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维克多走出智圣所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看向西边的天空，布满了绚丽的色彩，春季的夜晚来的并不是那么迟。
抬头看向天空中遍布着的点点星光，维克多走向站台，等待着蒸汽车到站。
春季蒸汽车的末班车是晚上七点左右，此时在兰斯路站还有些下班或者关了商铺门的人在这里等着前往波浪区的蒸汽车，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上层区住得起。
……
过了会儿维克多坐上了终点站在鹿湾站，途径王都第一医院的蒸汽车。
仅仅是两年的时间，王都的公共交通线路已经及其完善，据说有议员提议在上层区和波浪区开通夜间蒸汽车。
维克多还听说由王国工业部牵头工圣殿和曼提斯大学一起研发更快速，更便捷的交通工具。
维克多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双眼略显疲惫的，缓缓闭上了眼的维克多听着车内嘈杂的人语声，车外的叫喊声，马车路过的马蹄声，车轮声，蒸汽车的“哐啷”声……还有那“噗通”声。
“噗通”的声音在维克多上车后不久便又一次传来了，维克多抬起左臂放在耳边，并没有声音，可是脑海中总是可以听见清晰的“噗通”声。
维克多轻叹口气，依然闭着眼睛休息着，今天心里很累。
……
突然耳边传来“啪嗒”一下，如同未拧干水分的毛巾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维克多睁开眼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这是什么？”
映入维克多双眸的好像是一团蠕虫，如同一团被打结的黑线，纠缠在一起，漆黑的躯干仿佛可以吸收周围的色彩，连带着周围的颜色都有些许扭曲。
维克多有些讶异的看向蒸汽车内的众人，只有自己可以看见吗？那么大一团蠕虫。
维克多身体渐渐有些发冷，和那天晚上马车上感觉很像，维克多决定离开这个位置，然后在下一站下车。
快步离开座位的维克多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蠕虫，一边走向后车门。
“嗯？消失了！”维克多心跳骤然加速，然后目光又一次偏移到一名身着洁白长袍的中年人身上，长袍上有着金色和红色两种太阳的刺绣，这是太阳与战争教会的神职人员，而且这种洁白长袍起码是一位中层管理者。
维克多看着完全没有发现异常的神职人员，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这是只有我能看见吗？为什么会这样，我被盯上了？还是因为身体的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蒸汽车停在了凯旋大道南站，在维克多看来，这段时间简直是煎熬，全身的肌肉几乎都是僵硬的状态，走下蒸汽车时的脚步都很是奇怪。
维克多下车看着又缓缓驶走的蒸汽车，心中依然没能恢复过来，究竟怎么了？
没有过多的停留，在黑塔牢林的两年，维克多除了学会一个人自娱自乐，心里接受能力也变得更强了些。
接触不到犯人也接触不到多少看守的维克多其实并没有如16岁才进去时想的那样，进去了可以学会很多与众不同的技巧。
当然还是和老路易探讨了会儿美食，学了点烹饪技巧。
自认为心态已经算作坚韧的维克多感觉面对这种异常心里还是有着些许慌乱。
那……是不是真正走入神秘世界后会更加疯狂，有着更多难以名状的怪异？
维克多目光闪烁着，快步向王都第一医院走去。
德里希的人体研究所便是名义上属于王都第一医院的第三临床医学研究所，实际上直属于国王罗德三世。
德里希·奥列，奥列家族的现任族长，王国的伯爵，是罗德三世的左膀右臂。
除了管理着人体研究所，奥列伯爵还是王国的国防国务大臣，贵族议会的议员。
在瑟斯王国，王室不仅仅是精神象征，本身可以参与到贵族议会和各行各业，既受到王国政府的监管，也制约着政府部门的权利。
带上因为希罗大贤者而提前诞生的平民议会，王国的上层结构更加复杂。
……
维克多此时已经走进了人体研究所，这里从安保还是医护人员对于这位伯爵的儿子都是认识的，毕竟是自己主管的家人。
并没有受到过多的盘查，维克多便被一名身着白色护士服的中年女性带入研究所的地下部分，这里也是研究所最重要的部分，可以进入这里的都是研究所的重要成员。
这名中年女护士也是研究所唯一的护士长，本身也是一名源素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
护士长敲了敲门说道：“德里希所长，您的儿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
“好的。”护士长说完对着维克多点了点头，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示意维克多进去。
在维克多进去后，便关上门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你今天就过来了。”
德里希玩味的看着维克多，又说道：“等我给你做完检查，配合我进行实验，这次实验会给你稍稍解决一点问题。”
维克多并没有吭声，甚至连之前奇异的“噗通”声都没有提出来，冷淡的点了点头，就看着坐在那儿的父亲。
德里希对儿子的态度不以为意，整理了一会儿文件，便起身换上了自己专用的实验服，带着维克多走向了一处实验室。
“你躺下，脱掉上衣。”德里希对着跟在后面的维克多说道。
