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懒得抬头,埋头苦吃。
在齐国公世子的眼里,这可是关妈妈专门为他做的好吃的饭菜,这些家伙,都是沾了他的便宜。
水晶猪蹄、盐水虾、扬州老鹅、天香荷藕、佛手芽姜、宝塔酱菜、蟹粉狮头、紫檀虎尾、大煮干丝、金葱高邮麻鸭……
个个都好吃。
宋元衡在这里,他还要帮着应对应对,宋元衡不在,他还搭理这两个碍眼多事的东西做什么。
“不知。”
等了许久,林慎才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他在齐国公府每日都吃的简单,因为在军营之中不讲究吃穿惯了,回到齐国公府觉得国公府过于奢靡,提了几次,国公爷十分气恼,干脆不准他和家人一起吃饭。
这对于林慎来说,也是十分轻松,求都求不来。
因此,齐国公夫人再三反对,但也架不住这父子二人两看生厌,在这件事情上又心有灵犀。
日日就那么简单的几个菜,林慎吃的十分舒坦。
不过,没有想到,宋家的扬州菜竟然这么好吃。
林慎好像突然发现了美食的魅力。
三皇子的脸色铁青,上官成笑着道:“表弟,你在大漠呆了这么些年,匈奴的王庭都被你毁了,你怎么还说不知?”
林慎又埋头吃了一会,这才放下筷子,拍拍肚子,道:“匈奴人奴役的璇玑族人最多,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匈奴。”
匈奴都被我打跑了,古璇玑复国又算什么大事。
就等着他们来朝拜进贡就好了呀。
不服的话,就打。
林慎就是这么直接,这么简单。
三皇子:“……”
这话说得,让人没有办法接下去。
人家匈奴还没有和古璇玑的人杠上呢,我们闲操心撒呀。
上官成和三皇子默默地喝了一杯酒,用以缓解内心难以言表的挫败之感。
为什么和林慎每次说话,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刚才那个平易近人的齐国公世子,就是骗人的吧。
曹夫子看到那边桌子上,三皇子和上官成巴结林慎,而林慎却丝毫不给面子的样子,“……”
真是好古怪的情敌关系。
再看看宋元衡,曹夫子道:“元衡,这次之后,你要闭门在家读书,不许会客,专心准备春闱。”
宋元衡脸红扑扑,眼睛水汪汪地道:“师父,这也太严格了吧,师弟还说以后要经常来请教我问题呢。”
曹夫子吹胡子瞪眼地道:“他敢?”
这个林慎,竟然还打定主意死缠着他这个得意门生了。
林慎往这边看了一眼。
曹夫子压低声音道:“他再怎么好学,都不应该来麻烦你,你专心准备春闱要紧,为师可等着喝你的状元酒呢。”
南方那边的风俗,孩子刚生下来,父母就为他在树底下埋上好的花雕,成亲时拿出来摆酒,叫做女儿红。若是得了功名,那就叫做状元酒。
“您和我妹妹怎么都这么说,”宋元衡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如玉般的耳朵,笑着道:“弟子来了京城才知道天下之大。天下的才子汇集一城,秋闱我运气好,没有怎么受罪。可春闱就很难讲了。”
曹夫子不满意地道:“你忘了你可是我的入门弟子,怎么这么没有舍我其谁的气概。”
宋元衡只好顺着曹夫子的口气道:“师傅,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做,在家里闭门不出,好好读书。”
曹夫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但还是不想让宋元衡走,东说说,西说说,就是不放人。
屏风那边,宋语冰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道:“母亲,各位夫人,二姐姐,燕妹妹,我身子有些乏累,先请告退。”
瞧着她纤细的身子,蜡黄的脸色,尤夫人怜惜地道:“这孩子,身子不好就不该这么撑着。”
小裴氏也连忙关心地道:“是啊,是啊,赶紧回去歇着吧。”
还没有等宋太太说什么,胡先生立即起身,道:“太太,我送小姐回房休息,顺便给她开个药膳方子补一补。”
宋太太连连点头。
胡先生总算是离开了这群女人。
宋语冰回到了寝居,胡先生立即道:“哎呦,可把我累坏了,这群女人,呱噪的不成,说的那些,我一句也不想听,也一句插不上。”
而且还不敢大口吃饭,也不敢吃太多。
简直就是磨人。
宋语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傅,我今日救驾可还算及时?”
