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冷笑了一声:“不然怎么样?杀了我?给这些满手血债的人当帮凶?”
“你说的是神草寨的杀婴吧,当年,你也是这么死的吗?我已经把那些婴儿的魂魄都收了,将来会帮他们改命,这么多年过去了,杀你们的人都死了吧,难道,你还要对他们的后代下手吗?”陈晨说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家,我,是最后一个被杀的女婴,要不是我死了,我的妹妹就逃不掉了!”女鬼怨毒地说。
陈晨回头看了李兰花一眼,她点点头:“我们是双胞胎,姐姐死了,我的父母才下决心逃了出去,这才保住我的命。”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草神医,能够只要男孩不要女孩,要想达到目的,只有一个办法,在知道孩子的性别后,就杀婴。
几十年前的人们,可不像现在这么开明,那个时候,家里生了个女孩,就算是得了个赔钱货,要养大,要出嫁妆,将来还是人家的人,山区里的山民们认为自己就是一场空,所以,只要男孩,不要女孩。
神草寨子里的人尤其如此。当然,那时还不叫神草寨,这个地方太穷,太小,统共也就十来户人家,寨子连个名字都没有。
有一户人家,家里没地,就靠着在山上挖草药山果,酿些果酒,拿到集市上变卖,赚几个活命钱。穷怕了,也穷到骨子里,穷得心都有些穷凶极恶了,他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结果,生了个女儿。
人心在现实利益面前,有时会比野兽更残忍可怕,那人连自己的肚皮都喂不饱,哪还有力气养大一个女婴。恶向胆边生,干脆悄悄把女婴溺死在了酒里,然后扔到了山洞里,别人问起来,就说孩子营养不良,一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奇妙的是,泡过婴儿的酒,似乎有种很特别的香味,拿到集市上卖,马上就被人一抢而空。
第二胎依旧是女的,那人如法炮制。只不过第二次与第一次相比,少了一点愧疚和恐惧,多了些恶毒和窃喜,这个人甚至还有点期待那些美酒呢。
果然,酒很香,他比一般酿酒的人赚得多。
直到第三次,他的老婆生了个儿子,这才算是是个了结。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人盯上他了,寨子里另一户人家问他们到底怎么搞的,只有儿子活下来了。这家人是他的堂兄弟,也是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发愁。
既然是堂兄弟,他便把这个秘密悄悄地告诉了对方。
从此,寨子里好像成了一股风气,每户人家生了女孩,就莫名的没了,这么一直生下去,当然只会生男孩了。
至于生下来的女婴,当然就泡酒了,泡完七日之后,全都扔到了附近半山崖上的山洞里。
可终究是个伤天害理的事,寨子里的人也害怕周围村寨的人议论,更害怕国法天理,就编造了一个神草汤的鬼话,说什么这个药喝下去,就可以生男孩。至于药方,当然密不外传。所以,神草寨也就有了名字。
一年又一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婴儿,死在了醉婴这个恐怖邪恶、愚昧残忍的罪行中,因为神草寨为了封消息,抛弃婴儿尸体的脏活儿,都交给了一个人来做。他死了,就由他儿子继续干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牢牢守住这个可怕的秘密。
当然,二十多年后,神草寨里几乎没了女孩,清一色的男人,这时候,娶妻就成了大问题。寨子里的姑娘没几个,就算有,也隐约知道这个寨子里的人干的那些勾当,所以,他们的第一选择是,嫁到外地,远离这个充满了噩梦的地方。
一寨子的光棍,要闹翻天了,他们只能去找周围村寨的姑娘。
可是周围村寨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内情,就算不知道,他们也认为神草寨的神药有问题,一个只有男婴没有女婴的寨子,肯定不干净。所以,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的外村人,也是很少。
这就逼得神草寨的村民不得不付出大价钱的彩礼,才能从外县甚至外省娶到媳妇。彩礼,成了神草寨村米的沉重负担。生下儿子笑到爽,掏彩礼时火葬场,这也算是咎由自取。
所以在这个神草寨,陈晨遇到了那么多的外地媳妇,他们对这个寨子一点认同感也没有,甚至还有些鄙夷不屑,只不过嫁到这里来了,认命了。
女鬼和李兰花说的这些往事,陈晨已经猜到了,但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人的心,有时候可以黑暗愚昧到比野兽还要可怕,甚至还比野兽多了一层虚伪。
至少,野兽不会在吃了自己的幼崽后,还给自己掩饰美化。
陈晨看着满地躺着、昏睡过去的神草寨村民,觉得他们既可怜又可恨。这里面的人,他们的祖辈,应该大部分都是当年杀过婴儿的吧。
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杀婴的恶习,可是,因果报应,谁也逃不掉。只不过,陈晨也很矛盾,他憎恶这些人,还有这些人的祖辈,可是也不能任由女鬼杀人,说到底,作恶的是过去的人,而不是现在的人。
陈晨看着那个被女鬼附身的壮汉,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女鬼阴测测地笑了:“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陈晨猜测到:“他就是那个抛尸人的后代吧!”
“你猜对了!他的爷爷,就是最后一个抛尸人,每次抛尸,主家都会给他工钱,堵住他的嘴,所以,他是罪孽最深的那个混蛋!而这个人,就是那个抛尸人的唯一孙子,而他,没有孩子,现在,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吧!”
陈晨懂了,扪心自问,如果陈晨是哪个被害死的鬼,估计也会这么做吧。
李兰花一直在一旁闷声不响,这时也突然插话了:“并且他的爷爷,也就是杀了我姐姐的那个混蛋!”
陈晨惊讶地问道:“是他下的手?”
李兰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