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冰醒了的消息,让宋太太的心情宽松了不少。
她抱着宋语冰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最后还是怕女儿太累,才勉强停了下来。
“冰儿,娘已经想好了,等两天咱们就搬走。”
宋语冰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问:“娘,要是小姨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得答应。”
宋太太十分坚决。
“我好好的女孩儿再在侯府住下去,名声都要被他们连累了,你没看三小姐那个样子,就像是个发了疯的疯婆子,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倒霉娶了她,一定会家宅不宁。”
宋语冰在心里想,前世可不就是林松倒霉娶了她么?天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张嘴就毁人清誉,我若不是看在你小姨的情面上,早就撕烂她的那张臭嘴。”
“以后你大哥成亲,可得把人打听清楚了才能定下来,万一娶个搅家精回来,一家子被搅得鸡犬不宁,子孙也教不好,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宋语冰笑了笑,真期望能够看到大哥成亲的样子。前世,大哥为了她一直不成亲,母亲也愁的早早就白了头发。
“对,大哥才华横溢,俊美无俦,怎么也得找个好的。”
果然如同宋语冰预料的,侯夫人在梅园听说宋语冰醒来了,大喜过望,赶忙来探视。
关妈妈客客气气地拦住了,“夫人,太太正在洗浴,不方便见人,小姐要静心养病,还是不要看了。”
侯夫人也不生气,能屈能伸地道:“我先进去等着,以前在闺中,我找姐姐说话,还不是经常等着姐姐。”
关妈妈只好放了侯夫人进来。
侯夫人就一路地问,“冰儿吃了些什么?现在还好吗?……”
关妈妈心塞地一项项地回答。
“知道冰儿没事了,我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侯夫人就真的坐在厅堂内,等着宋太太洗浴。
不一会,关妈妈将侯夫人请入了内室,宋太太已经洗浴完毕,头上包裹着毛巾,脸上还有着水汽。
“不知道妹妹要来,这几天乏了,泡个澡解乏。”
“又不敢让妹妹久等,就先请妹妹进来说话,请妹妹不要责怪我的无礼。”
宋太太客客气气地解释。
“姐姐,咱们姐妹之间,这又算得了什么,以前在闺中的时候,我还不是经常来找您说话,每次都看着关妈妈给您梳头换衣裳的。”
侯夫人回忆当年在闺中的时候,宋太太的神情也变的温和起来,笑着道:“确实,那时候你小小的个子,皮肤比白玉还白,娘说,你一定会长成一个大美人。”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抿嘴一笑,都表明了态度。
侯夫人笑着道:“现在一晃这么多年,我们都嫁人生子了,看到冰儿的样子,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姐姐,高洁聪慧,美丽动人。”
宋太太也笑,“燕儿却长得不像你,你当年娇滴滴的模样儿,让多少少年郎都往丞相府里跑。”
侯夫人叹口气。
“燕儿不仅仅是长得不像我,脾气秉性也和我、侯爷都不相像,就是个直筒子,一根直肠子通到底。我也不是为了那个混世魔王开脱,她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经常被人用来当枪使。”
宋太太点点头:“做父母都有各自的难处。”
衡儿和冰儿都不让她操心,但宋淮安过世的早,这两个孩子早早就要承受风雨,做母亲的看在心里,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命。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
上官燕那么粗俗骄纵,却是侯门贵女,有父亲哥哥罩着,锦衣玉食安稳到老。
这找谁说理去。
“姐姐,你怎么生我的气,我都受着,谁让我该呢,我养了这么个祸害,把娘老子拉着一起丢人。”
侯夫人擦了擦眼泪,道:“只是我就是吞不下这口气,这严家的六女儿实在是太恶毒了,竟然因为婚事不妥,就来戳着燕儿和冰儿两个闹腾。幸好冰儿醒了过来,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又让我怎么再见姐姐。”
宋太太虽然生上官燕的气,但是也深恨在背后面撺掇的严六小姐。
“妹妹,你打算怎么做?”
