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自己在石桥镇的每一个梦里,都有周师傅的影子,没想到,这个花圈店的小老板,也是个厉害人物。他嘻嘻一笑,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直接说了,这个家伙,是你外甥吧。”
周师傅点点头,承认了,原来,这个疯乞丐名叫阿宝。但是,又接着说道:“这不是我有什么本事,是别人教的,我知道你带走了我外甥阿宝,不得不观察你。”
“俗话说,亲舅如父子,你这个舅舅,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外甥吗?看着他在街头流浪,到处要饭?”陈晨很火大,有点看不起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我自己也沾上了阴物,我不能害他,所以才让他离开我,但他从小到大,我就没让他离开过我的视线!”周师傅看着傻傻的外甥阿宝,眼睛里有疼爱,也有愧疚。
当年,周师傅外出闯荡,其实过得并不好,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甚至混到连回家的钱都没有。至于讨个老婆成家,更是想都不敢想,虽然他曾经有个谈的很好的女孩,但两个人差距太大,最后也被迫分手了。
直到过了六七年后,他才算勉强安稳下来。这时,恰好姐姐出事了,他赶回了石桥镇。
在家里,他眼看着小外甥阿宝太小,没人照顾,如果自己不管,只怕这个孩子要饿死,就只能咬咬牙,把孩子带在了身边。
阿宝跟着周师傅,其实也没过上还日子,但至少有一点,能吃上饭,平平安安长到了六七岁。
这个时候,阿宝的傻病就开始犯了。平日里,痴痴呆呆,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吃饭都要周师傅喂,每个月还会来上一次癫痫,一犯病,就咬自己的舌头,每次都把周师傅折腾得死去活来。
也就在这时,周师傅得到了消息,家里的姐姐和大外甥失踪了。当然,给他透露消息的人偷偷告诉他,其实不是失踪,是打生桩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周师傅恨不得能把镇子上的人杀光,可是他知道,一来这是犯法的,二来,就凭他,别说报复了,能保住自己和小外甥的命,就算不错的了。
复仇的事,从长计议,先把眼前的日子过下去吧。他回到石桥镇,默默地收拾了姐姐的那个穷家,还有一些父母留下的东西。离开石桥镇的时候,他去青石桥站了好一会儿,沉默不语。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姐,你放心,我会为你们讨一个公道的!”
回到巨州,周师傅发现,阿宝的病更重了,不但认不出来人,癫痫也几乎天天犯,吃药也没用,全靠死撑着。
这真是把周师傅愁死了,他勉强赚的一点钱,全被这个孩子给花光了,现在自己还能干活,外甥还能活着,可是将来自己也老了的时候,这个孩子可怎么办啊?那不就是跟街头的一条野狗一模一样吗?只能自生自灭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阴阳先生找到了他,说是能够帮他忙,不但能赚到钱,还能慢慢治好他外甥的毛病,只是,这个路子比较吓人,一般人都不敢干。
周师傅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为了孩子,他也不怕。
当然,这个生意并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只需要在家扎纸人,轻轻松松就能赚到钱。
周师傅就纳闷了,扎纸人,其实就是做丧葬用品嘛,他以前就是干这一行的,这有什么吓人的呢?
阴阳先生随即解开了谜底,原来这个扎纸人确实不难,但是要按照阴阳先生的流程和要求来扎,否则,那也是没用的。
这个流程说起来到也不复杂,在每一个纸人开工之前,用周师傅的血,滴在竹篾上,然后心里念动一个阴阳先生给的奇怪咒语,在纸人的里面贴上一个小小的符,当然,这个符也是阴阳先生给的。此后,便会一切顺理,扎出来的纸人活灵活现,就像真人一样。
陈晨想看看那个符,但是周师傅却说,阴阳先生给的符是限量的,做一个纸人,给一个符,不多不少,现在,符已经全部用完了。
这下陈晨明白了:“所以,他给你的符,其实数量很有限,就这样一直控制着你扎纸人赚的钱?”
周师傅点点头:“是啊,刚够我和外甥吃饭,其他的便不行了。有一次,丢了一张符,那个阴阳先生死活怀疑我暗自扣下的,还跑来查了很久,什么都没发现,这才给我补了一个。”
“但这解释不了你为什么不把外甥带在身边啊?”陈晨问道。
“不,就是因为这些纸人,我才不能把他留在身边。”周师傅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些纸人不但看起来像活人一样,更加可怕的是,与纸人同处一室,周师傅每晚都能做梦梦见那些纸人复活了,纠缠着自己,压在他的身上,第二天起来,他一定是疲惫异常,好像全身被掏空了一样。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实际上是虚弱不堪。
周师傅不傻,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个纸人在吸自己的阳气,所以,他绝对不敢把外甥留在家里,只能让他在自己视线之内,四处流浪。至于送到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周师傅根本不敢想,因为只要外甥离开自己超过一个月,这个孩子的病情就会急剧恶化。
因为每个月,周师傅都要给阿宝补魂。补魂用的笔和墨都是阴阳先生给的,补完了魂,阿宝才能继续活下来,不然,就会死。
陈晨瞠目结舌,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局,那个阴阳先生就这样,把周师傅死死地控制在手心里。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给阿宝补魂,会画三个人?还把你妹妹母子二人也画进去?”
“我不知道,是阴阳先生让我画的,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让阿宝的神识完整,我不懂,只能听他的。”周师傅说道。
对于周师傅说的,陈晨基本是相信的,但只有最后这句,他不信。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阴阳先生,和石桥镇的那个姓白的阴阳先生,是有什么关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