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外,初四正蹲在竹音居早已荒废的那片小花园前。
她的面前放着两个小炉子,一个上面正在煎药,而另一个上面则煮了一锅药膳粥,汩汩的冒着泡。
初四蹲在那里,举着把团扇左右摇着,同时兼顾着两个炉子,她手上沾了灰却不自知,一张俏脸抹得像个小花猫一样。
她不时抬起头,看看正在小花园里忙碌的小仓,低声碎碎念,“别忘了要抹草木灰哦。别种得太密。小心点,别碰掉了嫩芽,否则就长不出来了。”
变成狗狗大小的小仓背对着她,正在往已经翻好的地里种土豆。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小仓有些兴奋,一边种下长了芽的土豆切块,一边摇着尾巴,嘴里吱吱叫着。
落日的余晖中,银白的小仓像是镀了一层金,而初四胖乎乎的小脸也显得格外可爱,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云弄脚下像是生了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表情鲜活的初四,不肯再上前半步。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初四猛地转头看了过来,看见云弄,她眸光一闪,立即站了起来,举着团扇走过来,语音带了几分欣喜,“殿下,你可以下床了?”
“嗯。”云弄点点头。
小仓也扔下土豆,嗖的飞了过来,缩小了身子,站在初四肩头,抱着爪子对着云弄吱吱叫着。
“殿下怎么没穿鞋子?”初四一低头发现了云弄的赤脚,轻轻蹙了下眉,“外面风大,地上也凉,你现在是病人,可得好好休养。”
“不碍事。”云弄摇摇头,狭眸弯了弯。
“你还是听我的吧。”初四叉着腰,抬头看着云弄,一脸严肃,“病人应该配合医者!”
“是,医者大人,听你的。”云弄忍俊不止,微弯了腰,伸手去抹她脸上的灰,话里带了几分打趣,“大人,你的脸怎么花了?”
他的动作很温柔,指腹轻轻擦过,初四像被电流击中一般,耳根唰的一下就红了。
“不许笑我!”她跺跺脚,身子一偏,躲过云弄的手,“不必劳烦殿下,小仓可以为我施清洁术,你快回去躺着吧。”
说完,初四瞪云弄一眼,跑回炉子旁蹲下来,撅着小嘴巴摇动团扇,像是带了几分赌气。
她那一眼,落在云弄眼中,半点没有杀伤力,倒像是在撒娇一样,云弄的呼吸慢了半拍,脑子里浮现出似曾相识的一幕。
上一世,她也曾用这般的语气和他说话,也曾这般瞪过他,可惜,那时的他根本不懂她的心思,也不懂她看似在生气实则是娇嗔。
想到这里,云弄的心脏狠狠一缩,密密匝匝的痛瞬间传遍全身。
命运的齿轮缓缓推动,每个人都曾有过深深的无力感。他曾经强大如斯,将很多东西推倒后重来,可那些过往,他依旧改变不了,面对现在,他依旧奈何不了。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挫败感。
云弄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走回寝殿。
初四刚好抬头看过来,看到他微塌的背影,莫名品出一分伤感。
初四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