躺下的维克多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噗通”声不知道何时就停下了，是在蒸汽车上遇见黑色蠕虫的时候吗？还是什么时候？
德里希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儿子提了个醒：“集中精神，不然你会很痛苦的。”
说罢看着目光不再向一边偏移的维克多说道：“我要开始了。”
……
和那天晚上在书房一样，这次的探针更加密集，并且颜色更加凝实，维克多知道这是因为父亲的那件实验服，源素放大的造物。
感受到探针的刺入，维克多瞳孔放大，牙关紧闭，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看样子就是十分痛苦，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栏杆。
比上次在书房更久，四五分钟的样子，维克多却感觉过去了半个钟头。
一旁的德里希表情忽明忽暗：还是只有左臂有源素，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德里希并没有开腔，看着维克多半天，然后才开口：“我会给你移植一样物品，你现在还有拒绝的余地，不过你放心，这样物品一定可以多少解决一些你的困境。”
维克多嘲讽的冷哼了几声道：“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德里希微笑着表示了赞同，取出一份昏睡草试剂注射进维克多的体内。
……
植入手术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是昏睡草试剂的药效依然没有结束。
德里希看着还在昏睡的维克多走出了实验室，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份笔记，记录着今天维克多的数据。
“……手臂处未知源素没有明显源素反应，身体坚韧度较昨晚成长1.3倍左右，疑似源素活动的作用，不排除源素被驾驭的可能……脑内无任何源素反应，无反应时间七年，具体原因不明，不排除灵体与源素的反应作用，灵圣所无相似研究案例……脑内精神活跃度相比昨天成长2.8倍，不排除……”
……
维克多从床上悠悠醒来，发现已经不再实验室内了，而是躺在了一处病床上，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维克多明白自己应该是被转移到了地上的病房中。
慢悠悠的下床，维克多活动了一下身体，墙上的摆钟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多。
并没有感受到体内有任何反应，维克多自己并不能判断出移植进来的东西是什么，在什么部位，有没有作用。
源素与医学的结合便是如此神奇。
维克多并没有准备从病房中走出，再一次躺下来，准备明天去学校看看黛儿那边什么情况就回家休息两天。
还有那黑色的蠕虫，明天可以给黛儿提一下。
想着想着维克多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
“这里是哪儿？”
维克多打量着四周洁白的墙壁和不认识的各种形状的工具有些迷茫。
等等，我之前在做什么？是谁带我来的这里？
这些又是什么？
谨慎的维克多在室内不停地打量着，并没有动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后，维克多快步向屋门走去。
还没等维克多推开大门，一名青年男子打开门走了进来，身着款式明显不同于瑟斯王国的奇装异服，手中还拿着一块微微发亮的奇异方块。
维克多向后缩了两步，还未开口，就听到那名青年男性叫嚷着：“李维，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接我电话，上来拿个东西怎么要那么久，快点快点，的的司机都在楼下等着了。”
“他是谁？他认识我？李维？是谁？我？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还有他说的语言我为什么可以听懂？这绝对不是古提坦语的任何一个变种。”
维克多心中惊疑不定。
青年男子看着维克多没有反应疑惑的说道：“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快点啊，说好今天去和徐瑶他们一起去露营的，这么好的机会迟到了多不好，而且司机大哥还在等着呢。”
维克多感觉自己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位男子在说什么，决定试着交流：“的的司机是你家马夫吗？”
青年男子疑惑的看着维克多说道：“李维，你不会还没从失恋的阴影走出来吧，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今天更得放松了。”
说完拖着李维便向外走去。
……
维克多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病床上，刚刚那是梦吗，好逼真，奇怪的室内工具，还有那语言，以及最后关头渐渐消散成光点的画面。
维克多咽了咽口水，模仿着那些语言的发音和语调，好像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这古怪的发音好像是老师偶尔说过的家乡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