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像是恍然醒悟,可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
她从来没有强求过他回应,他又凭什么指责她?
“今天所有人都能指责我,但是你,尉容,你没有资格——!”
蔓生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吼了出来,从醒过来以后,那么多人来指责她,怪罪她,埋怨她,林书翰、曾若水、余安安甚至是高进,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当着她的面,数落她这一次不理智的决定,斥责她不爱惜性命。
她全部接受,她只能说着抱歉,说着自己错了说着对不起,是她让他们担心了。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这样不愿意自己疼痛,不愿意看见自己受到危险,所以她愧疚她难安,她其实并不想这样,可她还能怎么办,她又怎么办?
今时今日,这个世界上的人,哪怕所有人都可以,但唯独他不可以!
“你不是也做了决定吗——!”那份压抑宣泄而出,蔓生朝他声嘶力竭喊,“当我和霍止婧被压在大楼底下,当那块石板要被选择打左还是打右的时候,你也做了决定!”
蔓生不曾忘记,当命和腿孰轻孰重之间,当她在余安安手心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同时她听见任翔的呼喊——
“是你告诉任翔,先救霍止婧——!”此刻,蔓生说出他当时的决定。
其实那一刻蔓生还是听见了,哪怕瓦砾覆了视线,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可她终究还是听见了。
他的决定他的选择,他已经选择了别人,不会是她!
面对她一瞬间爆发而出的喊问,尉容突然定在原地,他动不了,他无法说话,他没有办法辩驳一句。
的确是,是他做了选择!
“救人有先后,命比腿重要,我可以理解可以体谅,你当时做这个决定,是想要挽救两条命!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能否定,你选择先救别人的事实吗?”原本蔓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也可以当作一切都已经过去。
因为幸好,她平安无事,她还能站起来,还能重新拥抱每一个人,告诉他们,自己很好!
所以,就当作是一做了一场可怕的恶梦,醒过来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他为什么指责她?
又凭什么指责她?
“做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你没有资格在说我!在你告诉任翔先救霍止婧的那一刻,你又有没有想过,我还有弟弟?我要是一辈子走不了路,他有多担心多难过?在那个时候,你有想过吗!”蔓生冷声质问,可是激动的情绪已经无法掩盖,她的手颤抖着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
尉容面容愈发冷肃,好似是被浸在冰冷的海面,他突然说,“我有!我怎么没有想过!”
“或许有吧。”蔓生的声音轻了几分,她笑了笑,“可就算是有,你最后的决定还不是放弃我这一双腿!去换霍止婧的命吗!我放弃自己,我有选择权,我不会怪任何人!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又在这里对着我大吼,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就那么神圣?你是神吗?你能主宰一切吗?”
“你现在站在这里,对着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意义有作用能改变一切吗?你难道就没有私心,你的决定里就没有一点点的悬殊?”连番的话语就如倾盆大雨忽然而至,将人淋得湿透,像是要将人打醒,蔓生的笑容一止。
她朝他喊,“说到底,你才是那个放弃我的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
耳畔“轰——”一声炸开,就像是今天的巨雷震耳欲聋,让人不断惊颤,鞭挞着那一颗心!
……
尉容对上她一双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泛红,如血一般的深红色眼眶,触目的望着她,好似在拷问,对良心在拷问,让人就此投降,他早已竖起白织。
“你说的没错!”薄唇轻启,尉容凝眸望着她,时间都好似静止似的,他沉凝的男声已如炽热沸腾的火山岩浆,“是我做了决定,我没有资格!责任在我,你为什么要揽上身!谁准你放弃自己?”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不会为了自己拼命,你又要怎么获得一线生机?任何人都可以放弃你,但是你不能!就只有你不能!”尉容每一个字都说的铮铮作响,“你听见了没有!”
“我宁愿是我自己做决定,我都不愿意从余安安那里知道,你放弃自己!”尉容低沉的男声像是在高空盘旋,永不坠落,“这一次如果你真的出事,你的腿没有了,你瘫痪或者残疾,他们不会说是你牺牲救人,只会说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你又知不知道!”
不需要所有人,只是在他眼里,落得今日下场原本就是活该,是咎由自取?
蔓生突然左右不得进退两难,无论怎样竟都像是不对,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是她错?在痛苦交织里,蔓生只记得一句话,她发狠道,“是你让我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我只是在遵循上级指示听从调度安排!我现在问你,尉总,这算不算错了!”
那一天海城护城寺饭馆里,她即将要前往鹏城赴任。就在出发前,是他对她说:蔓生,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
——是他,都是他!