胡慧春迟缓地点了点头,不太情愿地道:“还行吧,若是能来的更早些就好了。”
被嫂子那双胖手拉着,让他及其的不自在。
以后若是被师兄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管他呢,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他总不能将这只手砍了以证清白吧。
宋语冰道:“师傅就是不愿意夸人。”
胡慧春板起脸道:“人不能骄傲,一骄傲就会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就会做错事。我夸你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让你做错事,师傅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连想夸你都得憋着。”
芍药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胡慧春瞪了芍药一眼,道:“就知道笑,还知道做什么?白蕊现在还守着锅子熬药膏子呢。”
芍药可不像之前那样被压的说不出话来,顶嘴道:“我还会跟着小姐学绣花呢。”
胡慧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懒得理她。
以为绣花那么好学?
秀春坊里的大家那个没有经过一番打磨,才能有点像样的手艺?
还以为动动嘴皮子就会了呢?
胡慧春没有吃饱,也不想和芍药说话,只对着宋语冰道:“不如去小厨房做点药膳,我们几个人吃了。”
宋语冰点点头。
胡慧春道:“教了徒弟这么久了,也该轮到你给师傅做顿饭了。”
宋语冰无奈地道:“师傅,我倒是想,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亲自下厨,不知道旁人知道了怎么想?”
她还正在装病呢,怎么能下厨做饭。
胡慧春叹了口气:“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收了徒弟,一个二个都指望不上,最终还要师傅给徒弟做饭。”
提到了徒弟,宋语冰有些失落。
也不知道木真究竟如何了,问谁,谁都回答不上来。
胡慧春念叨了几句,得了宋语冰送给他的两块帕子,打开来,看了看绣工,又勉强地收下,但也不再念叨,自去厨房做菜去了。
三皇子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宋元衡回席,而林慎压根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只是吃。
好像要把这桌子菜全都吃光光似的。
三皇子:“……”
来了宋家,三皇子看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齐国公世子。
可是,这点不同也只是昙花一现,只对着宋家人绽放,宋元衡一走,他好像立即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三皇子很是心塞。
上官成努力地找了几次话题,林慎都不赏脸,只能和三皇子说,三皇子心情不好,也没有兴致闲聊。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
三皇子想让宋元衡领着他在裴府转转,可是刚说了个话头,宋元衡就被曹夫子撵回屋子里去读书了。
“现在离春闱还有几个月?你赶紧回去读书,考不上状元郎,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曹夫子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三皇子的要求简直没有办法说出口。
“你到以后也不要总是来打扰你师兄用功,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就去曹宅找我。”
曹夫子板着脸吩咐齐国公世子。
齐国公世子委屈地点点头,道:“师傅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师兄读书。”
曹夫子这才放下心来。
无论如何,能拖到春闱了。
等到春闱过后,他自然会将这里面的关窍给弟子点出来,但是现在,万万不能乱了宋元衡的心。
一切以春闱为重。
这才转过头来招呼妻女,一同回家。
接着尤太医和尤夫人告辞。
只剩下了小裴氏和上官燕,说是留下来和宋太太好好说话。
三皇子只好在上官成的陪同下,走马观花地看了遍裴府的景致,就草草了事。
小裴氏其实是为了等上官成一起走。
她喝了点酒,知道微醺时的妩媚,很是诱人。而上官成也喝了点,但喝的不多,略加勾引便易动情。
这可是现成的好机会。
怎么能放过?
以往,他们二人经常一起赴宴,赴宴之后,上官成就耐不住,要缠着她。
小裴氏在心里暗暗期待,只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期望上官成回转来请她一起回府。
到那个时候,才好使出她的妩媚手段。
可她最终等到是裴俊带来的回话,“广宁侯夫人,广宁侯世子说和三皇子有事先行了,夫人和三小姐多待会和太太说说话也是好的。”
宋太太笑容满面地道:“世子真是心疼你们。”
小裴氏忍着苦涩,干巴巴地道:“可不是嘛。”
上官燕的脸上也有些晦涩。
她心里明白,这是大哥不愿意和她们一起回府。
大哥现在对她们母女的嫌弃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落霞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像是没有生命的木雕。
这情形,让宋太太都觉得有点怪了。
宋太太问:“妹妹近来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方才被尤夫人那么一弄,我竟然忘了请尤太医给妹妹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