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迎来周末,蔓生一行即将前往傍山酒店开发的工地,举行剪裁仪式。
朗庭酒店大厅里等到尉孝礼下楼,却发现从电梯内一同而出的另一道身影,站在尉孝礼身旁之人正是尉容!
一身西服英气,尉容迎面而来。
“尉总!尉常务!”后方处,余安安和程牧磊纷纷问候。
尉容朝两人颌首,视线随即望向林蔓生,低声问道,“等了很久?”
“……”尉孝礼默了,心中忍不住感叹:二哥,从套房坐电梯下来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钟好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蔓生轻声回道。
尉容又是问,“吃过早餐了?”
“吃过了。”
“吃了什么?”
“……”这下子,连蔓生都隐隐蹙眉。
周遭还有这么多人在,他们难道要在酒店大厅里闲话家常?
最后还是尉孝礼看不下去了,“你们可以一辆车,慢慢接着聊。”
酒店外,宗泉将车门打开,“林副总,请上车。”
根本就不给机会拒绝,蔓生只能上了车。
任翔倒是很识趣,来到本属于林蔓生的那一辆车,和余安安以及任翔挤一辆。
大部队终于驶离酒店出发前往,沿路安静,宗泉缓缓驾车,蔓生坐在后车座,她的身旁是尉容。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样近距离在一起。
此刻的安宁,真是久违。
突然,寂静中他的手伸出,悄然横过握住她的手。
手指触碰间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一直钻入心底,蔓生整个人也是一惊。心中僵持一瞬,最终蔓生只是侧目望向窗外,她没有将手挪开。
片刻后,瞧见她没有拒绝,尉容扬起了唇。
车子一直开,开到了傍山酒店的地皮附近,他的手都不曾放开。
从开工的工地外,由工头带领着,便往工地里前进。安全起见,众人都戴上了安全头盔。工地上石块满地,又是钢筋遍布,所以并不太好走路。尉容侧身,他的手再次握住后方的她,这一次他说,“跟着我。”
他强势的带着她走在其中,蔓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瞬,沉默间轻轻握紧他。
感受到她的回应,尉容眉眼都绽放了一丝笑意。
就在傍山酒店开发的地皮前方,顾席原一行已经早早等候着,只等今日他们到来。
他看见了尉孝礼。
也看见了尉容,还有林蔓生。
是她的手,牵住他前来。
一瞬间,如此刺目,想起当年她在他面前念诵过的诗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蔓生,你真要和他一起到老?
……
“尉常务,热烈欢迎。”顾席原眯起眼眸迎上前去。
“顾总来的这么早?”尉孝礼最先到来,微笑应道,“早知道,我们也该早点出发!”
“我本来就该早到,这样才能迎接尉总。”顾席原说着,望向了尉容和林蔓生。
尉容带着蔓生也终于抵达,蔓生轻轻松开手,尉容低声问了一句,“脚没事?”
“没事!”蔓生摇头。
尉容这才缓缓收回视线,继而迎向顾席原道,“顾总费心了,剪彩仪式可以开始了?”
顾席原询问一声下属,对方回道,“顾总,良辰吉时还没有到。”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先附近参观一下。”顾席原又是道。
半山腰上是今后酒店傍山而建的一条人工窄道小径。
这座酒店不同以往,奇就奇在山路可以直通酒店,往日等到酒店建成,住在这一侧的住客,一推开窗就可以看见山上的绿植,还可以直接在山上游玩散步,风景怡丽也十分便捷。只是这样一来,对于这座山峰的开发也是费尽心力。一方面要保证安全,另外一方面也要保护原生态。
众人一路漫步参观,蔓生望向山脚下,地基已经开始打造,用不了多久,酒店就能建成,到时候实在是一座雄伟建筑,值得人为之骄傲。
“这里是什么?”尉孝礼看到山腰上一处石洞,感到有些好奇。
众人都走进山洞内参观,发现洞窟结实,石壁上还留有火烧后的痕迹。
工头回答道,“尉常务,是这里的山洞,以前砍柴打猎的人留下来的。”
“那还是古迹了,可以保护下来,到时候也可以作为景点……”蔓生不假思索说道。
工头应声,“是,这完全可以!”
“林副总,你的经商头脑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尉孝礼笑着说,“好了,参观完了,我们也出去吧。”
一行人就要陆续离开山洞,蔓生跟随着尉孝礼先行而出。
从窄道小径,就要下山返回原处,吉时也快要到来。
“尉总!”后方处,顾席原喊了一声。
尉容止步回头,沉眸望向顾席原,等待下文。
宗泉一瞧,他选择先行离开。
“你就一点也不介意?”顾席原忽然问。
尉容听懂了,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关于她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顾总都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好介意?对我而言,都是过去,没有差别。”
说完,尉容走出了山洞。
顾席原也紧随其后,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又是追问,“你不介意,难道你的家族也不介意?”
