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起身,想要接近那个哑仆,却看到他只顾着跪俯在地,却不敢抬头。
杨清慢慢地在他跟前蹲了下去,将两手伸至他的眼前,极为快速地打了几个手势。
不二跟江之洲都没有看清,但那个哑仆却看清了。
他愕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杨清看。
杨清冲着他的目光,微微地点了点头。
哑仆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杨清,作沉思状。
杨清的手再度动了一动,往他跟前打了几个手势。
这回,那哑仆像是一下子开了窍般,对着杨清小心翼翼地也打了两个手势。
打完后,还四处张望一下,见外头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杨清默默地站了起来,对着江之洲道:“把这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奴才关去柴房!”
江之洲便转头看向外头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进来一个比跪在地上的那个哑仆年纪更小些的哑仆,只见他对着江之洲行了一礼后,便一把提住了地上哑仆的那个后衣领子,竟是直接将他提拿走了。
杨清对着不二使了一个眼色,不二会意,脚下一顿,便悄悄地跟在两人身后,也跟去了柴房。
“方才那哑奴同你说了什么?”江之洲与杨清再度回到桌旁,对着那几个已然凉透了的碗盘,开口道。
杨清不语,只是伸手取过一根筷子,往那酒杯里头蘸了蘸,往跟前的那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江之洲看着那几个字,瞳孔猛地一缩,他倏地抬头看向杨清,道:“当真?”
杨清点点头,又往那桌上写了几个字: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江之洲也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看明白了。
杨清便放下了那根筷子,随后脸色突地一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胸口处的衣襟,整个身体已经慢慢地滑倒,斜靠在桌面上。
江之洲毕竟是习武之人,他的脸色虽然也很是难看,但是还能勉强坐在那椅子上。
而出去不久的不二,如今也回来了,一看到桌旁二人的情况,当下便飞奔而至,前去查看杨清的情况,嘴里还不断地说道:“少爷,你怎样?”
不二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到了杨清的身上,却在扑过去之时,被一旁的江之洲果断出手暗中拽了他一把。
这一拽,将不二的神智拽回了一点。
他疑惑地低下头去,看到趴在桌上的杨清同他使了一个眼色。
当下,不二便暗中将自己使出去的力道收回了大半,只留一点在杨清的身上。
“少爷,你跟江少爷都这样了,莫非这菜里头有毒?”
不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花厅门口,慢慢地进来了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那负责伙房的哑奴。
而另一人,则是那个门房。
他们一前一后进来,很是得意地看着趴在桌上的杨清和歪坐在一旁的江之洲。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如此暗算我们?难道都已经忘记了以前我是怎么把你们从那人牙贩子那里把你们救 出来的么?”
江之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暗算?不,咱们不过是做些应该做的事情罢了。世子,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怨不得我们。”
那个负责看门的哑奴直直地走到江之洲跟前,笑看着江之洲。
江之洲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不是哑奴?”
说着,他颇为内疚地笑了一笑:“想来你早就把那哑奴给害了罢?本以为可以助他一把出火坑。可谁知这火坑是怎么也跳不完哪!”
“那其他几个哑奴,也是跟你们一伙的?”江之洲再度开口道。
“这种蠢事想来是没有人会做的,自然也得留几个真的不是?不然的话,世子你这一路下黄泉,该有多孤单?”
江之洲的眼神闪了一闪:“如此说来,你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如今的你,不用说两个,就算是只有我一个,想要对付你,便也够了。”
江之洲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的笑意:“是么?”
“自然是的。”那看门人也不再遮掩,当下便得意地看了看江之洲。
“如此说来,你们两个便是那王爷派来的?”江之洲再度开口问道。
“你都已经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安心受死罢!我等看在你这一片孝心的份上,会让你走得舒心些……”
看门人话说一半,便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给掐住了一般,半点声响都发不出。
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恐无比地看着江之洲一手扣住他的脖颈,慢慢地自那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否看着我现在毫发无伤,心里很是意外?”江之洲扣着对方脖子的那只手,又用了些力,直接使得对方的脸从一片猪肝色转成了青紫。
“嘶……嘶……”看门人艰难无比地喘着粗气,极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
原本还落他几步远的另一个哑仆,也飞奔向前,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江之洲的腰侧便是奋力刺了下去。
只是他这刀尖尚未碰到江之洲的衣衫,便被一物给挡了下来。
那人抬头,只是尚未看清,便被不二手中的那把剑尖给一下挑断了手筋。
他痛呼一声,便捂着手跪倒在地上。
“如何处置?”不二抬头,看向江之洲,只是他手中的剑,始终抵着那哑仆的颈间。
江之洲道:“留下后患无穷。”
不二将手中剑轻轻一抖,那哑仆的脖子上便挂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身体也只是晃了晃,便一头栽倒,气绝而亡。
“世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王爷他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往里头钻!”
那看门人看着江之洲,道:“你若是肯放我一马,我便将我所知之事悉数告知与你,如何?”
“倒也算是一个法子。”江之洲亦回看着他。
看门人脸上顿露一片喜色:“我自是知晓世子乃是聪明人。”
“不错,聪明人,自然便该做聪明事。”
江之洲的手一动,便已将那看门人的手臂反扭,将他手中的那把刀,送进了他自己的胸膛之中。
“世子,你……”看门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极为不信自己竟是这般地就死了。
“聪明人,自然只能做聪明事。而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江之洲将手自那看门人臂中抽出,转身对着杨清道:“咱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