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师爷看着杨清，并未接口。
杨清俯下身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邓师爷：“告诉本官，你是谁？”
邓师爷回望着杨清，突地笑了起来：“杨大人，您可莫要开小的玩笑。”
“小的还能是谁？小的当然是邓师爷。”
邓师爷说完，转身便爬到了戴升跟前：“大人，小的昨夜的确没有回去看老母亲，只因那慧娘在半道上将小的拦下了。”
“食色，性也。大人，不会因为这个，就让人把小的绑了过来罢？”
邓师爷说完，看到戴升一脸紧绷地对着他，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便再度低下头去。
“大人，小的知错，不该欺瞒大人，小的任凭大人处置。”
慧娘是这邓师爷养的外室，这事情，戴升是知道的。
单看这姓邓的平日里做事也算勤勉，因此戴升对他所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过去了。
“邓师爷，枉费本官平日里待你不薄，却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
邓师爷将头触地：“大人教训得是，都怨小的沉迷于慧娘的美色不可自拔，以至于犯下如此错误，还请大人惩罚！”
杨清自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未发一言。
如今眼看着戴升就要开口处罚邓师爷，他接口道：“且慢！”
“杨大人，小的不该拿老母亲的身体康健开玩笑，还请大人责罚。”
邓师爷听到杨清开口，便对着他跪了下去。
杨清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温度：“邓师爷，姑且还叫你邓师爷罢。你这一番说辞瞒得过戴大人，却是瞒不过本官。”
戴升很是不解地看向杨清，这邓师爷，难道会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可是他多年来的心腹。
杨清却没有顾上跟戴升解释，他对着不二挥了挥手。
不二领命，便上前一步，伸手一推就把那个邓师爷给摁倒在地上。
吓得他直接大声嚷嚷起来：“戴大人，快救救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去跟那慧娘私会。”
“杨大人当着您的面处置小的，那是根本就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啊大人！”
杨清见邓师爷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挑拨他与戴升之间的关系，便笑着看向戴升。
“戴大人，本官见这邓师爷此人，颇为有趣，不知道可否将他交由本官处置？”
戴升虽然也有点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但是杨清开口，他还是想都不想地便应了下来：“大人请便。”
看到戴升竟对他所说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那邓师爷一下子面如死灰。
“小的兢兢业业跟着戴大人近十年，不曾想末了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也罢也罢，不过是小的理亏。”
“只是大人哪，以后没了小的在您一边伺候着，小的是真的担心不能护大人周全……”
说话间，他便紧紧地咬住了牙齿。
不二闪电般地出手，在那邓师爷杀猪般地嚎叫声中，将手伸进他的嘴里，把一颗带血的牙齿给取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看着那上面还沾染着新鲜血迹的牙齿，戴升的眼皮子一抖：“大人，这，这是为何……”
杨清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这邓师爷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戴大人莫急，这好戏，才开了锣，且耐心些相看吧。”
被不二硬扯下一颗大牙的邓师爷，此刻已经是满嘴巴都流着鲜血，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嘴里还发出“嘶嘶”地声音。
不二上前就是一脚，将他的身体踩在了脚下，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双手捂着脸“唔唔”地叫唤。
“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杨清再度将目光定格在邓师爷的身上：“你这是在倚仗你这张脸，没人看得出来是么？”
一听到杨清提到他的脸，邓师爷的身体便如筛糠般地抖动了起来。
他那一双手，有意无意地挡着他的那张脸。
“的确，这面具都已经戴在你脸上快十年了，都快成为了你脑袋的一部分。说起这个，本官倒是对你佩服得紧。”
杨清再度坐回了椅子上：“要将别人的这层脸皮成为自个儿的，这里面要承受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承受得了的。”
邓师爷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戴升抖着嗓子开了口：“大人的意思是，这邓师爷，是人假冒的？”
杨清不紧不慢道：“应该这么说罢，其实在戴大人这里，这位邓师爷也作不得假，因为自你来燕州上任伊始，他就是这番模样了。”
邓师爷当年，的确是戴升自己找来的幕僚不假，只是第二天，这位邓师爷，就被人给调了包。
可叹戴升对此，一无所知。
一想到跟随在自个儿身边的，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而且一跟还跟了他这么多年，戴升心头便一阵火起，上前便是飞起一脚，便踹在了邓师爷的胸口。
“说，你到底是谁！！”
邓师爷看着几近癫狂的戴升，咧开他那张血乎乎的嘴巴，无声地笑了。
不过，当他的目光，对上杨清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笑了起来：“杨大人，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实在是够毒辣。不过，你以为这样，这燕州城就会太平了么？”
“终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背叛的滋味！哈哈哈哈……”
那邓师爷如鬼哭狼嚎般地笑了一阵，突地将那笑声停住，随后，便拿那直勾勾地眼神对着杨清。
“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了！你且等着吧！”
“来人，快来人！将这狂妄之徒给本官押下去，重刑伺候！”
邓师爷被拖下去了，只余下地上一滩明晃晃的血迹。
戴升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今日之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知。
而杨清则是对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将那邓师爷押下去的府兵便来回报：“大人，那邓师爷身上有疑似北凉人的纹身，小的们怀疑他不是我西楚子民。不过，如何处置，还请两位大人定夺！”
“什么？”
一听到府兵的汇报，戴升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竟有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