“是我让你保护,不要让她受伤,可我没让你牺牲自己!你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所有人说我尉容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也比你这样爱惜自己放弃自己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他的眼底全都是深邃暗涌,逼人窒息,更让人痛苦。
啊——
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记刺破苍穹的长叹惊吼,蔓生却无力喊出,“所以,是我错了!我不该选择救她,我就该在当时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我的双腿!哪怕是霍止婧死了,我都要活下去!就算等我活过来以后,受到所有人指责,说是我借着别人的命活下来的,我也要活下去!否则,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蠢人!”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人!”似是有了结论,蔓生冷声说,“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天起,你要对谁就对谁好,和我没关系!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让我保护谁,不让谁受伤的话!用你一辈子的时间去守着她吧,怎样都好,你决定就行!”
“毕竟,她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但是对我不是!”所有的关系抽丝剥茧般摊开在面前,纵然没有一次提起霍云舒,可是蔓生清清楚楚。她也不想去理会,不如就这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他却说,“止婧,我只把她当成是妹妹!永远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蔓生立刻回了过去,她冷硬决然的说,“不要再来和我说!我也不想听!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
……
蔓生终于耐心耗尽,所以她拒绝再和他沟通,只是喊着同一句话,“出去!”
在激烈而又纠葛的争吵过后,尉容终于也沉静下来。来不及回忆方才的一切,见她神色郁郁,情绪激动,他不禁喊道,“你这么喊不累吗!”
蔓生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她只想让他离开,“你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
蔓生喊着,见他不动,她恼怒到直接抓过后背靠着的枕头,就要往他身上砸!
枕头砸过去,尉容一下就接住了!
蔓生眼见他不还肯走,随手抓起一旁柜子上的东西,继续往他身上砸。也不知道到底砸了什么,只是一件接着一件,直到柜子上空无一物,却发现他还没有走,那些东西散了一地“哐啷哐啷”碎成碎片。
蔓生急忙找寻,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去砸,她伸长了手就要去拿离得有些远的花瓶——
“你别乱动!”尉容却怒声大喊,更是着急的冲了上来,“你伤还没有好,不能乱动!你又要拿什么?”
他急忙上前,已经扶住她的手,制止她乱动。可是殊不知,他这一碰,让蔓生避之不及犹如惊弓之鸟,“你给我滚!滚!听见没有——!”
就在挣扎中争吵声引来护士,最终还是护士喊道,“这位先生,病人情绪激动,你还是先离开吧!”
最终尉容没了办法,他开口道,“我现在就滚!你不要再乱动了!我滚!”
“请照顾好她!”尉容又朝护士叮咛一声,这才走出病房离去。
关上门的刹那,正对着回廊另一侧长排的比例窗户,明明是冬日艳阳天,却晦暗惨淡。
“容少。”宗泉在此时前来,“镜楼少爷已经离开,不过霍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期间,霍小姐和镜楼少爷私下单独谈了一会儿。还有,事故发生的工地找到了一些原因。”
尉容瞥了一眼那间病房,他这才离开,前去看望霍止婧。
霍止婧还坐在窗台上,是方才宗泉离开时的姿势并没有改变,只是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尉容来到她面前,喊了一她一声,“止婧?”
霍止婧这才回神,一扭头对上尉容,她更是一怔,听见他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霍止婧立刻说,“今天太阳很好,在这里晒晒好舒服。还有,林副总没事,我也放心了……”
“刚才镜楼有和你说什么?”尉容问道。
王镜楼,他对她说了……
霍止婧一瞬间犹如天神交加,抿紧的唇久久不肯松开,隔了半晌,她才道,“没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我讨厌他,讨厌他们王家!”
“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尽快出院,我不想再住在医院里,公司也很忙,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忽而,她转移了话题,立刻又是说。
尉容道,“那就看医生安排。”
“你也好几天没有回去休息了,不要总是在医院里,回去睡一觉吧!”霍止婧见他眼中满是血丝,她催促道,“这里一切都好,你快去吧!”
尉容的确是要离开医院一趟,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去忙,“那你也好好休息。”
等出了霍止婧的病房,尉容带着宗泉就往住院大楼而下。
车子备好出发,他们就要去勘察工地!