尉容步伐一缓,却没有再回眸,“这是我的事情,顾总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顾席原看着前方尽头,一行人已经走过窄道,此刻看着前方的背影,他眼眸骤然一凝,将手突然高举起!
突然,这座窄道猛地发生震荡!
“轰——”一下,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上方固定的绳索竟然当场断裂——
刹那间,顾席原和尉容两人脚下一空,踩空后身体往下坠落,却因为事先有防护措施,身体后背的支撑带将他们横空吊起。
“出事故了——!”下方有人在大喊,“快看上面!窄道绳索断了!是顾总和尉总!”
山腰另一侧,刚刚走过窄道小径的一行人惊慌回头去瞧。
方才那被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吓,此刻才回过神察看实景,尉孝礼大惊失色!
蔓生的呼吸也在瞬间止住!
顾席原和尉容,他们被同时悬空在半山腰上,几乎是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于此!
……
“怎么会这样!”余安安惊慌喊叫,她在山脚下并没有上山。
任翔也在山下留守,抬头一望,顾席原的手正紧抓住支撑带的绳索,而尉容的手也同样紧抓着不放,可是两人都悬空着,抬头一望真是极其危险!
任翔一把夺过工友手中的对讲机,对着那头喊,“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窄道的绳索突然断了!”那头是程牧磊,他的声音也有一丝发颤!
宗泉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任翔!快想办法!”
尉孝礼面对突然的险境,也有一丝发懵,清醒过来急忙喊,“工头在哪里!”
“我在这里!”工头立刻上前。
“还不快点想办法!”尉孝礼急声呵斥。
“绳索突然断了,要修复窄道需要时间……还是先把人救下来……”工头也是焦急喊。
蔓生耳边,那些声音全都远去,她的步伐往前一步,朝着悬空着的两人喊,“你们有没有事——!”
“我没事!他也没事!”尉容距离近一些,他的声音直接传来,同时也道,“你放心——!”
顾席原本想回答,却没有来得及,因为尉容已经替他开口。
虽然亲眼看见他们还安好,但听不到他们亲口说,蔓生还是不能相信,得到尉容的肯定后,她这才有些安定。一扭头,又是望向工头问,“怎么救?”
“可以垂下绳索……”工头看了看山顶距离,摇头又道,“但是距离太长!”
“有没有安全气垫?”宗泉又是问。
“气垫是有……”工头道,“可是这个高度跳下来,会摔断腿的!”
蔓生立刻从程牧磊手中夺过对讲机喊,“任翔!取安全气垫!”
山下任翔得令后,立刻命工友将安全气垫取出。
迅速的,气垫展开充满气后平铺在山下。
“安全气垫已经铺好!”任翔回道。
“直升机!”尉孝礼急中生智,“附近有没有直升机!”
“小泉,立刻联系商会刘会长!”蔓生又是下达指示,此时对襄城周遭最为了解的人,莫过于是刘会长。
宗泉急忙拿出手机联系,简单说完事情缘由,刘会长也快速给了答复,“就近的直升机到这里,需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蔓生看向悬空中的两人,“支撑带还有坚持多久?”
工头犯难道,“怕是坚持不到直升机赶来!”
若不是两人体力优于旁人,恐怕早就被吓到哭喊不止,还怎能这样冷静。但现在支撑带如果再断链,即便大难不死也难保还能健全!
尉孝礼在仔细察看,突然喊道,“支撑带是不是可以放下!”
工头探头一瞧,默算回道,“支撑带连接在一起,一个人放下后,另外一个人就要被吊起的更高!先落地一个人下去以后,受力就不平等,支撑带更会随时往下坠!”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保一个人!”后方有人在喊,那是顾席原的秘书,“让顾总先下来!”
“不行!”程牧磊斥责,“要先也是尉总!”
当下,两方人为了先救谁,而争执的不可开交,谁也不肯相让,只为了维护各自想要保全之人。
尉孝礼心中烦乱,他还在看绳索,想要知道是否真如工头所说,这样危险……
“总要先救一个人!还是快决定!”工头却催促着,让他们快些决定。
这边乱作一团,宗泉喊,“尉常务!林副总!”
此刻尉孝礼自然是选择先救尉容,这毋庸置疑,但是眼下实在两难,权衡之下他望向林蔓生道,“蔓生姐,你来做决定!”
