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出门前，她娘和大哥都告诫过她，让她别乱说话。
要是被大哥听到，一个月都不准出门。
上官燕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严六小姐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猜到了什么，也觉得非常尴尬。
外面上官成道：“六妹妹，你和燕儿在这里坐着，我到前面去，找人说话。”
严六小姐打起精神道：“姐夫去忙罢。”
上官成点点头，骑着马就走了。
上官燕只敢在背后嘟囔，“六姐姐，你看看，我哥说话就行，我就不行。”
但真的什么也都不敢说了。
入了齐国公府，是林如意亲自出来迎接的，看到上官燕怀里捧着的绿菊眼前一亮。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十分开心，严六小姐捧着盆也算稀罕的十八学士，尴尬地跟在一旁。
齐国公府的景象自然不是一般的府邸能比，一步一色，十步一景，严六小姐觉得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身边的茶末也是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天，上官燕才想起来介绍她：“如意姐姐，这是严家的六姐姐。”
林如意长得平淡无奇，而且有个长长的下巴，这下巴是林家血脉的特色，延绵不绝。
即便是中间偶有几代没有，下一代又会有了。
不管娶进来多少美貌的女子，林家主脉这一支都将这长下巴传了下去。
只是，这个代表着家族血脉的特征，长在了林如意这个小女孩的脸上，着实对姿容大有减损。
即便是林如意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白瓷，也一样不能挽救什么。
严六小姐笑着施了一礼，林如意随意地还了礼，看了看她怀中的十八学士，道：“怎么，你们今天是商量好的么，有许多人都带的十八学士。”
上官燕得意地道：“我带的这盆绿菊十分特别吧。”
林如意笑着点头。
“不错，不错，别出心裁，难为妹妹想着我。姐姐心里甚是感激。”
“咱们姐妹，还说什么。”
严六小姐：“……”
林如意又道：“严家我曾听说过，家风清正，近来京城里到处都传着你们严家世世代代都出忠仆的故事。”
严六小姐这才觉得面上有了些光彩，正想展开来说一说，林如意又道：“哎呀，我大哥竟然来了。”
“是世子吗？”
上官燕有些紧张。
林如意点头道：“我大哥这个人长得好，但不喜欢别人看他，也不喜欢搭理人，你待会可别乱说话。”
严六小姐对这位久闻其名的齐国公世子也是十分好奇。
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结实的身影走了来，面上带着金黄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反耀着金色的光，衬的洁白的肌肤更加的洁白如玉。
面具被打造成蝴蝶的造型，遮挡住了鼻子和眉毛之间的部位。
但露出的额头和下巴，线条都十分优美。
那薄唇，十分精致，比女子的唇形还要好看迷人。
严六小姐都看呆了。
同样。
上官燕更是好不到那里去。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个传说中的表哥。
“大哥，”林如意施了一礼，“大哥，您这是要出去迎客吗？”
“不。”
齐国公世子真是和传说中一样惜字如金。
严六小姐透过十八学士枝叶间的缝隙，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气的男人。
和世子姐夫差不多的年纪，但世子姐夫温润典雅，脸上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男人却冷冰冰的像雪山，又有着一种盛气凌人的贵气。
严六小姐的打量被齐国公世子林慎发现了，他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过来，严六小姐莫名觉得一阵冷意，好像就像只蝼蚁一般。
这真是种可怕的感觉。
齐国公世子问：“你是哪家的？”
严六小姐惊讶地问：“是问我吗？”
齐国公世子看着她不出声。
但严六小姐就是感觉到了压力，连忙行了个礼道：“严家的。”
“表嫂的那个严家？”
“是。”
齐国公世子点点头，道：“近来严家风评甚佳，严小姐的确很像表嫂。”
一个惜字如金的男人，竟然说了这么多话，而且，传闻他素来不爱和女子说话。
不得不说，齐国公世子对严六小姐是特别的。
严六小姐激动的脸色绯红。
她没有想到，自家家风清正这件事情竟然能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就连齐国公世子都关注到了自己。
被忽视了的上官燕道：“表哥。”
