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的家人激动起来,刚要喊,被陈晨制止住了。
“是我老公!就是他!”族长老婆轻声说道。
陈晨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人没丢就好,只是族长这个老男人,怎么哭得像个孩子呢?这个声音和陈晨在山路上听到的孩子哭声一模一样。
陈晨带着众人,悄悄靠近,在灯笼的光照下,看清楚了,是族长,他蹲在地上,背对着众人,抽泣着。一个老男人,躲在黑暗的树丛中,发出了婴儿般的哭声,实在太诡异了。
突然,族长开始掐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呃呃”的声音,陈晨眼见不好,心里念动辟邪咒,一把揪住了族长的衣领,直接将族长扯翻在地。
当族长仰倒着,露出脸的时候,众人都吓得惊叫起来。族长的脸极度扭曲,就像是在水中窒息挣扎的样子,双目圆睁,双手还卡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青筋暴露。
族长老婆哭着刚要去拉她老公,被陈晨一把打开手臂:“你找死啊!”
陈晨取出了桃木剑,一剑朝着族长的眉心刺去,刹那之间,一阵风吹过,族长的手似乎松懈下来,桃木剑点在了他的眉心,喘声也消失了,狰狞的五官恢复了原样。
族长老婆一看,不管不顾,扑上来,抓住老公衣服,哭喊着,可是族长虽然没再自残,却一点都没醒过来的迹象。
陈晨心里暗叫不好,顺着风的方向追了出去,可惜,前方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他知道,附在族长身上的邪灵已经跑了,可惜动作慢了一步。
族长老婆哭喊着:“陈师傅,你快救救我老公啊,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晨不得已,折返回去,看看族长的样子,好像情况很严重,便只能先救他了。临回去的时候,陈晨问族长老婆这条山路前面有什么,族长老婆哭哭啼啼地说:“还能有啥啊,不就是那个李兰花家的院子嘛!”
陈晨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觉得眼熟呢。
当把族长带回吊脚楼的时候,陈晨终于可以仔细检查族长的情况了。他现在还处在昏迷之中,脸色发红,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晚上喝酒了吗?”陈晨问族长老婆。
族长老婆摇摇头。
可是陈晨觉得族长现在的情况有点像喝醉酒的样子,他想起了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家里有没有柑桔皮,葱杆,白扁豆,菊花,葛根这些东西?”陈晨问道。
“有!都有!”族长老婆连连点头,这些东西都是草药,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快去找来!然后烧一大锅开水,再找一个大木盆!快!”陈晨命令道。
族长一家人全都行动起来了,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了。陈晨把开水倒在木盆里,再放上药材,等到水温降下来的时候,药材也基本都泡开了,整盆水都变成了棕黄色。
族长老婆忐忑地问道:“这水是干什么用的?”
陈晨答道:“解酒毒!”
族长老婆瞪大了眼睛,自己老公明明没有喝酒啊。可是陈晨没有理会她的疑惑,只是让族长老婆把她老公的衣服脱了,将族长抬到了木盆里,泡在热水中。
很快,族长身上的酒味越来越明显,原本棕黄色的水,慢慢开始发绿。族长老婆吓呆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晨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族长老婆点点头。
“那你知道,以前你们怎么处理女婴的吗?”陈晨继续问。
族长老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结结巴巴地反问:“这,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如果你是外地媳妇,我不会问你这个问题,可你是本地人,就算没见过,肯定也听说过!说吧,你们这个神草寨,以前那个只生男孩的秘方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把女孩都杀了?”
族长老婆惊得目瞪口呆,还推说自己不知道。
陈晨忍不下去了,怒道:“你要是不说,你就看着你们这个寨子的男人一个个都死绝吧,我完全不管,现在就走,看那个邪灵让你们这个神草寨变成鬼村!你信不信!”
族长老婆一下子就怕了,哭了起来:“我确实不知道,只是知道几十年前,寨子里太穷了,养不活小孩儿,就弄死了很多女孩,可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时间太长了,知道实情的人只怕都死了,况且我又是个女人,这事只有男人才知道。”
陈晨相信她说的,不管怎么样,至少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测。现在,只能等族长醒过来问问这人了。可是再看族长,这家伙躺在木盆的热水里,水已经从棕黄色,完全变成了灰绿色了。
族长老婆一直在呜呜地哭,看着老公这个样子,她实在慌了神:“陈师傅,这到底是什么药方啊?我老公他怎么了?”
“这是醒酒汤!”陈晨答道。
族长老婆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陈晨:“他又没有喝酒,你给他用醒酒汤泡澡?”
陈晨没法跟这个女人解释。族长的症状确实是喝醉酒的样子,当然,这和他有没有喝酒没什么关系,不过却和附体的邪灵有关系。陈晨认为,那个邪灵八成是酒之类的东西有关。
陈晨想起来,整个神草寨家家户户都有酒味,便问起了这事。
族长老婆说道:“我们神草寨每户人家都酿酒,这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陈晨纳闷地问道:“你不是说几十年前,寨子里很穷,连小孩都养不活吗?怎么还有粮食酿酒?”
族长老婆摇摇头:“你不懂,不但粮食能酿酒,土豆,山果,花,茶叶,这些东西都能酿酒。我们这个寨子的人家,就算再穷,也要酿些酒,喝醉了,就不觉得饿了。”
陈晨听了这话,不禁有点心酸。喝醉了就不饿了,是啊,人要是醉了,傻了,晕了,也就感觉不到痛苦了。这个神草寨,虽然杀婴,很残忍很愚昧,但又有多少外人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多少苦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