蔓生心中一震,一颗心也好似被悬空在山腰!
……
“全都给我安静!”蔓生猛然呵阻,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前一秒还争执不休的两方人,这一刻全都收声静止。
“蔓生小姐!”宗泉亦是开口,“您做个决定吧!我想您开口的话,尉总和顾总都不会有意见!”
尉孝礼沉默着,用一种沉凝目光望着林蔓生,很显然他也是同样意思。
“林副总!”开口的人是顾席原身边的孙秘书,孙秘书道,“请您做决定吧,顾总会同意!”
蔓生却是左右为难,无论哪一边,都让她感到痛苦。
众人望着她,只觉得这实在是太难选择。
顾席原……
尉容……
任是哪一个,蔓生都不愿意他们有危险!
孙秘书已经在喊,“顾总——!我们现在要把支撑带降下,先放哪一边,交给林副总决定——!”
悬空中的两人,顾席原听见了,尉容也听见了。
顾席原没有回声,他的沉默像是给了回答,他同意首肯。
顾席原看不见侧方,所以也看不见她着急忧心的神情,隐约间能听见那些争吵声,为了救谁而起了争执。
山里空气如此清新,一阵风吹来,像是要将人吹醒。
顾席原慢慢闭上眼睛。
蔓生。
做个决定吧,就这样彻底的,做一个了断!
“先放他——!”可是耳畔,却传来一声低沉呼喊命令,朝着窄道口另一端的一行人。
顾席原也是一惊,他猛地睁开眼睛,侧目望去,瞧见尉容在对着那一行人下令,“先放他下去!你们听见了没有?”
“小泉——!”尉容还在喊,他喊着宗泉,又在喊尉孝礼,“孝礼——!”
众人也被惊住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竟然选择放弃自己,而顾旁人?
“二哥!”尉孝礼着急喊。
但是尉容却坚决无比,“我可以坚持住——!你听见没有——!”却发现无法命令尉孝礼,他又是望向林蔓生喊,“蔓生——!快决定——!”
他的声音从远处清楚传来,蔓生所有的彷徨迟疑,在对上他的刹那却好似有了决定。
此刻情景,多么像是那一日在鹏城。
那一次在她和霍止婧之间究竟先保谁,他选择了后者,而她同样在掌心写下血书——先救她!
却突然,仿佛全都明白,这一刻她的选择再清楚不过!
蔓生望着尉容,相视间凝声道,“先放顾席原——!”
尉容。
生也好,死也罢。
我都陪你,陪你一起。
……
她坚决的女声透过风传来,尉容只是微笑。
然而顾席原眼前却一片空洞无物,她已经做了选择,他清楚听见。她分明选择了自己,可是为何,竟然没有丝毫的喜悦。
唯有无边的落寞和孤寂。
原来,先被选择的人,才是败了。
就在同时,山下另一位工头突然喊,“附近有直升机——!找到直升机了——!”
任翔立刻朝对讲机那头喊,“找到直升机了!不要放!”
“多久能抵达?”蔓生追问。
任翔立刻扭头,那位工头道,“五分钟以后!”
半山腰上,众人都松了口气,蔓生的手紧握着对讲机,却止不住的轻颤。虽然只有短短片刻时间,可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让她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五分钟之后——
直升机迅速赶到,将两人成功解救,落地之后平安无事。
山下一行人纷纷上前询问,两位被悬空经历一场风波的主角,却都神色自若,好似刚才的遭遇不过是一场攀岩游戏,轻松的模样简直让人钦佩。
不过多久,尉孝礼一行也从半山腰下来,只是仍旧心有余悸,“顾总,我想这里的安全措施很不够。”
“今后会多加防范。”顾席原应允,他抬眸望去,看见了林蔓生,她正从人群里走来。
尉容亦是瞧见她到来。
蔓生的视线在人群中定格至一处,尉容就在眼前,顾席原稍后一些,她走近立定,半晌都说不出话。
众人看着她,一张清丽脸庞隐忍着,在恐惧过后还保持着绝对冷静,但紧抿的唇却透出了她万分的紧张压抑。
顾席原看着她如此,他握紧了拳。
他不该,不该让她这样恐慌。
“没事了。”尉容开口说,“你瞧,顾总没有事。”
蔓生循声望去,顾席原正站在前方,安好的回望自己,真的没有事。
蔓生这才缓缓点了头,却还是一言不发。凝重的神情,让人不忍去打扰,更让人不忍出声多言半句。
可她的视线也随之转移,最后落定在尉容身上,仔细去看他,还是从前的眉眼,还是那般潇洒从容的模样。
“你呢。”像是找回声音,蔓生一下定睛,终于轻声问。
尉容朝她微笑,“我当然也不会有事。”
“都没有事!太好了!”余安安高兴的差点哭出来,一双眼睛通红着,哽咽喊道,“尉总和顾总都平安!”
