,冷心整了整着装,嘴里嘟囔着:“看来,是我这个药仙宗首席出马的时候了。”
那少女分明不是夕念台的春装,定是刚刚从其他地方赶来参加比赛的。只要问了青笙宗的负责人这次他们邀请了哪些国家派人过来,再一一排除……
这样想着,他心情愉悦地敲响了青笙宗首席的房门。
“冷心?”
“尧,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青玉尧颇有些头痛,这次比赛她也是要参加的,刺探参加人员什么的……
“你不是你们青笙宗宗主最为得意的弟子吗?他想合并三大宗,怎么可能找一些关系不好的来砸场子?”冷心笑得如沐春风,“青玉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兄弟都不计较你们青笙宗胃口大了这点忙还不帮?”
青玉尧默默地想我本来也不是个男人谁跟你是兄弟,再说世人看药仙宗如何飘渺优雅谁能知道优雅的首席冷心说话五大三粗的……
可见有些事眼见为实。
“你帮不帮吧!”冷心倚着墙,一脸嫌弃。
冷心:有时候我真觉得他犹豫得像个姑娘!
“帮,肯定帮……”青玉尧有些无力吐槽,“都是兄弟。”
于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青玉尧去查了查。回去的时候天上下着小雨,她一边撑着伞一边默默想着这次比赛除了夕念台内部,宗主居然只请了君岸临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扑通一声,面前倒下一个姑娘。
姑娘明眸皓齿,艳丽绝色,抬起头看她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无辜的小鹿。空气中还带着微微的杏花酒味混着雨水散开。
因是男装缘故,她对这些漂亮的姑娘羡慕得很,这一下子,心就软了下来。
“你……”她还没说完,面前的姑娘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然后一把抱住她蹭来蹭去低声呜呜咽咽。
青玉尧无奈地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没事了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姑娘抽泣得更大声了。
青玉尧叹了又叹,撑着伞的手向姑娘那边斜了斜:“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姑娘可随我去歇一歇?”
漂亮的姑娘抱着的手收得更紧了。青玉尧没办法,幸好现在小雨淅淅没有行人,于是半抱半推地带着姑娘。
这样当然不能回去,青玉尧带她去了自己一个私院,那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也就凑巧了,冷心带着他那睡醒过来有些不愉的好友来这儿散心。青玉尧这院子别致的很,杏花树养了多年,花开的时候看起来蓬松柔软,遮了几乎大半的院子。下方石桌上刻着棋盘,交交错错落着杏花与黑白子。
冷心正在对弈,捻起一枚棋子时一抬头看见青玉尧恍惚了下。随后尴尬地收了棋:“没想到你会回这儿,我来带人收收心……那个,你继续。”
青玉尧本就秀气白净的脸一下子窘迫得通红,冷心说着要离开结果看见这副样子拉着好友的手迈不动腿。
冷心:实在是……有些可爱。
“你不介绍介绍吗?”少年无奈打断他们,然后又悄悄瞅了一眼怀里一个姑娘的青玉尧对着冷心没好气地说道,“非要这样看热闹。”
冷心愣了愣,干笑着:“这不是没见过……”
“稍等一下。”青玉尧总算是反应过来,此刻是不宜让这位姑娘继续抱着她了。
匆匆安置了醉酒的姑娘,青玉尧回来面色已经如常,耳朵红红地解释道:“路上遇见的姑娘,看样子喝醉了非缠着我……没办法,就……”
冷心倒是调节得快:“我懂我懂,大家都是男人嘛。”
青玉尧一下子冷淡了,谁跟你是男人!
正常的青玉尧又是那副高高洁洁干净温和的样子,她看向冷心身旁的少年,挑眉问:“这就是你要我帮忙的那个人?”
少年不明所以拧着眉看冷心,冷心咳了又咳:“这位是华歌,从苍兵而来。”
青玉尧颇感兴趣地点点头:“苍兵国的人据说善锻造,不知道有没有幸见识一番。”
少年大大方方抬起手中的剑:“锻造没学几分,但锻造的东西可以看个十成十。”
剑身修长,拔出剑鞘的一瞬间觉得那反射的锐利的光刺眼凌厉。上面刻着古朴的言式,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好像是苍兵独有的言式组合。密密麻麻,但又不累赘,有一种奇异的美感,看着看着像把人吸进去一样。
“有意思的剑。”青玉尧含笑说着,以她辅助言咒的学习程度,只是依稀看出了有种加成。
冷心不赞同地摇摇头:“一把剑而已,除了伤人有什么有意思的。”
华歌愣了一下,眼神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嗓音低落:“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