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意想不到,容少一行也会在此。他看着近在咫尺端坐于椅子里的容少,见他正望着前方而站的林蔓生,只是副总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就在下一秒,高进瞧见林蔓生朝宗泉以及赵非明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照面。
而她并没有朝容少多言一声,尉容本人亦是,仿佛她到来,他已目睹,她也知晓他正在此处。
竟是这样平静安然!
“林副总,您这边请坐……”郭英杰也终于反应过来,他再次呼喊请她入席。
蔓生复又迈开步伐,走向会议室里空出的一席座位。
这个当下,周遭的格局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形势。但是偏偏,萧家一行望向对面,尉容一行以及林蔓生一行,并没有并肩而坐。他们各自带着人马,沉静坐在两侧。却偏偏,那眸光一致望于同一个方向——
正对着事件中的罪魁祸首萧从泽!
就在昨日,萧从泽离开警署,在警署门口和杨冷清等人撞上。他脸上还淤青未消,是杨冷清痛打之下留下的痕迹。
杨冷清下手狠猛,萧从泽那张英俊脸庞青紫一片,眼睛都疑似受伤,所以覆着覆着纱布。
就在三方人马全都聚集后,这一场不属于会议的商谈眼看着就要开始。
作为东道主的萧家当家人萧从循,他率先开口道,“今天请尉总过来,是因为邵小姐近期一直在为基地建设规划作设计,算起来她也是保利名下的职员。”
这件事情,蔓生已经初步了解。
邵璇所属的公司,在到来津城后负责了一起项目。随即,又被规划入建设此处的航空基地。当然,这也是近两年的事情。只是如此一来,邵璇和萧从泽之间才有了牵扯。
所以,如今职员出事,公司总负责人到场,虽然涉及私事不算太合情合理,却也仿佛名正言顺。
“林副总是邵小姐的好友,现在邵小姐不方便前来,有劳你亲自过来。”萧从循没有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
事已至此,拜访之类不过是托词,聚集商谈只为了同一个人,那便是邵璇!
尉容依旧不曾出声,像是等待谁接话,将主场彻底让出。
随即,一道女声清幽响起,唯有简单一句,“请问萧总,现在又是什么看法?”
萧从循应道,“我想这件事还是应该让舍弟再亲自说明。”
“萧总说的没有错,就算现在是上了法院,也该给机会让人申诉。”蔓生轻声回道。
那话语里的意思已经明了,就算此处不是法院,萧从泽也已是犯人,注定无法脱罪!
“林副总真是爱说笑,怎么还需要上法院?”萧从泽扬唇说道,“我昨天就已经说过,我和她是你情我愿!我未娶,她未嫁,我们情投意合!都是单身男女,难道这有什么不对?”
他的说词依旧和昨日一般,蔓生不曾将视线转移,她瞧见萧从泽开口道,“不就是少一个名份,正好萧家还缺一位三少奶奶!”
高进愕然,萧从泽竟然搬出三少奶奶的头衔?
赵非明感到荒唐,宗泉的手握紧成拳,似一直在隐忍。
尉容眸光波澜不兴,却是骤然沉凝。
一瞬沉默后,蔓生收回视线,却是望向一旁的萧家当家人,“萧总,令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副总,舍弟的意思是,他想要迎娶邵小姐为萧家三少奶奶!”萧从循道明一切,而萧从泽站在后方,默许同意此举。
……
蔓生没有再紧迫询问,仿佛等着他继续相告。
萧从循又是道,“如果真像是舍弟刚才所说,他和邵小姐是情投意合,那么萧家立刻明媒正娶前往邵家求亲!所有礼节一样也不少,婚讯也立刻公布媒体刊登这则消息!以最快的时间成婚!”