众人都庆幸高兴着,人群中唯有顾席原笑容这样怅然。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蔓生又是说。
尉容应允,侧目朝顾席原道,“顾总,剪彩仪式可以开始了?”
……
一阵锣鼓喧天中,剪彩仪式照旧,顾席原站在红球一侧。
尉容站在另外一侧。
两人身旁并排站开另外几人,蔓生也随行而站,一同为开工剪裁。当红球剪段彩带后,众人欢呼鼓掌,祝贺本次建设一切顺利万事大吉!
仪式过后工友们退散,蔓生再次道,“现在去医院!你们两个,都必须要去!”
“我去。”尉容听从前往。
顾席原没有立刻应声,蔓生走近喊,“大哥,你也要去!”
这声“大哥”让顾席原失神中微笑回道,“好!”
车队再次驶离,这一回是前往附近的医院。
赶到医院后,在蔓生的极力坚持下,两人必须接受全方面的身体检查,没有一项遗漏,“一定要全部检查!”
一番折腾一直持续到了午后,等到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傍晚已经来临。有人赶到了医院,正是何佳期。
何佳期得知危险事故后,就匆忙赶来。
急诊室内,何佳期看见顾席原和尉容都坐在椅子里。而林蔓生就站在一旁,看守着他们,也等待着检查报告。
“林小姐……”何佳期瞧见林蔓生,喊了一声。她又是急忙跑到顾席原身侧,一边检查他是否安好,一边询问,“你怎么样?”
“没事。”顾席原回了一声。
尽管来时路上已经得知他平安,可没有见到人,何佳期还是不踏实,此刻一颗心才真的一定。
“尉总也没事?”何佳期又问道。
尉容朝她礼貌颌首。
此时,医生也取得了两人所有的检查报告,“两位身体都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离开医院。”
“那我先走了。”顾席原说着,他已经起身。
何佳期一瞧,她知会一声道,“林小姐,我也走了。”
蔓生瞧着何佳期陪伴顾席原离开,也没有再多言。待人离开后,她来到尉容身旁道,“那你也回去休息吧!”
虽然说平安无事,可总归是一场惊吓,还是需要压压惊。
“我的手怎么办?”尉容举起手问。
蔓生一看,他的手在绳索断链的时候擦伤流了一些血,“已经包扎好了,过几天就不会有事。”
“医生说,要准时上药,不然会感染。”尉容又道。
“容少,我帮您上药。”宗泉已经自告奋勇。
尉容回头望向宗泉,瞥了他一眼,“你粗手粗脚的,不细心。”
“容少,那我帮您!”任翔随即补上。
尉容又是道,“你还要安慰余秘书。”
“我不需要安慰!”余安安立刻回道。
尉容皱眉,“余秘书,你的工作完成了?还有程助理,你不是应该和余秘书一起继续工作?”
这下子,连程牧磊都被回绝。
尉孝礼不知死活又道,“那只能我来帮你上药了,二哥。”
“不要男人!”尉容现在这个理由,有够让人崩溃。
一圈人都被他拒绝彻底,唯独剩下蔓生一人还没有开口。众人都望向她,却想着她一定不会答应。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就没有好过。
可是谁知,她却说,“那我帮你!”
众人都错愕不已,就连尉容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
默了下,尉容又是问,“那你跟我走?”
“好!”不等他反应,蔓生直接上前扶起他。
众人还愣在原地,她却已经带着他离开,最后留下的是尉总大人急切呼喊,“小泉,快备车,我要回去!我的手还要准时上药!”
尉总大人,您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
……
恒丰集团——
顾席原从医院归来,就来到了公司。
后方处,何佳期却是一路追随,“顾席原!”
等进了办公室后,顾席原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何佳期却盯着他的背影质问,见他沉默不应,她直接冲上去,来到他的面前,又和他面对面再次质问,“你是不是疯了!”
顾席原沉默着,他好似很平静,可是这份平静里却又是那样的空寂。
“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会出意外,是你故意安排的是不是!”何佳期这几日一直都心中不宁,只因为顾席原的话语,带给她不祥预感。
当她在家中听闻顾席原出事,当她在狂奔赶去医院的路上,得知事故始末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揣测。那是她最不愿意去证实,可偏偏又是现实的揣测!
