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子大婚一事传遍了整个帝都,关于太子被烧成重伤一事不攻自破,明明前几天还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今一下被太子的喜事替代。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过太子被烧成重伤一事有蹊跷,因为太子即将与薛府大小姐完婚,对于太子烧伤一事只当是谣传,那日在宫中烧伤的只是一个宫女并非太子殿下,而是有心人谣传罢了。
而今太子的婚期近在眼前,明日即是大婚之日,而杨旻云想尽了法子都没办法证明太子的身份。
“怎么会是谣传?!他已经死了。”
杨旻云猛地一拍桌子,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她敢肯定那日来到宫中的必然是太子无疑,不止是她看见了来人,顾胤瑜也同样看见了。
“母后,这事的确有所蹊跷。”顾胤瑜微微蹙眉,他不敢相信,“我那日明明看到的人就是皇兄,怎么会不是呢?”
杨旻云不敢相信她精心布置的一局居然在此功亏一篑,但那日来到宫中的的确是顾胤衡不错,那张脸她日日相对怎么会认错人。要是她认错也就算了,顾胤瑜也在场,怎么可能连同顾胤瑜也认错了,可他们都不敢出来指正。
因为当日在宫内为防他人走漏风声,杨旻云借机谴退了宫中所有的侍女,只将顾胤衡和顾胤瑜二人留下,一人是她的亲自,如若发生什么事顾胤瑜也在场,太子出事当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毕竟二位同时在场。所以见证者只有他们两个人,如若他们站出来指出那日定是顾胤衡的话,则会叫人猜疑,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肯定?
“现在的太子一定是假的,真的那个已经被烧死了。”杨旻云咬牙切齿道,她不相信这个太子还活着。
那日顾胤衡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单看外貌和动作而言的确是顾胤衡无疑,可现在活跃在朝廷之间的又是谁?
顾胤瑜也有些不安,轻声道:“母后,据说现在父皇已经找到了根治皇兄的法子。”
这时的顾胤瑜才产生了危机感,顾胤衡身子羸弱形貌丑陋不得见人本是最大的阻碍,如今皇上却对外宣布找到了根治的法子,寻到了江湖神医忘忧子能根治太子顾胤衡的顽疾。
苍越历来是正统传承制,多数子民都是看好身为长子顾胤衡的继位,而对他不甚在意。
本来他依照着皇上的疼宠还有自身的优势,登上皇位不过是时日的问题罢了,如今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如若皇上真的有意扶植他上位,为何将太子的婚事排在他的前面,又为何费尽心机遍寻天下名医为太子治病。
杨旻云的脸逐渐变得狰狞,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他还是爱着那个女人,哪怕那个死在了冷宫,他也要扶植她的孩子上位。”
顾胤瑜垂下眸子,沉思了片刻道:“母后,如若我扶正乐馨呢?”
这话一提,杨旻云的脸色微变,心下有些好笑,不过却仍装作不知道:“怎么?不喜欢李丞相家的姑娘了?”
李庆天本就是墙头草两边倒,现在握在手上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比起实际上掌管着兵部的杨乐馨之父要少了一些利用价值。毕竟正妃之位也不过是一个位置罢了,他想如今李沁遥真的与自己相爱的话,当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才是,如今坐稳皇位才是正是。
他念及此事,不免有些动摇了对李沁遥的想法。
“哈。”杨旻云看着顾胤瑜的脸,扯了扯嘴角,话里有话地低声道,“你这点还真是有些像你父皇。”
顾胤瑜一愣,不懂她话里所指,“母后的意思是?”
她淡淡一笑,将自己的视线从顾胤瑜的脸上挪开,“没什么。”
当初皇上也不是信誓旦旦的只爱清秋一人,只是为了利益权衡之下,还不是将清秋放逐到冷宫,往后余生二人几乎不得相见。她自认不是个恶人,给过皇上选择的机会,皇上的选择喝顾胤瑜几乎一模一样,他们都选择了这个皇位,而不是心爱的人。
她看着顾胤瑜与皇上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看着自己的骨肉,心中竟泛不起半分涟漪,或许在这深宫中早就将她的感情磨掉了,连对亲生骨肉她竟也提不起多少怜爱。
杨旻云只知道唯有顾胤衡坐稳了皇位,杨家才能在苍越百年不衰。
“母后。”
屋外忽地传来顾胤衡的声音,顾胤瑜与杨旻云同时一愣,他们都没想到正说到顾胤衡时,他就自己给送上门来了,不由得有点意外。
杨旻云端正了身形,淡淡道:“进来吧。”
屋外的人应声推门而入,这一次顾胤衡没有戴上任何的面具,他身形修长挺拔,丝毫不见之前的萎缩之态,也不见半分肥胖模样,面具之下的容貌清俊无双,一双眸子如星般璀璨夺目,身着一袭黄袍端的是太子正统的气派,皇威在不知不觉间便泄出,身后是万丈光芒,衬得顾胤衡愈发凌然倨傲。
“皇、皇兄……”顾胤瑜也微微讶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兄的真面目。
历来顾胤衡在相处时都是戴着银质的面具,据说是畏光不得见人,只好成日戴着面具,也有见过太子的模样说他生的丑陋,为此才故意捏造了个不得见光的谎言,如今看到顾胤衡的面容,顾胤瑜很是意外。
他几乎认不出自己这位皇兄。
段晏微一点头,算是应下了,“三弟。”他又转而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杨旻云,“母后,明日儿臣大婚,还望您能出席。”
他的生母已死,杨旻云作为皇后应担起这个责任,只是她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男子像是来示威的。
“这是自然,衡儿不必担心。”杨旻云忍下心中的不耐,强撑起一个笑容。
明日大婚届时,皇上将太子的婚事排在了三皇子之前,这也摆明了皇上对这两个孩子的重视程度,他果然还是偏袒清秋的孩子。
哪怕顾胤瑜做的再好,哪怕她做的再好,也比不上死去的清秋。
抢在顾胤衡离开之前,杨旻云突然开口问道:“大火的那日,不知衡儿是在什么地方呢?”
段晏离开的脚步一顿,在门槛边上停住了,他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杨旻云炙热的视线。
“儿臣那日在宫外。”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地交代道,“不信的话母后可以去问一下薛家小姐。”说罢,他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影子,“她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