齐国公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做声。
林如意连忙道：“大哥，这是广宁侯府的三小姐，许久不见，大哥只怕是记不起来了。”
“的确。”
齐国公世子点点头，“告辞。”
人就走远了。
上官燕气的直跺脚。
“表哥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林如意不好意思地安慰：“表哥一向对人如此，只是对严六小姐多说了几句，我们兄弟姐妹和他在一处，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实际上，林家人私底下并不觉得上官燕和他们是亲戚，只是碍于礼法，不得不如此称呼罢了。
齐国公世子向来不在乎这些，只怕从来没有把这个便宜表妹当回事。
林如意毕竟和上官燕有多年的来往，便只能捡着话来安慰。
上官燕打量着严六小姐，眼里的忌惮和嫉妒掩饰不住，不，应当说是毫不掩饰。
严六小姐觉得不妙，急忙道：“可能是世子听说了严家的事，见我想起来了我大姐。”
上官燕这才改变话题，又问：“表哥为什么要戴面具？”
要是摘下面具，齐国公世子一定貌美惊人。
以前在闺中只听说，齐国公世子克妻，而且长年戴着面具，想必是在战场上厮杀，留下了狰狞的伤疤，不敢见人，所以才戴上面具。
但是方才，上官燕分明看到齐国公世子露出的部分相貌姣好，比女子还要美貌。
也不知道面具下的那部分又是何等的姿容。
如果真的受了不能见人的伤，那该多可惜。
上官燕以前从未对着未曾见过面的表哥有什么兴趣，现在扭着林如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严六小姐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无论如何，齐国公世子的关注让她心中暗暗升起了涟漪。
齐国公世子，那可是比广宁侯世子还要炫目耀眼的存在。
林如意小声道：“我大哥打小就去了战场陪我爷爷，回来的时候就戴着面具，从来都不摘下。”
“说是我爷爷的吩咐，爷爷曾找相士算过，说他相貌太好，当学兰陵王，否则在军队压不住阵。”
北齐的兰陵王因为美貌太过，无法服众，因此每次上战场都戴面具，百战百胜。
齐国公世子的面具却从不卸下。
时间长了，人们就猜测他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带面具示人。
至于齐国公世子的面具底下究竟是什么模样，没有人见过。
齐国公世子也压根不在乎他在旁人嘴中的风评。
京城里那些爱戴齐国公世子的人，也喜欢戴着面具示人，曾有一段时间，成了京城的风尚。
只是没有人敢戴黄金面具。
“大约能见到我大哥真容的只有我大嫂了吧。”
林如意有些惋惜地道。
“真是奇特，”上官燕听了更加增添了对林慎的好奇。
林如意将她们带入花厅，让她们就坐之后，又转身去迎接新的客人。
上官燕并不怎么受欢迎，和周围的小姐们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人来找她说话了，和她坐在一起的严六小姐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多看一眼。
严六小姐静静地坐着，不多说也不多动，只是竖着耳朵听，睁大眼睛看。
猜测着这些小姐们之间的关系，收集着她们言谈之中泄露出来的消息，好用来搭腔。
女孩子凑在一处就会小声嘀咕。
“听说这次齐国公世子要来。”
“我也听说了。”
“我娘说齐国公世子只怕是要选世子妃了。”
“不会吧，据说齐国公世子克妻。”
“而且齐国公世子还长得丑。”
“快别说了，这些话怎么能够乱说……”
“就是，这里是主人家呢。”
上官燕不高兴了，道：“谁说我表哥克妻了，我表哥长得那么美，只怕你们站在他面前都要羞愧而死，一群癞蛤蟆，还说天鹅肉不好吃。“
严六小姐心里暗叫：“坏了，坏了。”
上官燕一时瞧不见就要惹事。
好在，这些人也知道自己在主人家里胡乱议论理亏，都不敢出声，指望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
上官燕看没人敢出声，心里很是得意，只是更没有人理她。
客人慢慢地越来越多，因为有男有女，所以花厅里面分成了两边，一边坐着小姐们，一边坐着各家的公子。
林松也出来迎客，上官燕一见到林松，眼睛就亮了，定定地只是看，严六小姐觉得，如果上官燕有条尾巴，一定已经摇了起来。
见到上官燕，林松也是一喜，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问：“燕妹妹，你来了。”
上官燕许久没有见到林松，见林松这么热情，更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接着，她的开心就被兜头一盆冷水，林松接着问：“你冰表姐呢？难道没有跟着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