……
等到了事发地,先前因为发生突然事故倒塌的大楼附近,一片场地被圈了起来。外围则依旧在赶进度,为了建设百货大楼。尉容一手接过安全头盔,直接往工地走入。宗泉跟随在后,调整着安全头盔的松紧度。
“容少,这边走……”宗泉指向前方,前方处任翔已经在等候。
任翔迎上尉容一行,他作为带路人继续往前,却是绕过了之前倒塌大楼的地方,前往不远处另一片,这才停下步伐。
任翔道,“这几天一直在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带来连锁反应。”
其实工地上有些意外,实在是正常,可是事情来的太突然,又来的太凑巧。怎么就刚好是霍止婧和林蔓生一起到来的时候,发生了倒塌情况。
这些日子里任翔负责排查,几乎将周遭全都翻了个遍,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您看这里!”
一行人低头望去,只见这一片地方被布了一条极细的爆破线路,只是线路经过数日来风吹日晒又经过废墟掩埋后,已经只能看到少许痕迹。
“虽然已经没有办法证实,到底是之前安排爆破的时候留下的,还是被人故意安排的,但是这条线确实是通向事发大楼附近!”当任翔检查到这一细节的时候,心中也是惊涛骇浪,究竟是谁,居然会这样心机歹毒要致人性命!
“有没有视频探头?”尉容冷声追问。
“容少,这一片没有……”任翔摇头,作为废墟处理的工地上,除了出入和外围设有外,内部虽然也设有零星几个,但是这一片并没有被覆盖到。
宗泉低头检查了一番道,“这样一来,就不能知道是谁突然爆破引发的事故!”
“是。”任翔应道。
两人说完看向尉容,见他沉眸看着,也不知道何种情绪,却是越来越阴冷。
良久,听见他说了一句,“真是好心思!”
在这之后,尉容唤道,“任翔,带我去事发地。”
任翔又是带路,来到了那一处成为废墟后却一直还没有移动过一砖一瓦的大楼原址。只是现在早就不成形,但是那两处被挖开的地方,还成了两个窟窿,留在远处。
“你回惠能去。”尉容交待一句,任翔点头离开。
尉容站在废墟前方,他独自一人站了很久。
直到傍晚来袭,夕阳都要西下,眼看着一天就要结束。
宗泉也在旁陪了许久,他低声说,“容少,您好几天没有休息,请回去休息吧!”
尉容并不动,宗泉又是说,“林小姐那边要是有什么状况,任翔一定会立刻通知的,您不能再这样熬下去了。”
听见他这么说,尉容这才转身,离去之前道,“去找草莓,最好的草莓,全都送去医院!”
回程的路上,尉容坐上车,眼睛一闭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宗泉透过前车镜一瞧后车座,他将车开得很慢。
……
鹏城一处别墅,这里是王家名下的洋房。
书房内王燕回和王镜楼两人刚刚商讨完公事,一壶茶喝了大半,今日的商讨也算是终止。
王燕回还端着茶杯,他幽幽说,“刚刚见过止婧了,还满意?”
王镜楼对于王燕回一向迂回的话语并不认可,他沉声道,“满不满意,堂哥你会不知道?”
王燕回一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反正,她也不是针对我不满意。”
“是,她是对整个王家都不满意!”王镜楼冷声说。
“你又是何必。”见他眉头紧皱,始终郁郁寡欢的样子,王燕回不禁说,“她不愿意相信是意外,也随她吧。总之,我们王家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直升机出事,能怪得了谁?再好的机械师,都不能百分百肯定保证,任何一家飞机不会突发状况。”
来来回回的话语这几年不过是重复,王镜楼却始终凝着侧脸。
“你一听到止婧出事,就赶过来看她,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王燕回又是说,更不忘记提醒他,“霍家和我们王家退了婚,名义上你也不算是她的姐夫,这一点你该清楚!”
他怎么不清楚?
王镜楼沉声道,“我不是,难道别人就是了?”
这是在指尉容?王燕回微笑说,“止婧心里边认定了,你非要抢着当做什么。看过她就行了,不要起不必要的冲突,也无意义去论个是非。这次我就当你是回来休假,但是不能太久,你还要赶回去。”
王镜楼一言不发,他只是扣上西服扣子起身,“我走了。”
王燕回也没有留他,唯有叮咛一句,“记得给你堂姐回个电话,不然你可要气到她。”
“要打你自己打。”王镜楼回了一句,人已经出别墅。
下楼的时候,王镜楼想起今日午后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对霍止婧所说的一切。或许他不该,可却还是被愤怒冲昏了理智。
这个秘密,是他没有守住!
……
霍止婧连着几夜都没有睡好,早起后更是感觉烦躁不安,她终究还是被折磨到了。
一个人独自走在回廊里散着步,她在想,现在又要怎么做?
