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嬛看了倒在屋外台阶下一地散落的暗器,看向薛贤,紧抿下唇。
方一沉默,薛贤便又开口道:“怎么?不是说都听我的,怎么现在又不敢了?”
薛蕴嬛沉默了一瞬,开始在心里打鼓,看向薛贤的眼神中有许多种情绪一一闪过。她抿了抿唇,不敢确定薛贤的话里是真是假,现在若是在退缩了,保不准到时候薛贤会不会怀疑自己。
那番话既已说出口,薛蕴嬛就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她站起来,往那堆折损了的暗器堆里走过去,看到那暗器堆里都是锐利的棱棱角角,心下有些不安,她当然是有迟疑的。只是这些迟疑最终都化为虚无,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
薛蕴嬛来到暗器堆前,双腿微曲,作势要跪下去。
只是那火花交叉闪过的一瞬间,薛蕴嬛便听到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曲起的双腿感觉到一疼,还未弯曲的起来,登时间就被打的偏向一个方向,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往前倒去。
薛蕴嬛啊的痛呼出声,身子栽倒在一边,险些就要直接栽倒在暗器堆里了,那暗器打的不偏不倚正好叫她倒在暗器堆的旁边上。
“唔……”
她感觉到手心有一阵温热的水流流出来,登时间拿起手看,看到自己的手不小心被折损的暗器划开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被划开了一个大伤痕,登时间涌出了很多的血来,顺着手腕往下滑。
薛蕴嬛扭头往后看,看到了那站在院落门口的人。
“薛将军。”段晏口气不冷不热地喊道。
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停留在薛蕴嬛的身上,径直地落在了坐在门前的薛贤身上。二人眼神交流之间隐约带着杀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段晏的视线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待薛贤开口,跟在段晏身后的卿卿看不下去了,连忙道:“爹爹,你这是在干什么?”
“教训下人,也需要殿下过问的吗?”薛贤看向卿卿,语气温柔不少。
薛蕴嬛知道这种温柔不过是一种伪装,只是让冒牌货看起来更真实,更像是真正疼爱女儿的薛贤。薛蕴嬛察觉到薛贤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忙从地上坐起来,又调节了自己的姿势。
她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没有去理睬自己受了伤的掌心。
闻言,段晏也丝毫不着急,慢悠悠地说道:“薛老将军,你叫人跪这些未免太过火了。”
“就是啊。”卿卿附和段晏,看向那堆暗器,“这要是一跪,不得废掉一双腿啊。”
这些兵器锐利,深可剜肉割骨。
薛贤唇角扬起一抹虚假的微笑,又道:“嬛嬛,你真的是……”
嬛嬛。
他们调查的可真仔细,连平日里薛贤唤她为嬛嬛都知道。薛蕴嬛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跪的笔直,就算身后的两个人是在为自己求情,也不可以在薛贤的面前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
“这不是那日我们在药房看到的侍卫么?”卿卿来到她的身边,说道。
卿卿来到才看见薛蕴嬛的手开始滴滴答答的流血,她似是略有迟疑,不过很快地上前想要触摸薛蕴嬛。
薛蕴嬛一愣,看到卿卿主动伸过来的手,连忙避开道:“太子妃,使不得。”
卿卿没想到她竟会躲开自己,道:“怎么了?让我看看,你这要是不及时治好,可是要疼很久的,也说不准这些折损的暗器里有没有涂了毒,要是真有,你这会感染的。”
卿卿说的真挚,要不是薛蕴嬛真的尝试过眼前这人的狠厉,差点就相信了这番说辞。
“嬛嬛,回来,小心点。”段晏像是不赞同卿卿的擅自行动,说道。
段晏的话要是仔细听,薛蕴嬛能听出他话语中几分真实的不耐,说出来的话都是好的,他的情绪总是隐藏在细节中,譬如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她觉得段晏的不耐,让他将这句好像是关心的话生生说成了命令。
然而听到命令的人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甚至还觉得得宠。
卿卿站起来,回到段晏的身边道:“别担心,我没事的,你别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顿了顿,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温声道,“你就是关心过度了。”
薛蕴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难受又再次涌上心头了,可能是老天‘开眼’吧,段晏也跟着在这一瞬出事了。
“你怎么了?”卿卿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些许的惊慌失措。
段晏皱紧了眉头,冷声道:“没事。”似是发现自己的口吻过于冷硬,又道,“你不是说要将这些降暑的东西送给薛将军么?”
听到段晏的话,卿卿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死活要拉着段晏陪同自己送冰块的。 她方才知道作为太子妃能得到那么多好的待遇,譬如说就算是这样烈日之下段晏也会为她招找来冰块,她收到这一盆盆从大老远送过来的冰还未化开时,能看到那些下人羡慕的眼神。
卿卿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了,自从她脱离了作为公主的身份就很久没有尝试过受人疼宠的待遇。
直到现在作为薛蕴嬛,她可以肆无忌惮享受薛蕴嬛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便利,包括薛蕴嬛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还有她的爱人。
卿卿献宝般地冲身后的侍女打了个手势,“都抬进将军的屋内去吧。”
身后的侍女应下,一个个地捧着装着大份冰块的盆往里走,将冰块都一一送进屋内去。薛贤没有意见,还侧开身子让开了一条道好叫那些侍女能进去,只有他身边伺候着的那侍女发现了,薛贤握紧了轮椅的把手,很用力。
这种用力一般在表示他在忍耐着些什么。
“既是殿下来了,你便不必跪着了,毕竟殿下心善就连一个侍卫都见不得被罚。”薛贤让侍女进去后,对还跪着的薛蕴嬛说道。
薛蕴嬛这才站起来,只是她的腿因跪这毛病还是有些后遗症,站起来腿还是僵硬极了,起的又太快,险些就要直接又倒下去了。她站起来,在薛贤挥了挥手的示意下正要离开,回过身便看到段晏。
段晏在看她。
“怎么了?你认识?”卿卿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问道。
段晏似是因疼痛语气也有些发颤,他摇了摇头道:“一面之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