萧素素在旁亦是道,“林副总,三哥一定是很喜欢邵小姐,我想会演变成今天这样,或许也只是误会!这件事情要是声张出去,对谁也不好,对邵小姐的名声更是不好!如果邵小姐愿意,就请下嫁到我们萧家,萧家一定八抬大轿重金聘礼去迎娶她……”
萧素素再不认可萧从泽,可总是萧家兄弟姐妹,她尽可能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想到那位邵璇小姐,实在也是一个好姑娘。不管如何,如果萧从泽真对她有意,那请她嫁入萧家成为三少奶奶,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既保全了名声,也将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众人却见林蔓生笑了,就像是看戏一样的笑着。
她一下凝声道,“萧总,您是云商总经理,更是萧家当家人,看多了商场风云,也见多了是是非非。事情究竟是怎样,明眼人一目了然。如果到今天,他们真是情投意合,那么现在,不敢走出房门的人是谁!”
她不疾不徐的女声诉说,忽然冷不防质问,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她还在发问,像是要为谁讨一个天经地义的公道,“在事情发生之后,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人又是谁!又是谁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只喝了几口水来过活那四十八个小时!”
“你们萧家现在凭什么来提亲?又谈什么明媒正娶?愿意这两个字,你们也有资格问?”众人只见林蔓生神色冷厉,她一声一声质问更是如雷鸣闪电迅速惊过耳畔,响彻在这座寂静会议室里。
萧从循神色惭愧,他的确是想促成这门婚事,思来想去,这仿佛已是唯一办法。可他也早就知晓,这个解决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她的声音静止了一分钟有余,众人却全都无法出声,只在眨眼之间,尉容又听见她的声音再度响起,“邵璇的母亲,现在还根本就不知情,你们还有颜面要去登门求亲?”
蔓生笑着,却真是看透了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世界,她整个人也愈发冷静,骨子里透出来一股冷然,眸光扫过萧家一行人,清点过这每一张脸孔,无一不觉得丑恶,“堂堂萧氏家族,这样卑劣不堪,真是让我见识了——!”
……
众人全都怔住,萧从循终于没了声音,也自知没有颜面。
萧素素更是蹙眉,她无法了解一个女孩子被人侵犯的痛苦,可是而今在林蔓生的指责下,他们这一行人真是如此卑劣不堪。他们又到底在做什么,在成全促成一场被侵犯的婚事……
可是当下,萧从泽却是冷声道,“林副总,你是她的好朋友,但你终究不是她本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代替不了她!如果这是她的意思,那就让邵璇来这里,当面说清楚!我也有几天没见过她,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瞬间,蔓生眸光冷如利刃望向萧从泽。
站在副总身后的高进,亦是心中愤怒无比。
谁人不知邵璇小姐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见人,更不可能和他相见。她是那样崩溃,再见到这个罪魁祸首,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不知何时,尉容已经抽了支烟。
烟雾还在袅袅燃起,手中的烟被轻轻夹在指间,固定成一个姿势——
“啪——!”猛然一下,萧从泽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这一记狠猛彻底!
那是萧从循直接起身,反手甩向萧从泽。他收回手,又是转身道,“很抱歉,是萧家家教不严!”
他是在向林蔓生致歉,但是这个方向,却也是尉容所在的方向。
萧从泽硬生生挨了一记巴掌,他凝眸以对,却也收了声。
那抹笑容维持在脸上已经冻结成一个固定角度,蔓生说道,“萧总不必抱歉,今天是我在这里,而不是别人。我只是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怎么样?”
这个别人,却还能指谁?
萧从泽脸上挂彩,不正是杨冷清所为!
此刻杨冷清要是在场,一定会将萧从泽打成残废!
“请萧总好好管教令弟,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到处乱走。如果故意闯到别人的私人住宅,那谁也不能保证结果会怎么样!罪名可是有很多!”蔓生凝声说着,又是一一列举,“私闯民宅就是第一罪,到时候主人家自卫防范,一个不小心将人误杀了,你说该怎么是好?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根本就是警告威胁!
萧从泽要是胆敢再闯来纠缠邵璇,那么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将他驱逐,哪怕是用鲜血守护!