侯夫人一看有戏,立即打起了精神,道:“姐姐,你和冰儿先按兵不动,等着严六小姐前来打探,到时候我就设个局,让她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你们两家毕竟是姻亲。”
宋太太有些犹豫。
她刚刚和女儿说好,过几天就搬,没想到侯夫人就来游说她留下来,合谋收拾严六小姐。
“姻亲归姻亲,一码归一码,”侯夫人道:“我若是抓住她的把柄,让她日后也少打侯府的主意。这样的媳妇,我可不敢娶回家。虽然是同一个娘生的,世子妃可和她完全不一样。”
“严六这样的人,必然是乱家的根本。”
宋太太想了想,道:“可以,只是不能太长,妹妹这些天也要多约束点燕儿。”
侯夫人一脸感激地点头。
“姐姐说的是,我一定将她好好看住,不是我心疼她不责罚,等到捉住了严六这只小狐狸,我就管她的禁闭,让教导嬷嬷好好拾掇她。”
“这次若是再出什么纰漏,我看就只有将她送到庄子上了。”
姐妹二人就这么说定了。
宋太太晚上又去看了一遍宋语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小姨过来说了,我们先暂住几日,等到将那个背后搞事的人捉住,就将上官燕关了禁闭,到时候老屋子也修缮好了,我们再搬走。”
宋语冰叹口气道:“小姨说的那个背后搞事的人可是严六小姐?”
宋太太惊讶地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宋语冰道:“严六小姐一心想要嫁给世子,心机算尽,我都看在眼里,只是装作不知罢了,能在背后撺掇上官燕来针对我的也只有她了。”
“这件事情你不要多想,太医说你要安心养病,我是怕你瞧着怎么不走了,心中生疑,才来解释。交给你小姨,你就安心养病罢。”
“嗯,娘说的是,我听娘的。”
宋语冰十分乖巧,看在裴氏的眼中很是辛酸。
女儿自幼得到夫君的宠爱,可夫君过世之后,她心情太差,疏于教导。好在这个孩子自个好强好学,琴棋书画不落后于人,而且还有一手的好绣工。
只独独一点不好,那就是性子太绵软,为人太善良,容易被人拿捏。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女儿竟然在婚事上看的清楚明白,也非常有决断。
这就很好。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很多意外。
就像宋淮安的离世,将一家甜蜜安宁的生活顷刻间砸的粉碎。
只有坚强才能够撑过去。
女儿有主意,是件好事,就更能撑得起事,经得起风雨。
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一生顺遂,只是这世间的风雨却并不能如人愿。
人各有命,谁都不能替代。
“冰儿长大了,”裴氏轻轻地抚着宋语冰的额发,感慨道:“娘也老了。”
“娘一点都不老,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宋语冰连忙安慰着母亲。
裴氏失笑。
宋淮安已经过世,她年轻漂亮又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个世上,所为的也不过是为了儿女,为了让宋家,裴家能够重振门庭。前者是身为宋家妇的责任,后者是身为裴家嫡女的自觉。
“好,娘不老,冰儿快歇着吧。”
裴氏看着宋语冰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这才离开。
裴氏一走,宋语冰就睁开了眼睛,她已经躺了一天了,累的要命,急需要起来活动一下。
白蕊配合地将灯调暗,让宋语冰好起来做五禽戏。
“小姐,严六会上侯夫人的当吗?”
白蕊忍不住好奇地问。
“当然会上当,”宋语冰肯定地道:“严六做事急功近利,又自诩聪明,侯夫人可比她老道多了。”
只要能够抓住一个人的贪欲,就能让她乖乖就范。
为了攀上侯府的权势,严六早已经不在乎脸面和道义。
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轻易放弃。
只要侯夫人策划得当,严六必定会掉入陷阱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侯夫人手里握着严六的把柄,严家自然也不敢再打世子的主意。
对于严六的歹毒,宋语冰当然希望她受到教训。
但让侯夫人占了上风,宋语冰又不怎么乐意。
要是能让她们势均力敌,狗咬狗一嘴毛,又天天困在一处互相撕咬该有多好。
“白蕊,你要小心,我看严六下一步要做的就是从你这里下手。”
宋语冰没有听到回答,接着就闻到一阵熟悉的冷香,叹口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果然转过身来,就瞧见白蕊又躺倒在床上,而床边站着一身黑衣,带着银色面具的木真。
“怎么,”木真道:“做了你的同谋怎么还是不得你待见。”
宋语冰毫不见外地翻了个白眼。
“我娘回来了,你这么大大咧咧地进出梨园,若是撞见,可怎么得了。”
木真不屑地道:“真是杞人忧天,你娘压根发现不了我,就连这府里的暗卫都发现不了我,广宁侯府对我来说就像是没有锁的箱子,想开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