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佳看着沈清风，虽然不知道他在书房里跟爷爷谈得怎么样，但从他的脸色能看出他此刻心情很不好，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没什么”沈清风低眸看了一眼沈颜佳，神色柔和了些，朝她笑了笑。“哥还有点事先走了”
“哥，你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一听沈清风要走，沈颜佳紧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说着，她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哥，我们都很久没一起吃饭了，不能吃了饭再走吗？”
看着沈颜佳一脸委屈的模样，沈清风眸色沉了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下次吧”
说完，他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沈清风一走，书房里一片寂静，就连空气都变得滞闷。
芳姨走了进来，见老爷子坐在藤椅上，也不知道这样静坐了多久，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这几年里，沈老爷子身体不如从前，苍老憔悴了很多，即便曾经多震慑威严，在岁月的打磨下，那些菱角也被打磨了些。
自从当年的事故发生后，沈荇夫妇去世，沈清风也离开了，沈老爷子受到打击也并不小，只是他性子刚硬，倔得不行，这沈家人也都是不服软的性子，一僵持就是好几年，而这几年里。
老爷子表面上装作毫无在意，其实也是不容易，有多少个夜晚，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里，看着两个儿子跟孙儿的照片，暗自伤神。
芳姨走近，将一旁的毛毯摊开披在老爷子的腿上。
沈老爷子回神，看清人来是芳姨，喊了她一声，声音苍老有带着沙哑。“阿芳”
沈老爷子眼睛微眯，盯着旁边的一棵盆栽半晌，抬手就要拿茶杯喝水。
芳姨照顾了沈老爷子十多年了，对他的一些日常习惯了如指掌，见他这个举动，把刚倒好的茶递到他的手边。
沈老爷子顿了下，盯着茶杯看了一会，才缓缓的接过来，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而后，慢慢的开口道。“前段时间，我梦到了茹云了，想来她一个人在地下寂寞了，来叫我去陪她了”
沈老爷子的妻子便是叫白茹云，当初她生下沈荇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而她去世后沈老爷子也没再娶妻，将孩子抚养长大。
听到沈老爷子的话，芳姨眉心一蹙。“老爷···”
“这么久了，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如今这岁数也确实坚持不下去了，这些年，要不是多亏阿芳你一直陪着，我这日子真的是要过不下去了”说着，老爷子便笑了起来，那笑声压抑，带了几分沉郁。
连那原本清亮的眼神都暗沉了几分。“茹云走得早，好不容易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却还是走在我这个白发人的面前，如今，就连孙子也跟我这个老头的关系也僵了，妻子孩子都走了，我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也累了”
说着，沈老爷子停顿了下，又喝了口茶。“这清风跟他父亲一样，都不让我省心，我也没想逼他们，只是想···我只是想让他们往后的人生能够得更好，难道我这么做都错了？阿芳，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很多事情瞻前顾后的想了又想，总觉得哪样都不尽人意”
老爷子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跟芳姨讲了一会的话，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
芳姨在一旁陪着，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别人不懂老爷子，可她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这么多年，对于老爷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能做出什么评价或是给出建议。
老爷子这些年的不容易她也是看在眼里，即便当初他做错了，可岁月并没有善待他，让他尝尽了人世间最难的苦楚。
“梁家对沈家有恩，而且梁家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人选，我提他做的这个决定，难不成还会害了他？他还是记恨着当年的事，心里记恨着我这个老头，所以想跟我反抗？”
“老爷，清风他怎么会记恨你呢？再怎么样，你也是他爷爷，这血缘哪是斩得断的，你们爷孙俩有什么话也可以慢慢谈，这一个个性子都是那么的倔”芳姨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就放宽心，是他自己的选择，今后若是有什么那也是他自己该承担的，过去的事也早该放下了”
沈老爷子坐在那里，因为清瘦的原因，整个面颊看上去有些凹陷，他没说话，沉默的思忖着。
“算了，算了，不说了，阿芳，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老爷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昏暗的环境里，显得他格外的苍老和疲惫。
芳姨看着他，神色复杂，也没说什么，轻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
VIP包间。
江归矣背靠着沙发，指尖捏着一根烟，烟头火光闪烁，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清风，那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平日里约他出来喝酒他都说没兴趣，而今天却难得的找他出来喝酒。
说是找他出来喝酒，可从刚才到现在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一滴酒没沾，一句话也没说的。
江归矣将烟蒂扔进烟灰缸，将桌上的打火机弹指轻送了一下，那打火机在桌上划过一道弧线，停在桌子的另一头，他微微挑了挑眉，饶有兴味。“谁惹你了？”
沈清风目光微闪，盯了他一眼，那眼底的拿簇光就像是刚在在他指尖燃起的火焰，亮得惊人。
江归矣微眯了下眼睛，微勾起唇角幸灾乐祸的笑了。“跟老爷子吵了？”
能让沈清风如此不痛快的样子怕是就只有沈老爷子了吧，自从当年沈清风离开后，这七年里，爷孙俩的关系就没缓解过。
江归矣有些好奇，见他五官的线条是前所未有的冷硬，他稍一寻思，便了然。“难道是因为跟梁家联姻的事？”
沈清风沉默的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清冷，凝结了一层冰霜。
他张了张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我的人生我自己选择，谁都不能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