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深慢慢的踏着步子走进,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平静,淡然。
依稀可以窥视到那些怎么也藏不住的悲凉,并不是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爱哭模样。
她并不是个爱哭懦弱的人,不然,不会在十七岁的年龄就敢碰瓷他,张口要五十万。
这丫头现在还是个还差点道行的小狐狸就这么奸诈,等再长大些,成了精,那可就难收拾了。
霍云深走了过去,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女孩的身边,辛甘感觉到有人,就侧了头,恰好和霍云深转过的绝美脸庞对在了一起。
“不饿?”霍云深盯着辛甘看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辛甘摇了摇头,便默不作声的把脸又转了过去,盯着面前的墓碑,怔怔的看着。
霍云深知道她心情不好,两个人只是沉默的并排坐着。
清冷的月光从天边倾泻而下,打在地上坐着的两个人身上,在地面上拉出整整齐齐的两道身影,紧紧的连在一起。
周围很安静,可以清楚的听到蝉鸣,蛙叫,但并不觉得聒噪,风吹来传出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音。
霍云深侧着头,一直看着辛甘,浓黑的眼瞳里闪过一抹说不出的宠溺。
辛甘保持一个姿势坐的可能有些难受,便微微的动了动身子,盯着夜空,突然间就开口,长时间没有说话,嗓音有些哑哑的:“其实,我小时候我妈陪我并不多,她一直很忙,每天都在忙工作,一直都是江姨在照顾我。”
“我八岁那年她和我爸离了婚,我想跟着她的,可她不要我,让我跟了我爸,我心里对她是有怨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和爸爸离婚,她是这个世界最爱我们的人,可我怨她,爸爸娶了新的妻子,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
辛甘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表情像是哭了,可霍云深去看的时候却没有眼泪,霍云深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我爸爸虽然娶了新的妻子,可他依旧很爱我,可惜,五年后他也车祸去世了,最爱我的人都走了,我的那些叔叔姑姑都说我是天煞孤星,先是克的他们离婚,接着又克死了他们……”
霍云深对着辛甘的侧影闪了闪眼睛,低声的开了口:“照你的意思,你住进辛家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克死他们?”
安静的田野里,霍云深的声音清冷而又缓柔,带着一种格外让人心动的节奏感。
“咳咳……”辛甘被突然开口的霍云深惊到。
她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真赖在辛家不走了,克死他们母子。
“天煞孤星?”辛甘笑了笑:“我才不信命,也不认命,我的东西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辛甘活着一天,我就要拿回来。”
辛甘的眼底带着一层雾气,模糊了视线,但始终没有哭。
“明天我妈妈忌日后,我还要在兰城留两天,等我的事情完了,就回江城,您怎么罚我都行,只是,接下来您别拦着我。”她还有事情要做。
五年前,她不满十八岁,冯秀英是她的监护人,属于她那份的遗产一直由冯秀英掌管。
她这次既然回来了,就要取回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辛甘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那双漆黑的眼眸宛若纯黑的曜石一般,深邃迷人。
霍云深忽然伸手,辛甘倒在他怀里,辛甘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的动作仿佛定格了一般。
夜已经有些深了,风凉了很多,霍云深看到她穿着的薄薄的天青色裙子,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衣服带着他独特的清雅香气,辛甘闻着闻着,就忍不住的弯起了唇:“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霍云深就觉得这丫头是标准的小白眼狼。
“好,除了先生没人对我这么好。”辛甘抬头看着霍云深:“先生对我的大恩,辛甘一辈子都忘不了。”
没有霍云深,江姨活不下去,没有霍云深,早上在辛家门口,她说不定会被辛厉带到什么地方。
“怎么不叫我名字了?”霍云深状似随意的问道。
“不敢了。”辛甘瘪嘴,刚才被霍云深那么一逗,情绪好点了。
“有你不敢的事?”面上恭顺,心里满是算计的小家伙。
“有啊,我不敢的事太多了。”比如,她不敢死,五年来她待在江城苟且偷生,甚至连回兰城看一眼都不敢。
五年前她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若不是江姨,没有今天的辛甘了。
即便被那些所谓的亲人骂她天煞孤星,扫把星,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似。
霍云深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脸蛋:“现在知道饿了吗?”
辛甘点了点头。
霍云深率先站了起来。
辛甘坐的时间有些久,尽管霍云深扶着她的手,可脚麻了,才一着地便站不稳的倒在了霍云深的怀里。
这情形像极了投怀送抱,辛甘有些囧,不敢看他的眼睛。
男人晦暗深静的眸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跟着就轻轻笑开了:“站好了,这会儿没心情收拾你!”
辛甘哪里有他说的那个心思,一恼,抬手在他身上捶了几下,她这一天奔波,又没吃什么东西,哪里有什么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你再闹,我可不看阿姨面子了。”霍云深挑眉。
“霍云深。”辛甘跺脚,感觉那麻痛的感觉散开了似的,顺着整条腿,扩散到全身。
“你还是叫我名字顺耳。”装模作样的叫他先生,一点都不诚心。
“我是腿麻了!”辛甘嗔道。
霍云深愣了一瞬,然后笑开,上前了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辛甘怔了怔,看着面前宽阔的背,不懂,确切的说是不敢懂他的意思了。
“还不上来!”男人回头看他,眼神很深,像是一片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