众人这才发现,多年后再次出现的林蔓生,比从前更为狠猛,这股子狠劲里,却是将一切悉数看淡,仿佛世间丑恶也不过是如此。
“邵璇不只是我的朋友,她更是我的亲人,她就是我的妹妹!”蔓生接着又道,“萧总,你也是有妹妹的人!我想请问你,如果今天令妹被人这样欺凌侮辱,你还能接受对方的求亲?”
萧素素有些惊慌的握住郭英杰的手,郭英杰急忙将她轻轻搂过。
萧从循被她反问到没有一句话可以言说,听见她决绝放话,“我想萧总就不必为令弟操心!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同意她嫁进萧家!”
这门婚事被决断打消,蔓生眸光一瞥,落向一旁的罪魁祸首,她动了动唇道,“萧从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犯下的罪孽,早就罪无可赦——!”
……
萧从泽先是被人狠狠打脸,此刻又被她厉声直指,他阴狠道,“林蔓生,你们今天来这里,就能把我定罪?”
“我告诉你,我既然能出来,就不可能再进去!有本事就让她当面和我对峙,不然这一切都不作数!”萧从泽阴沉笑着,“我就算是罪孽深重,也该让她来定!”
一刹那,那嚣张的男声传来,简直是目无王法!
赵非明却深知,邵璇小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要追究控告上诉,那一定要本人出面。可事实情况是,她根本就无法回忆那段黑暗过去,而她的精神状况也不允许自己去回忆。
成年男女,又是早就相识,还认识多年又有往来,在犯罪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实在是难以判断是否确定为侵犯。再加上邵璇小姐的精神状况,这一场官司还未开打,就已经难以取胜。
结果,今日商谈像是陷入一场僵局!
在僵持片刻后,林蔓生起身道,“既然这样,那今天也没有继续相谈的必要!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就等着瞧了!”
实则萧家人皆以为,林蔓生今日前来,一定会立刻为邵璇讨要一个说法。可是谁知,她却始终都保持着冷静,直至最后离开。仿佛,她已经知道萧家对于这件事的结论,所以无意再停留片刻。
“林副总,请留步再谈一谈……”萧素素却是心急如焚,她还想要上前挽留,却也无法再将她留住。
因为她看见宗泉已经上前阻拦,那是尉容授意!
他不准许任何人靠近她!
萧从循瞧见此举,却是惊觉尉容对于这位林小姐的重视度……
萧从泽目睹这一切后,眼眸一紧道,“尉总还真是甘当护花使者!林副总才刚回来,你就出现在这里!保驾护航这份工作,什么时候成了尉总的新任务?还是,有人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请人来这里?”
“林副总,你不坐下来多聊几句?和尉总这么久没见,应该有许多话要说,这么快就走了?”萧从泽的话语,前一句是在嘲讽,后一句则是追着林蔓生的身影而去。
但是,她并没有理会,也没有停步,自从起身刹那,就没有回头,更没有迟疑。
话音未落,高进为她开门,她已经闪身而出,消失于这座会议室内。
徒留萧从泽的嘲讽声,却像是成了一出自导自演的戏,更显可笑!
“三哥……”萧素素拉住了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出去!”萧从泽立即命令,萧从泽定住步伐,最后却被萧素素以及郭英杰两人迅速拉走,三人齐齐离开。
紧接着,下属也全都退出。
待人离开以后,只剩下萧从循以及尉容在内。
那支烟,早已经燃出一截烟灰。
却不等萧从循开口,尉容自入座后初次出声,唯有一句,“致歉的话,就大可不必!”
萧从循一惊,事已至此,当真无法挽回!
……
“这件事情,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置,给邵小姐一个说法,也给你们一个说法!”就算此番法律无法将萧从泽定罪,萧从循也不打算再包容姑息,“我不会再让他到处横行,废了他这两条腿!”
尉容睨着他,冰冷的眸光询问,“就算废了他的腿,你能让一个女孩子回到从前?能让她有说有笑,变回曾经开朗的模样?能让这一切当作没有发生过?”