问与不问之间,她似乎隐隐感受到另一种深意,其实是那个女人,她比姐姐要更加重要?
不!这怎么可能!
霍止婧越想越无法安宁,她十分有必要去做一些什么!
当下心念一定,霍止婧直接往那个人的病房走去!
霍止婧来到林蔓生的病房里,却发现早上的她并不在,她询问护士,“这间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护士道,“去拍片了,在医生的急诊室那里。”
霍止婧转身,又寻找着前往急诊室。
果然,她终于找到,急诊室内除了林蔓生之外,还有余安安在。今日轮到余安安早上来送早餐,顺道一起陪林蔓生来拍片。
霍止婧一进去,余安安瞧见她有些吃惊,“霍小姐。”
霍止婧瞧了她们一眼,又望向医生问,“病人情况都好?”
“没有什么问题,保持心情愉快,这是最重要的。”医生笑盈盈的说,护士喊道,“这边谁跟我去拿一下药?”
“我!”余安安立刻说,她回道,“副总,我去拿药!”
蔓生点了点头,余安安跟着护士离开了。
“一会儿拿好药,就可以回病房了。”医生又道,“那我先去忙了。”
“谢谢医生。”蔓生道谢,抬头发现霍止婧依旧望着自己。
今日的霍止婧,有些奇怪,一双视线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等蔓生开口询问,霍止婧突然出声道,“昨天去看望你,太匆忙了。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方便说,也不大好说。”
蔓生躺在那里,望着她道,“现在没有别人,你请说。”
“这次你会受伤都是因为我,我心里是感谢的!但是我希望你清楚,不要因为受伤的原因就急着找人负责!就算是有人要负责,那个人也是我!”霍止婧坚决说道,“不管今天你造成怎样的伤害,我霍止婧都会负责你一辈子!”
蔓生面对过霍止婧许多次的咄咄逼人,可是今日却让她感到真是疲乏,她一双眼睛冰冷冷的望向她,“其实你想说的是,请我不要去纠缠尉容,不要找他负责!”
不想她会这样直接,霍止婧干脆道,“既然你听明白了,那很好!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给!”
“真是大方,我很感谢你的慷慨。”蔓生笑应,却是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
霍止婧狐疑望着她道,“你又想知道什么?”
“那天大楼突然倒塌,我和你同时被压在楼底,你奄奄一息快要不行的时候,喊着你的姐姐,你应该是很想念她。”蔓生回忆起当日,那一幕她始终难忘。
“我喊我的姐姐,难道有问题?”霍止婧反问。
“当然没有,只能说你和她感情很好。”蔓生微笑,“但是后来,你还喊了另外一个人!”
霍止婧睁着眼睛,蔓生更清楚记得那一刻,也是在当时,让她听到那一声呼喊,“你喊了尉容!”
“我喊他有什么好奇怪的?”霍止婧更是坚定道。
“你不仅喊着他的名字,还喊着他——姐夫!”这声呼喊此刻从蔓生的口中而出,有些隐藏着的,一直不曾诉说,可却仿佛心知肚明的情感呼之欲出不再压抑,蔓生一瞬明目道,“你确定自己,只把他当成是你的姐夫,还是当成一个男人!”
霍止婧僵住,下一刻大惊失色。
……
蔓生如此平静的瞧着她,那些过往片段再清楚不过,“从我和你认识第一天起,你对着我的时候,就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起先,我以为你是他喜欢的人,是他要保护的人,是他非常重要的人。或许,你是他的女朋友,或许,你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
“这期间你对上我,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出声警告,告诉我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企图要留在他身边。甚至之后,当他认了我当徒弟之后,你也是不满意不认可不服气,几次三番来找我争执,当时从楼梯上摔下来,你比我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再后来,我从港城到了海城,再从海城到了鹏城,工作上就不提了,你是总经理,严谨一些也是应该。但你还是有意无意提起他,还特意告诉我,圣诞节他会来陪你过节!”
“从开始到现在,直到这一刻你站在我面前来表示你要对我负责,其实你都是在害怕!因为你怕我会留在尉容身边,因为你怕我就此会缠上尉容,因为你不想和人分享他!”
女声冷厉,霍止婧僵直而站,她的眸光让人无法动弹,“其实你对他是男女之情!”
