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大哥的名字做什么?”
宋语冰有些警觉,其实她大哥的名字说出来也不打紧,就算她不说,随意打听一番也就知道了。
她不想说,是觉着男子的口气有些不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难道没有名字吗?”
……
一通狂轰滥炸下来,原本想找宋语冰大哥一较高下的男子,已经找不到北了。
“我,我……是个人都有名字,我当然也有名字了。”
男子想了想道:“我叫木真。”
宋语冰也使劲想了想。
前世在秀春坊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因此心中更确定木真在秀春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戒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
木真进出侯府易如反掌,甚至能够窥见广宁侯世子的隐私却不被发现,这说明木真的武艺超群。
然而,木真这样的本事却在秀春坊不得重用,显然是因为木真的脾气不好。
一般本事大脾气不好的人,很难混出头,除非得到贵人的赏识。
木真和自己多次见面,虽然不拘小节,但却坦坦荡荡,看她和白蕊的眼神清而正,是个心无邪念之人。而且能做秀春坊的监司,人品大都公正严谨。
总而言之,宋语冰可能是碰见了个宝贝。
“木大哥,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宋语冰笑嘻嘻地施了一礼。
木真:“……”
这小姑娘的脸也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宋小姐,相互关照。”
“不知道接下来宋小姐有什么打算?”
木真投入状态很快。
宋语冰道:“既然我小姨和严夫人如此情投意合,自然要想办法帮她们一把。不如玉成世子和严六小姐的婚事,让他们两家长长久久地做亲家,你看如何?”
木真:“……”
这小姑娘真是够狠啊。
不过……
我很喜欢。
“招数损了点,不过他两倒也相配。就不用另外嫁娶祸害他人了。”
木真说的话,让宋语冰很开怀。
“世子想拉我入火坑,严六想要我的命,既然她心心念念要嫁给她的姐夫,那么我就成全他们这一对男女。”
“求仁得仁,我就不要严六小姐的感激了。”
宋语冰笑眯眯地说,灯光下,她笑意嫣然,声音清脆如黄鹂,感染的木真也笑了:“你可真够坏的,不过我觉得也不错。”
……
严夫人和广宁侯夫人相谈甚欢,两人分手后还意犹未尽,约好隔日再聚。
果然第二天,侯夫人就带着上官燕去了严家拜会。
两家自此走动的频繁起来,看在有心人眼中,不免觉得奇怪。
严氏死后,许多人都盯上了广宁侯世子继室的位置。
虽然继室不好听,但十分实惠,毕竟严氏一无所出,世子膝下无儿无女。
只要女儿嫁进门,生下一男半女,位置就站的牢牢的,没有半点前面人留下的烦心事。
“难道严家要和广宁侯再议亲事?”
这样的传闻就多了起来。
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上官燕,她气冲冲的去问母亲:“娘,难道您还真的打算让世子和严六小姐成亲不成?”
侯夫人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胭脂,眼睛斜看向她,脸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以前怎么给你说的,你忘了?”
“没忘,”上官燕收敛了点。
侯夫人这才满意,“你冰表姐还在养病呢,严六小姐和咱们来往亲密,不是因为要帮着你收收性子么。娘和严夫人来往亲密是因为本来就是姻亲,哪有人一走茶就凉的道理,而且严家家风清正,我们本就该多走动走动。你只管这样的对外人说去,难道严家还敢当众说个不字?”
上官燕也明白过来,拍着手道:“对啊,难道严六小姐还敢说个不字。”
这婚事本就没有说定,要是传了出去,最后没成,吃亏的还不是严家,给严六小姐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
上官燕叹口气,“每日要应付严六小姐,我都愁的要长皱纹了,她想做我的嫂子,我可是万万不会答应。”
最主要的是,如果严六小姐嫁给了大哥,宋语冰不就和林松好上了么?
这想一想都不成。
“该操心的事情你不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情你一天到晚操个没完。”
侯夫人看着长不大的上官燕心里发愁。
看看严六小姐,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再看看自家这个傻不溜秋的玩意,只有一个好处,就是会投胎,如果投到严家那样的地方,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还不该操心?”上官燕不服气地嘟着嘴,“娘就会说我。”
侯夫人:”……“
关键是你操心能操上心么?都是操的闲心。
上官燕又开始操心了:“冰表姐的病怎么还是没见好?我上次还特特让小春给她送了好多药材,都是德妃娘娘赏给我的,吃了那么多的好药,她怎么也没见好点?”