萧从循没了声音。
那截烟灰终于悄然落下,像是为这场罪孽尘埃落定!
他所言无错,的确不能够!
“萧总,令弟的事情,你真就不必再操心。”他幽幽说着,如同方才林蔓生在时一般,让他不必再操心。
可林蔓生说的是婚事,可现下尉容所言,却是关乎性命!
萧从循清楚感受到那份危机四伏,他亦有一丝紧凝,“尉容!留他一命!”
如果他出手,那萧从泽一定没命!
“你就算是现在将他弄死,也挽回不了这一切!”萧从循沉声又道,想出第二条路,“我会让他去自首!去警署自首,承认自己的罪行!法院判刑,让他在牢狱里十年!”
尉容笑了笑,“我和你都清楚,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开始就回不了头。”
即便萧从循动用手段让萧从泽认罪,但是谁能保证,萧从泽出狱后是否会重蹈覆辙,就这一点,即便是萧从循也无法作保。
“你要是弄死了他,你也逃脱不了!”萧从循试图将他说服,当真是感到后怕。
杨冷清会在警署对上萧从泽的时候住手,这证明他心有顾忌,所以无法继续。恐怕是因为邵璇,所以反而会无法行事。
可是此刻,他又是怎么回事?
为了一个邵璇,说穿了非亲非故的女孩子,竟然要这样誓不罢休!
他究竟是为了谁……
萧从循思绪微乱,却见尉容虽笑着,可是脸上并无半分笑意,忽而反问一声,“你以为到了今天,我还想逃?”
萧从循更是一惊,虽然媒体消息未曾报道,但是尉容被疑涉嫌多起命案,这件事他亦是知晓。纵然清楚,尉容此人做事狠决,待人实则冷漠从不亲近,可也不认为他会杀人。
然而如今,他却惊觉,仿佛真有其事……
……
基地办公大楼外,宗泉以及赵非明还在等候。瞧见容少从大楼内而出,两人迎了上去。
尉容望向外边宽阔的天地,早已没了谁的身影。
宗泉低声道,“容少,蔓生小姐已经走了。就在刚才,王首席身边的孟特助赶来这里……”
孟少平是王燕回身边的亲信,也是第一心腹下属,他能到来这里,看来也是放心不下的结果。
尉容沉默颌首,“人还没有接回来?”
“已经联系任翔,就在路上了。”宗泉立即应声。
……
津城另一处的洋房里,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入前院里。
蔓生下了车就直接进入,高进则是朝孟少平道,“孟特助,邵小姐最近需要静养,所有人都住在隔壁那一幢楼里!”
孟少平侧目一瞧,这一幢洋房间隔了一道墙外,是有另一幢楼房。
恐怕是因为现今那位邵璇小姐不愿与任何一个男人接触,所以能避免的情况下,所有男人都不住在同一幢楼内。
蔓生为邵璇买回了冰糖葫芦,邵璇因为听见余安安对她这样说起,所以便一心等待。瞧见她将冰糖葫芦送来,邵璇高兴接过。
她笑了,这是近日里,她难得露出的笑容。
夜里,又等到邵璇睡下后,蔓生这才来到隔壁那一幢楼房。
一行人已经聚集等待,瞧见林蔓生到来,孟少平呼喊,“蔓生小姐!”
蔓生朝他一挥手,示意坐下。
众人入座后,孟少平回道,“蔓生小姐,大少爷的意思是,有任何需要差遣的地方,尽管吩咐!”
蔓生轻声问道,“让你们去打听的事情,都怎么样了?”
“萧家这边,大少爷萧从循和另外一位二少爷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兄弟,但是因为那位二少爷体弱多病,所以一早已经病逝……”
“而三少爷萧从泽和千金萧素素是同父同母所生,他们的父亲和萧大少的父亲并不是同一位……”
有关于萧家背后的家族关系,从孟少平以及高进口中相继道出。孟少平这边,自然是由王燕回派人调查。而高进这边,通过林书翰回去后部署追查。
终于,不为人知的关系被缓缓道出,蔓生沉默聆听。
一个人总有软肋,难道萧从泽就真的无所顾忌?
