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变化都被老婆子看在眼里,当即道:“这位小公子,这里边儿没什么好看的,成儿也没有虐待我们家老头子,你就别凑热闹了。”
“这都不是虐待吗?这房间都这个样了,还怎么住人。”薛蕴嬛微微皱眉,满脸的不赞同。
看到老婆子现在还愿意跟自己解释,分明就是还愿意跟自己拖延时间的意思,还没有打算动手。薛蕴嬛就更鼓起了勇气往里边儿闯,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床纱后的一个隆起的被子。
屋内因门的打开要亮敞了些许,薛蕴嬛的看到这房内不禁有事物的腐臭味,还有一些很久没有的清洗过的酸臭味,地上都是被打掉的一些东西,还有碎了一地的瓷片,看着就是一片狼藉。衣橱内的衣裳都被地上,李成站在面前,半个人站在光亮下半个人站在阴影之中。
她能感受到李成明显的杀意,便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要你多管闲事,我们家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李成不答,还反问道。
薛蕴嬛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的时候,二人都被那床纱后的动静给吸引了。躺在床上的人显然不舒服,他拼了命的在弄出动静,薛蕴嬛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床纱之后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薛贤。
是爹爹吗?
她当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薛贤身为一名驰骋沙场一辈子的老将,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哪怕还没有掀开床纱她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
薛蕴嬛走过去,她的动静当即就那身后的老婆子跟拦住了,老婆子挡在她跟李成之间,用那双老皱的手一直死死地按着薛蕴嬛的手,像是在竭力地控制叫薛蕴嬛不要动怒的意思。
“公子,这儿真的是我们的家事,没什么好看的,你这一外人管那么多也不好吧?”老婆子苦苦地劝诱道。
他们越是不想让薛蕴嬛插手这件事,薛蕴嬛就越觉得有鬼,也不管老婆子的劝阻,轻巧地绕过老婆子我往床边走。奇怪的李成没有行动,薛蕴嬛本以为自己的动作会叫李成拦下来,却没想到李成只是单纯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既然李成没有阻止,薛蕴嬛也就没有继续客气了,当即拨开了床纱,掀开那厚重的被子。
这么热的天下还盖着这样厚重的被子,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得被闷出病来,她掀开被子的刹那,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地在跳,此刻此景薛蕴嬛更希望自己找到的不是薛贤。
“咳咳咳——!”被子下的人是一张陌生的脸,他剧烈的咳嗽着。
薛蕴嬛看到了这被子底下的脸先是一愣,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老皱的脸皮上长满了老头斑,老发也是花白色,薛蕴嬛的稍微地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子的人不可能是薛贤。
薛贤消失也不过是一段时间,难道给他们折磨成了这副枯瘦的样子?
她抬起手擦掉了那老汉脸上的冷汗,看到在那厚重被子底下里衣都被汗液渗透了出了一大块深色的印记。
“这种天气你们怎么能这样?”薛蕴嬛看向李成,口吻不快地问道。
李成对她自是没有好脸色的,甚至连画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的。还是老婆子几步走上前,又拽过被子的一角,想要盖在老汉的身上,怎知那老汉似是对老婆子十分的排斥,嘴里呜呜啊啊的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老婆子也不管,把被子给拉好了道:“老婆子我还会骗你不成,都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这老头子得了病不能着凉,要是给着了凉的话可要出大事的。哪怕热些,总好过一着凉给病折磨的要死。”
薛蕴嬛听说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自己的确是不懂医理,也不懂这些东西,老婆子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让薛蕴嬛不得不相信。况且眼前的确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汉,薛蕴嬛觉得好像的确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她正要离开,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转过身一看,是自己衣袍下摆的一角被那大汉抓住了。
老婆子连忙上手去弄,“对不起啊,我都说我家这老头子是疯疯癫癫的。”她很是着急,发现自己单纯的掰不开,竟直接去掰那老汉的手指。
这真的是一家人吗?
薛蕴嬛看着那老汉的嘴唇不断地在张合,似是有什么要与她说,她的脚下跟生了根一样忽然就走不动了。薛蕴嬛总觉得这人虽说陌生,但她总是会产生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感觉眼前的老汉似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她犹豫了一瞬,自己在心里劝说自己,这做的是好事不是多管闲事。
“大娘,你这不能那么来,你这用力的怕不是会把人的手指给掰断了。”薛蕴嬛回过身来拉开了老婆子。
老婆子着急起来了,也不愿意放手,“诶,你是不知道,这老头子就是这么个毛病,你别管,反正活不了这几天了,他好着的时候一直打我们娘两,我们现在也没必要对他那么好。”
这下一直沉默不做声的李成终于开口了,他接过了老婆子的话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逞英雄,这种人我们能帮他送终就很了不起了,你还想我能对他多好?”
床上的人忽地因他们的话激动起来,老汉死死地看向李成目眦欲裂。
薛蕴嬛一时正怔楞,李成所说要是真的话,那这个老汉……
“你的好心也该用对地方,别叫人给利用了。”李成的态度稍微好了些许,他耐着性子说道。
许是老婆子的话触动了李成,李成说话没有方才的那样暴躁分分钟能跟你打起来那样,平和了不少,也知道解释了。那老婆子显然为这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着的身子都放松了不少。
老婆子显然十分紧张自己的儿子。
薛蕴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也不好,你那么掰手指都断开了。”
她上前显然是要自己上手的意思,老婆子也没好继续说些什么,就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好叫薛蕴嬛能自己上手。奇怪的是,等到薛蕴嬛要自己上手的时候,方才还死死地拽进她衣角的老汉松开了手。
哪怕方才被老婆子掰得手指都开始泛起青白色来了,弯曲也达到了一种非常人的弯度,这样的情况下老汉都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却在薛蕴嬛刚要抬手的时候,老汉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