侯夫人听了又是一肚子气:“那药是随便吃的吗?”
上官燕没出声,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她就是想让宋语冰快点好起来,好给她绣绣图,哄得太后娘娘高兴,把自个的婚事定下来。
只要能嫁给林松,送点药算什么,侯府里面多的是。
侯夫人不用问也知道她的脑袋里面装的什么,叹了口气,广宁侯用兵如神,自个也是随机应变,只是偏偏生个了呆头鹅,怎么教都教不会。
这就是命吧。
不然侯夫人也不会认同上官燕想嫁给林松的念头。林松是齐国公府的旁支,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只有一个寡母守着。说出去好听是齐国公的子孙,但早晚要分家过,没有什么底子。
不过,上官燕也就不用担心会被婆母不喜,夫君嫌弃。
出嫁的时候多给点嫁妆,什么都好说。
“尤太医今儿要来给冰儿诊脉,我们都去看看,只一样,你去了不要多说话,更别乱说些有的没的,让冰儿心烦。”
上官燕连连点头,乖巧的不得了。
侯夫人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一会,何妈妈来报,说尤太医已经到了,已经去了梨园。
“我们也去罢。”
侯夫人带着上官燕,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梨园,梨园里面静悄悄的,寒烟垂手站在外面,一脸老实相。
看到寒烟这个不受重用的样子,侯夫人的眼皮子就跳了跳。
进了内室,就瞧见尤太医脸色郑重地正在扶脉。
宋语冰靠在仰枕上,脸色蜡黄,唇色苍白,难掩疲惫。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裳,更显的整个人憔悴廋弱的厉害,似乎窗户开大点,外面刮进来一阵风都能将她从床上吹起来。
侯夫人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上官燕更是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出。
好容易,尤太医把完了一只手,又换了一只。
上官燕有些耐不住了,咕噜着眼睛乱看。
“姑娘近来睡觉如何?中间可曾醒过?都是什么时候?”
尤太医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问了起来。
白蕊上前细声细气地答了。
接着又问:“吃了多少东西?可曾想吃些别的?”
尤太医听了白蕊的答案,又好长一阵子不说话,然后道:“就要这样慢慢养起来才好,千万别心急,也别见好了点,就贪吃贪动,不能吹着外面的风,但也不能屋子里闭着不通气……”
啰啰嗦嗦一大堆,好像宋语冰是个已经到了暮年的老人。
“这次换个方子。”
尤太医走到旁边的桌子旁写方子去了,侯夫人这才走到床前看了看宋语冰的脸色,道:“似乎是好了些。”
宋语冰勉力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只是这样的动作也让她劳累,不免就气喘的急了些。
“好了好了,咱们娘两个还要这么多礼做什么。”
侯夫人连忙拦着,让她好好靠着。
尤太医在一旁远远地看了过来,更加佩服宋语冰这个妖孽。
方才还有条不紊地吩咐他怎么开药,又怎么说话做戏,这会儿就变得这么羸弱不堪了。
这精明的不得了的侯夫人,没想到竟然被自个家里的外甥女给耍的团团转。
上官燕走了上来,规规矩矩地施了个礼,“冰表姐。”
宋语冰笑着点点头,正想说话,突然就咳嗽起来,吓得一旁的侯夫人和白蕊都担心地看着,生怕她又要吐血。
见没吐,又都放下心来,齐齐地出了口长气。
只是宋语冰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胸部高高低低地剧烈起伏。
尤太医道:“病人旁边不要围太多人,女眷们身上的香啊粉啊都会让她禁不住。虽然好了点,但还是要静养着,旁人没事少来打扰。”
上官燕的脸腾地红了,今天她可是专门用玫瑰清露泡了澡,浑身上下香喷喷地才来的。
侯夫人就道:“尤太医说的是,我们都朝后站站。”
果然,宋语冰的脸色就好了不少,胸部起伏也没有那么剧烈了。
亲眼瞧见宋语冰变成这个样子,上官燕的嫉恨之心有些消减。
病了的宋语冰,脸没有那么白莹润泽,也不能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且,也没有办法去齐国公府的赏花会,更不能见到林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