静静听完,蔓生凝声问道,“萧从泽自小是被一位乳母养大,那位乳母叫什么?”
“好像是叫桂婶!”高进回道。
孟少平接了声,“只是桂婶早就走了,听说是被萧三少不近人情轰走,因为她砸碎了昂贵花瓶!桂婶有一个女儿,已经远嫁外城……”
“把她请回津城!”蔓生下达命令,“孟特助,你连夜就带人去找她!找到以后,立刻带她来见我!”
“我想不用了……”余安安坐在一旁,她突然出声道。
蔓生望向她,眸光带着疑问。
余安安又是道,“桂婶应该已经被人接回津城……”
是谁先一步行动?
只在一瞬间,蔓生仿佛揣测到那人是谁,“任翔?”
余安安能够这样确定,也唯有和任翔亲近。而这些日子,任翔又不曾现身没有踪影。
余安安承认道,“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容少派他去找一个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宗泉和赵非明都双双赶至,可任翔却不知去向,这实在可疑。余安安又询问他去了哪里,任翔没有道明,只说是寻人,然后就挂断了。
结果刚巧,今夜在这里又要去寻人……
余安安不得不联想,将这两件事想到了一处。
“原来是这样……”蔓生轻声呢喃,却已然笃定。
眼前猛然浮现起今日午后相见的刹那,是他一张俊彦,带了几分苍白……
分明就是任翔所为,更是他下令指使。
须臾,余安安瞧见林蔓生双眼清澄一片,听见她说,“他在等我去见他。”
……
当天夜里——
萧氏宅邸内,那一栋独栋院楼外,有数名下属看守严密。
而被囚禁之人,正是萧家三少爷萧从泽!
大少爷萧从循亲自下令,命人将他囚在此处。更是吩咐上下,不许任何一个人再给他送吃食。
这第一天的禁食就此开始!
萧素素一夜未眠,她无法安宁,等到次日醒来,她就急忙来到那座院楼。
她是特意来见萧从泽,望着他喊道,“三哥!你斗不过大哥的!也绝对斗不过尉容!现在还有一个杨冷清!就算大哥肯饶了你,他们也不会饶过你!”
“你伤害了她,你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你已经是错了!”萧素素痛斥于他的所作所为,“爸爸在的时候,总是告诉我们,犯错就要认错!你现在错了,难道连承认也不敢?”
萧从泽只是坐在那张椅子里,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那是一把珍藏的匕首,刀身极其锋利。他正握着匕首在做木工,也不知道在刻什么,只是有条不紊的持续动作。
“三哥!你去自首吧!”萧素素又是喊,这是她连夜来所能想到唯一的解决方法,“我现在就陪你去警署,你向警官说明一切!还邵小姐一个清白!”
昨日林蔓生和尉容出现,萧素素目睹了全程。
林蔓生的一言一行,已经证明不会放过。而尉容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离开后,透过兄长萧从循的反应,她也已经能够肯定,更是没有转圜余地。
原本还想着将邵璇娶进萧家,真能够促成这段因缘或许也是一个契机。但是现在,一切都不过是痴心妄想。
她也错了,怎么能够一心想要********,可伤害就是造成!
“三哥!”萧素素还在呼喊,萧从泽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冷眸睨向她道,“素素,我的好妹妹,你就这么想让你的嫡亲哥哥进警署被判刑坐牢?你是怕被遭到报复?还是想等我进去以后,自己就能彻底安稳,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郭英杰一下皱眉,萧从泽对于自己和萧素素的婚事一直都不认同,更甚至是诸多挑剔。萧素素也因此,时常郁郁寡欢。
“她是真的担心你!”郭英杰喊道。
萧从泽望向萧素素道,“要是真的担心,就该去找邵璇,只要她同意嫁给我,点一下头就什么事情也没有!素素,为了三哥后半生的幸福,你就算是下跪求情,也会心甘情愿,是不是?”
