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风卷起沙,沙跟着风,彼此不分你我,它们就这样组成了风沙,吹进了残破之地,吹进了石门,吹进了牌坊,吹进了林墨的嘴中。
风沙入嘴,林墨似乎毫无知觉,他站在牌坊之中,就像是身在迷宫中,所有的牌坊组成无数的同心圆,将他死死的围在中间,而在他眼前还有一座牌坊。
这座牌坊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的牌坊,牌坊血气冲天,从牌坊两侧伸出的双手,已经全部展开,紧接着原本该是挂牌匾之处,此时一根玉色的发簪缓缓出现,紧接着一颗血色的头颅,裹着凌乱的黑发,黑发上插着出现的玉色发簪。
桀、桀……
突然,血色的头颅发出恐怖的笑声,仿若来自幽冥地府,让人闻风丧胆,噤若寒蝉!
血色头颅看不清面貌,只能隐约间,看得出,是个女人,但是仔细看去,又像是一个男人。
原本无色牌坊,随着血色头颅的出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高六尺的人形。
血色之人,手中握着一杆银色的长矛。
它静静的站在林墨的对面,一双灰色的眸子,透着杀气,还有一股冷漠。
仿佛世间的一切在它的眼中,都是尘埃,它抬起手,一指点在林墨的额前,一道血丝,瞬间游走他的全身。
片刻后,血色之人收回手指,微微叹息:“凡夫俗子之身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万中无一的无灵者,真是晦气,方才还想借你之身,还我之阳,如今看来,怕是行不通了!”
血色之人很是惋惜,但也只是惋惜,他并没有一指杀掉林墨,而是放下手指,双掌相交,凌空一抓,原先围绕在林墨周围的牌坊,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纷纷折腰,坚硬无比的牌坊变形了,然后每一座牌坊都有一个人形印记,从四面八方汇集,随后顺着血色之人的双手,进入他的身体!
刹那间,血色之人,周身再无一丝血,它的轮廓也清晰了,一张惊艳众生的脸,渐渐显现,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如果此刻的林墨还清醒,他就算遍寻书海,也难以找到一个词来形容。
血色之人正是一名女子,六尺的身形,婀娜多姿,盈盈一握的小腰,双脚赤足,白皙的皮肤,红唇似火,青丝束腰,玉簪斜插。
女子的眼眸也从灰色,变为正常的明眸之眼,她再次看了一眼林墨,纤纤玉手一点,林墨的眼睛有了光彩。
呼、呼……
从懵懂无知中醒来的林墨,大口喘着气,好像是溺水之人,刚爬到岸边,彻底获救一般。
当林墨顺了气,他眼神凌冽,纵身一跃,站在一处枯枯骨之上,匕首在手,然后厉声道:“阁下是谁,为何会站在我的面前?”
喔?你问我吗?
女子不知何时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上面群星璀璨,衣服前后绣着不同形态的凤凰,她眼神温和,笑嘻嘻的回着林墨。
不是问你,我能问谁,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到底是何人,方才我突然陷入迷茫之中,是不是你所为?林墨再次厉声道。
少年,你何必如此严厉,我若是想害你,你刚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杀你,对于我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再说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脏了我的手,至于我是谁,很久之前人们都喜欢称呼我为:“玲珑,”不对,确切的说是:“血玲珑。”
白衣女子看着林墨严阵以待的神情,咯咯的笑着。
女子笑的很开心,林墨的眉头却是越发皱了,按照女子说法,她为血玲珑,玲珑是何意,林墨很清楚,那是精致之意,面前的女子,虽说样貌美若天仙,但她给林墨的感觉很不真实,不是人,更像是古书中记载的鬼,想到此处,林墨的内心一紧,真要是遇到鬼,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林墨心里紧张,面上他强装镇定,淡淡说道:“你说你是血玲珑,有何证据,你来自何处?这里是李家的祠堂,整个平天村,有多少户人家,每一家有多少人,我都知道,你绝不是我平天村之人,既然不是平天村之人,你怎么出现在李氏祠堂之中!
血玲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墨,然后说道:你应该感谢你不是李老鬼的血脉,否则,你早就死了,就凭这小小李氏祠堂,也就能阻拦一些小虾米,想拦我,他是痴心妄想!
李老鬼?你为何将我们平天村的伟大祖先说成老鬼,我看你也就比我大个一两岁,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闪了舌头,少年,你真是天真,我样貌年轻,可不代表我的年岁小,按照你的骨骼来说,我比你至少长了五千岁,你可以称呼我一声玲珑老祖。
老祖?你真是会诳我,据我所知,修道者,就算是修炼有成,最多也就三千多年的寿命,我们平天村李氏祖先,也是在三千年左右之时,不得不坐化,你说你五千岁,说出去,都会说你吹牛!
或许是血玲珑真的不会杀林墨,也或许是林墨的胆子比较大,他说话,也不再是严厉,而是带了一丝调侃,当然这种调侃中,还有一种试探,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真正修炼有成之人,寿命只有三千年,三千年一过,肉体终会化为黄土,随风飘扬。
嘿嘿……
你看的那些个书籍,算的了什么,都是这个世界让你们看到的,不让你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世界,你怎么会知道,有时候书籍能承载传承知识,可更多的时候,书籍是统治你们人的一种方法,更确切的说,是一种愚昧你们的方法,让你们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的寿命最多就是这么多,所以你看的书籍屁都不是!
血玲珑嘲讽说道。
愚昧?自己看的书籍不一定是真的?只是统治者想让自己看的世界,认知的世界,血玲珑的一番话,撞击林墨的脑海,这一撞,林墨的世界瞬间被打开,同时撞击带来的,还有震撼。
你说的都是真的?林墨不可思议的问着血玲珑。
当然是真的,我为何要骗你,你一个凡夫俗子,又是无灵之人,算你命长些,你也只有百年的岁月,骗你无趣的很。
血玲珑不知何时盘坐在一堆枯骨上,眼神懒散,对于林墨种种疑问,就像看着白痴一样。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是无灵之人,听到无灵二字,林墨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他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跳到血玲珑的三尺范围之内。
林墨眼中透着殷切,血玲珑也盯着林墨,好似能看穿他的心事一般,然后她缓缓说道:你知道修道之人的第一步是什么吧?
知道,我当然知道,修道之人要想修行,必须开启灵觉,没有灵觉,便无法感知存在世界各处的气,无法感知气,就无法修行,林墨将自己从书籍中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
看来不也不像我想的那么白痴,不错,天地万物,不管是人妖鬼怪神魔,要修行,必须开灵觉,大多数只要机缘足够,开启灵觉并不困难,而有一种人,则是例外,就是无灵之人,无灵之人,说万中无一都是也不为过,而你恰巧就是。
我就是?林墨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自己等的是什么,就是开灵觉,能成为修道之人,能在平天村住下,等着村长爷爷过世,自己给他送终,自己给村长爷爷尽孝,将来即便自己离开平天村,到了外面的世界,也不会被人欺负,现在血玲珑告诉自己是无灵之人,这种打击,堪比他父母亲双双离世之时,他手中的匕首再也握不住,掉入泥沙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看着林墨听到自己是无灵之人的神情,血玲珑也是叹息,无灵之人注定不能修炼,林墨的心如死灰的神情,她多少有些同情,不过只是同情。
铛、铛……
两声巨响,突然打破了绿洲的宁静,血玲珑眼神微缩,口中呢喃:“终于开启了吗?”
血玲珑转身要走,可一看已经近乎的心死的林墨,她摇了摇头,一把拉起瘫坐在地的林墨,瞬息跨越空间,直奔绿洲中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