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上嘎然停止亲吻我的手指,难以自控的情绪瞬时间冰结而住!双瞳猛烈激跃缩动,犀利的目光似两把磨开刃的锋利匕首般见血便要封喉!“你再给朕说一遍!”声音极冷、极沉、低至极限,宛如来自万黑地狱的最深处!
这骇人的他未令我产生一丝一毫的畏惧之心,清晰重复……复罢,嫌不够,追加一句,“皇上,小皇子死的好惨呀!!”热泪涌出眼眶,嘶声颤颤。
四王爷对我不仁,我为何要对他行义?命运待我不公,我为何还要一忍再忍?鬼门关前走过一遭,阎罗王不收我的命,我为何要再懦弱的瞻前顾后?
惊涛骇浪随着我的声声哭喊而席卷咆哮!皇上松开我的手,疯了似暴吼。踢翻了椅,推倒了桌,砸了摆设,碎了镜台,摔了脸盆……他以狂烈之势摧毁着寝室内东西。寝室梁子上悬的灯笼被戾气惊的微微摆动,烛光摇曳、颤颤抖瑟。
瞧着皇上发疯,我于心大声冷笑,‘哈哈哈哈!’四王爷毒辣的鞭打让我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那句俗语——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皇上制造出的暴动引来旁人,只是这些急促恐惧的脚步定在寝室外头无论如何也不敢进来,一方面怕皇上传人、另一方面也唯恐进来后被皇上牵怒从而沦为炮灰。
目光从皇上疯子般的身影调转向幔帐,继而再从幔帐调低视线,调低的同时抬起手臂。卷起中衣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醒目暗痕,暗痕占据半条手臂!
晕睡的这一个月中鞭伤已结疤,并且脱落。伤口长好,只是暗痕烙的深,比起戴蕊曾经的伤痕更甚!手臂上尚且如此,身上更可想而知!我没有力气坐起来看自己的身体,也不想看。
戴蕊……该是死了吧?
皇上几乎将寝室内能砸的东西全部破坏掉,踏着满地狼藉朝床榻走来。一把握住我的双肩,笑容狰狞血腥,似神经质一般阴阳怪气的说道,“苏儿,你晓得吗?呵呵,四弟将朕的孩子抛至‘乱坟岗’喂食野兽畜生,朕也将他那两个孽种抛进了‘乱坟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我露出快意之色,嘴角提翘笑了笑。他二人真是兄弟,身体里流动着同样的凶残之血!就连骂对方孩子为“孽种”,处置孩子的方式均相同,真好,一样的残暴不仁!
“朕后悔将你赏予四弟,朕要下旨解除你与四弟的关系!苏儿,朕此次险些失去你,朕不会再让你离开宫中半步!朕要你……要你……要你仍坐皇后!”他双目迸发嫉妒之火,不仅现出悔意,更现决心。
“什么?!”脱口反问,我怀疑是否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朕要你仍做皇后!”他握紧我的肩头,加重口气。
“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坚决将他拒绝。“我是不洁之身,不配做皇后!况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皇帝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贻笑大方!”
“这全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怎样便怎样!”
“皇上!”运气大唤!唤罢这一声,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皇上若真心疼我,就请下旨还我自由之身,让我出宫,在‘护国公府’陪伴爹爹以尽孝道。这皇后之位,我说什么也不能坐!”说罢,气喘吁吁,疲惫的阖起双目。
见我精力大为不支,他即停要求,松开我的肩头,直起身朝寝室外头唤道,“来人!”
“奴、奴、奴才在!”慌乱脚步入室。
“快去瞧瞧华太医的药煎好了没有!”
“是!”小太监退下。
不出一盏茶,华太医提着药盒快步入室,把药从盒里端出来递给皇上。
皇上将药舀凉,一勺勺喂我。饮至最后一口时寝室帘掀,太后在未儿的搀扶下快步走入。她见到满室的狼藉惊愕不已,脚步一顿,继而复行。
我与太后的目光于空气中交汇,这一见让我无法将她与雍容典雅并放在一起。她不仅人瘦,精神不好,面色更是发黄。皇上守着我,她便守着皇上,关心则乱、则惫!
终转醒,太后注视着我的眸子忽明忽暗频频闪烁。待我将药饮罢,上前揪心的对皇上劝道,“胡苏已醒,皇上,你该歇歇了!”
“不,母后,朕要陪着苏儿。”皇上摇首,将药碗还给华太医。
“皇上!你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已经一个月了!瞧瞧你瘦的,看看你的脸色多难看!再这样熬下去你的龙体就要垮掉了!”太后急不可奈,挽住皇上的手臂将他拽起来。
华太医“扑嗵”跪地,伏身叩首,同道,“太后所言极是!老臣斗胆恳请皇上保重龙体,以‘大晋王朝’的江山社稷为重!万不可过度操劳累坏了身子!”
“皇上!”太后急切。
皇上的目光落放在我面上,久之焦虑,再加上方才狠狠地发泄一通,精神极是不好!
“请皇上快去歇息,保重龙体为重。”无力的眨一眨睫毛,我加入劝慰行列。若他真因我而累坏了身子,太后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三人同劝,说的多了皇上便打消了作陪的念头。抬手按揉太阳穴,对我说道,“朕明日再来看你。”语毕,随太后一同离去。
他二人走后,宫女、小太监们方敢入室,见狼藉无不色变。我有病在身,他们以最轻最快之速将寝室收拾好,悄声退下。放眼扫望,寝室内空空的,摆设陈列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