如果下跪求情就能将一切化解,她真的愿意,但是显然这根本不可能……
萧从泽却笑道,“你都没有去试一试,就不要在这里演兄妹情深!”
“萧从泽!你太过份了!”郭英杰再也无法忍受,他将萧素素一把拉起。
萧素素却道,“我现在就去!”
“素素!”郭英杰愣了下,萧素素已经转身离开。
……
清早的时候,高进就迅速来报,“副总!那位萧小姐,她跪在了门口!”
蔓生回了一声,“请她走。”
高进立刻照办前往,但是过了一会儿再次前来,“副总,她不肯走!”
“安安,你再去请她走。”蔓生又是道。
余安安也是前去,但是结果依旧,萧素素跪在洋房,怎么劝说也无用。
蔓生没有再派人劝说,她轻声说道,“随她去了。”
卧室里,蔓生陪着邵璇用过早餐,她就要出门。
比起前两日,邵璇现在的情况好转一些,至少她不再狂躁,只是整个人恍恍惚惚,无法集中精神。听见她要走,就拉住她不让她外出。蔓生哄了她好一阵,邵璇这才放开她,却又提出要求,“蔓生,你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冰糖葫芦……”
蔓生自然答应,朝她挥手离去。
出门的时候,车子从院子里开出,蔓生坐在后车座,她看见萧素素就跪在院门口。
而郭英杰陪伴在侧,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两人眼看着车子驶出,却也不敢上前呼喊拦截。那辆车里,分明可以瞧见林蔓生的身影闪了过去。
待车子驶离后,孟少平上前道,“蔓生小姐说了,跪在这里膝盖疼,这两个垫子拿去。”
一旁的下属将垫子送到面前,萧素素怔了下,半晌都没有声音。
这远比讨伐怒骂还要更狠,她只是好言相劝他们离开,劝说不通后,送来垫子让他们好过一些。
但是萧素素却分明清楚知晓,那是她拒绝的态度,不会有一丝转机……
……
津城近郊的村落,原本搬离此处的桂婶突然归来。
桂婶并非一人回到津城,还带着自己的小孙子。村子里的人问起,只得知是因为女儿病逝,而女婿又遭遇了一场意外去世。只剩下他们孤儿寡老,实在是有些可怜。
桂婶的屋子在村子最偏僻的竹林后边,距离有些遥远,一般都不会有人经过。
这一天,那座破败的屋子里来了一位客人。
桂婶正带着自家小孙子在招待,小男孩有些胆小,所以躲在桂婶后面不说话。再一眨眼,就跑到竹林里去玩耍。
桂婶一回头,突然瞧见竹林另一侧,走来几人的身影。人走近后,她喊了起来,“是尉先生……”
那一道白衬衣身影,从苍翠的竹林里而来,因为被绿荫遮掩,所以此处更显一丝阴凉。他的面容,也像是被映现几分更为纯粹的英气。
桂婶又是笑道,“尉先生,这位林小姐说她是您的朋友……”
朋友?任翔跟随在后方,倒是深感愕然。
当年容少和蔓生小姐是如何相争,到了最后又是如何结束这一切,全都历历在目。称之为朋友,实在是有些不相符。
桂婶本在询问,但是瞧见尉先生没有应声,那张英俊的脸庞望着那位林小姐,眼底掠过一丝惊愕,随即他念道,“朋友?”
这个口吻,好似并非如此。
可是下一秒,他望着她,是她静静站在面前。
比昨日还要近的距离。
在这第四年,她朝他舒展了一抹笑容。
这让他恍然失神。
一瞬间忘却了那些是非纷扰,像是爱恨情仇全都被淡去,他们之间最后的关系,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是最陌生的所谓朋友。
他不愿承认——
这真是最狠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