此刻,顾席原望着她,沉声开口道,“佳期,你说错了,她选了我。”
何佳期被他的话语再次震惊着,她颤了声,“顾席原,你真的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何佳期是崩溃的,她抓住顾席原的双臂,心中百感交集,“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早在我和你离婚那时候,我就已经去见过她!那个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再在一起!”
“你见过她?”顾席原的眼中闪过一瞬惊愕。
这是他不曾想过的事情,可是竟然,何佳期居然曾经就见过林蔓生?
“是!我早就见过她!”何佳期将过往揭开,“就在我和你离婚之后,我去过宜城,我找过她,和她见了一面!”
那一日的咖啡馆,早就不记得到底是哪一家。
可是何佳期还记得,当时和林蔓生见面时的所有情景。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蔓生。
她就是他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从没有忘记过的女孩儿。
何佳期是好奇的,更有着无数的情绪酝酿,是嫉妒还是羡慕,又或者是来宣告主权,却也仿佛没有资格。她从来没有闯入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去打扰她的婚姻,她只是这么安静的,这么平静的,面对她,带着友好的微笑。
就在她提起顾席原后,她的回答则是——
“你和林蔓生之间,不会重新开始!要是她还想着你,她早就来找你,又怎么会等到今天!”何佳期一直隐瞒着的过往,曾经见过林蔓生的真相,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惊愕过后,顾席原恢复了沉静,他仿佛早已经认清。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对我说,她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顾席原,她早就放下了!比现在更早的从前,她就已经把你放下了!”何佳期厉声喊道,“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你,一直不清醒的人是你!你以为你这样做,真的是在爱她吗!如果今天尉容真的出事,她只会恨你!”
“顾席原,你会成为她这一辈子最后悔认识的人!她恨不得从来没有遇见你!”何佳期凄厉的喊,心中绞痛着,一双眼睛已经通红。
耳畔嗡嗡作响,是何佳期的女声传来,可是顾席原却听见了另一道女声,是属于她的,是她在对他说。
——我们都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你和我了,大哥,我们都回不去了。
——感情是流动的,像水一样的。这句话,是当年你告诉我的,我一直都还记得。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只能当陌生人。
——顾席原,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怪不得,当再次相逢后,她不曾主动提起他的太太,原来是因为这样。
此刻却真像是时过境迁后,顾席原忽然一笑,他望着何佳期微笑,他低声说,“我知道。”
终是知道,一直不清醒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而是自己。
“佳期,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最终,何佳期听见他这么说。
这一天的顾席原,在办公室内坐到了夜深人静。
孙秘书离开的时候,瞧见他独自在抽烟。
襄城的夜,这么寂静这么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通电话打破寂静响起。
顾席原无心去接听,却因为电话响了一通挂断又再次响起后,他这才拿起手机。
“顾总!”那头是远在意大利的下属来电,慌忙的声音说,“查到了一些事情!当年林小姐代孕的那一家,涉及王氏财阀!”
这一句话,让顾席原忘了要继续抽烟,他出声问,“哪一家王氏?”
就在静待中,那头道出真相,却让顾席原凝眸失声,“现今海城王氏家族!”
那岂不是和尉氏相关?
据闻,王家长千金王子衿如今正是尉家大少奶奶!
……
月色皎洁,照入襄城另一处公馆住所——
别墅的房间里,蔓生正在替人上药。
尉容躺在躺椅里,他整个人慵懒的眯着眼眸。
从医院归来后,她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为他熬粥,给他端茶。当然,这些都是尉容主动要求的,蔓生便一一照办。
“蔓生小姐,我拿出去了。”宗泉接过药箱走出房间的时候,又听见容少说,“我要吃苹果。”
简直是停不下来的节奏,又开始使唤人了。
然而,蔓生却十分好脾气,耐心十足的拿起一个苹果,握着水果刀来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复又坐下。
宁静时刻,尉容静静看着她,仿佛只要她在身边,做任何事便都是好的。
蔓生的手动作着,苹果皮被小心翼翼削下,她努力让苹果皮连成一串,突然开口问,“为什么要在我的画上,多画一只天鹅?”
尉容沉默着,只是望着她,有些话语不曾言语,却一如此刻漫漫长夜,情愫也在无声蔓延。
安静之中,又听见她问,“为什么从来都不开口问我,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尉容只是凝眸望着她,她继续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早在意大利的时候,我就和你见过面?”
她连续问了三个为什么,他都没有回答。
苹果皮削成一长串,她的动作停顿了下,那一句话像是在心里奔赴过群山峻岭方才达到嘴边的勇敢,蔓生终于抬眸说,“你想不想听,我为什么会怀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