“你给我住口!”霍止婧立刻指着她喊。
蔓生并没有停下来,“来到鹏城后,起先还不知道你有一个姐姐,霍家其实不只是一位霍小姐,其实在你之上还有一位大小姐。后来知道了,我才想通了很多事情,也想通了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关心爱护,但是又从来不承认你的身份。”
“可是你,霍止婧,霍云舒的亲生妹妹,喜欢上了自己姐姐喜欢的人!你才是那个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又一直开不了口的人!”蔓生的话语直指过去,霍止婧整个人一颤。
内心深处翻滚着情思,霍止婧从来不曾诉说过,可是此刻被人揭开,这个人竟然还是林蔓生,她不愿承认,抵死也是不认,“他是我的姐夫,从来都是!我对他的喜欢只是这样!”
“连承认都不敢?”蔓生笑了笑,此刻对于这位霍小姐,她真是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感叹,“你连说喜欢两个字都没有勇气,你又有什么资格对着我命令?你又是他的谁?”
“他没有结婚,没有订婚,你姐姐未婚夫是王镜楼,而不是他!你难道不清楚吗!”蔓生当下质问,让霍止婧思绪凌乱。
“我姐姐和他是真心喜欢对方,是真心的!”霍止婧一直在喊,这一刻她竟然只能反驳这一句。
蔓生秀眉一凝,“那么你呢?你是不是真心?又是怎样的心意?”
霍止婧一颗心也是拧起,听见她说,“你要是喜欢他,就去告诉他,不要来这里找我,警告我提醒我,都是无作为!他要是也喜欢你,就会接受你,我祝福你们郎才女貌一对!”
“可是霍止婧,你心里比我更明白。”蔓生的声音一缓,那些隐藏的情丝仿佛被斩断一般,“恐怕你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他究竟把你当成是谁!”
当成是谁!
他只当她是——
一重打击后似乎经受了另一重打击,霍止婧崩溃的朝她喊,“林蔓生!你胡说!你恶意诋毁我!”
面对她咆哮的指责,蔓生只是淡淡望着她。
“副总!”此时余安安取药归来,她一来到急诊室,就听见霍止婧的怒喊,这让她如警铃大作。
余安安立刻上前护着林蔓生,“副总,你怎么样?”
“我没事,送我回病房。”蔓生轻声说,余安安虽然质疑,但见到她果真是平安无事,她立刻喊了护士前来帮助,将林蔓生推回房间。
霍止婧还站在原地,她竟然是一步也动不了!
……
事后,余安安也没有询问林蔓生,究竟霍止婧和她说了什么。但是她分明感受出气氛怪异,很明显就是发生争执,因为霍止婧神情冷峻还在怒喊。就此事,余安安立刻告诉任翔。
而任翔则是立刻报告给尉容,“容少,霍小姐好像和林副总起了争执。”
得知此事的尉容,正在赶往医院的途中。
他一到医院就去寻找霍止婧,终于在住院大楼的放映室内找到了她。
早晨的放映室内空无一人,唯有霍止婧坐在其中一排。
尉容走进去,来到她的身边。
霍止婧瞧见他到来,她却立刻起身,“在医院里好无聊,就来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电影,结果一点也不好看。”
“止婧!”尉容喊住她,“今天早上你去找蔓生说了什么?”
霍止婧就知道,他会来问她这件事情,“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让她不要缠着你找你负责!因为我会对她负责!我这样说有错吗!”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都会对她负责!我认了她当徒弟,她就是我的人!”尉容望着她说。
“那么姐姐呢?在你心里姐姐是什么?”在积压了一夜的郁闷之后,霍止婧冷不防问道,“你告诉我,当年姐姐是不是有向你提出结婚!你是不是拒绝和她结婚!”
在霍止婧的记忆里,他们是天作之合,他们那么相配,他们才应该成为一家人。
明明在当年,霍止婧问过霍云舒,为什么要和王家订婚,为什么不是尉容!
当时,霍云舒对着她说:止婧,长大以后你就会懂,爱情不是唯一的。
爱情不是唯一,因为还有许多的责任许多的担当,霍止婧明白了,她这才懂得!
可是如果说当年,姐姐主动提出结婚,但是被拒绝了,那么霍止婧对这份感情坚信的信念仿佛全部摧毁瓦解——
然而,他的回答只有沉默,他垂眸凝视并不否认,却仿佛已是承认!
“你不是我的姐夫吗——!”霍止婧喊了起来,她抓住他的衣服,紧紧的抓住,“你不是喜欢姐姐,爱着姐姐的吗?你为什么要拒绝她?为什么不和她结婚?你说啊!”
她的眉眼间,有着和另一个女子相似的轮廓。
当年,那个女孩子也是这样抓着他在问:为什么不和我结婚?尉容!你说啊!
那年,他又说了什么。
仿佛昨日重现,他呓语低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