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旻云一面听一面点头,唇边泄出些许残忍地笑意,“绿芜,再替我去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
绿芜还未反应过来,便叫她牵着手,又凑到身边去,简单说几句绿芜的脸色大变,嘴唇蠕动几下还要开口,手在听她说话说紧张地捏紧了衣袖,浮现了为难的表情。
杨旻云说的事情都是绿芜头一次做,她不敢,但碍于杨旻云还是应下了,“喏。”
说罢了,杨旻云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绿芜的手,安抚道:“晚上再过来送些莲子羹,要你亲手做的。”
绿芜的脸色有点发表,她不敢说不,只能连声应下。
这天夜里,绿芜提早了些去御膳房,因着杨旻云说要她亲手做的莲子羹,那些莲子羹都是在杨家学来的,并非寻常的做法,用起来的材料不少,御膳房的材料是最足的。她早早地错开用晚膳的时间来,谁知道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天皇上宴请了许多臣子,将他们都邀到宫中来,御厨便提早地来到了御膳房占了位置,将她挤了出去。
绿芜只好等御厨都用完,生怕给耽搁了皇上的晚宴,等御厨将御膳房都使用的差不多了,收拾的干干净净,绿芜这才开始去上手。
她上手时,差人去跟杨旻云说了一声。
“呼,终于好了。”
绿芜在御膳房内被闷的够呛,大雪过后的苍越天气多变,寒冷一褪去,就迎来了春天才是,可这春天没有半点凉意不说,还热的出奇,几乎半点风都没有。晚上的时候,还要派人砍掉了那些冰,粉碎了送到各个妃子的殿内去,不然可得给热的睡不着。
她将做好的莲子羹放在早就吩咐其他侍女准备好的盆子里,那盆子里还有刚化掉的冰水,将热乎乎的莲子羹放在里面,盖上盖子等走到了翊坤宫,莲子羹应该刚到可以入口的温度。
“娘娘方才还在宫内催的着急,绿芜你可快点吧!”刚赶过来的侍女催促道。
绿芜连连应声,捧着盆子的手竟有些微微出汗,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在御膳房里闷的,还是因为在想起别的事,手上不断渗出汗来。
还未走到翊坤宫,便听到不远处燃起的黑烟,还有熊熊火光……
“着火啦!”
“着火啦,快来人给救火啊!”
“翊坤宫着火了!太子和三殿下还有娘娘都在宫内呢!”
宫人们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来,不少人闻声赶来,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去,手上都端着一个个的大盆,往那边飞奔而去。
“哐当!”
反应过来的绿芜一阵恍惚,手上不自觉地一松,盆子脱手掉在地上,炖盅摔了个粉碎液体流出与地上的冰水融为一体,熊熊火光照应着她的脸,烧焦的味道袭来,眼眸里尽是那不断往上冒着黑烟的宫殿,火势越来越大,烧得越来越旺。
更多的人往这边来了,他们将还愣在原地的绿芜撞了一个踉跄,来不及骂就拖着水桶赶过去。
“绿芜!”一旁的侍女惊呆了,忙拉了拉她。
绿芜一愣,疯了一样的朝着火光最旺盛的地方跑过去,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女,又不是宫中的大汉,手上更没有任何灭火的器具,一旁的侍女看着她往那边跑,心道简直是疯了。碍于平日的情意,到底还是跟了上去,与绿芜一同赶到了翊坤宫前,翊坤宫已经被大伙烧得不成样子,无数的瓦片零零碎碎地落下,宫门被烧得半半落落的,里面已经看不清了,都是无边的火势,将翊坤宫的一切吞没。
“绿芜!”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绿芜的思绪唤回来,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被人搀扶着虚弱的杨旻云。
绿芜的眼里充斥着水光,她的瞳孔里尽是火光,像是被眼前的大火给吸引了一样,“娘娘?”
杨旻云微微蹙眉,让人搀扶着自己上前,她拉过绿芜的手,发现绿芜的手凉的吓人,就连绿芜的表情都是十分恍惚的,跟傻了一般。
“绿芜,我没事,我逃出来了,只、只是……”杨旻云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她突然腿部一软,整个人瘫倒下来。
旁边的宫人连忙将她扶住,她虚虚地靠着宫人们,姣好艳丽的脸上都是灰扑扑的留着印子,素来娇嫩的手上也有不少的擦伤,看向被火光吞没的翊坤宫,眼眸中浮现出些许的不舍和遗憾来。
火光中,忽地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绿芜迟迟地往前走了几步。
“母后!”
在看清来人时,绿芜如坠冰机,哪怕站在大火面前,如此炎热的天气,她依然赶到身上不断的泛起阵阵的寒意。
杨旻云往前拉住顾胤瑜,颤声问道:“瑜儿!瑜儿?胤衡呢?”
绿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若无法理解般,又挪向那不断有东西往下被烧的塌落的屋檐,直直地看入翊坤宫内。
“太子殿下呢?”绿芜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几乎是木讷地跟着问。
杨旻云在听见这个字眼的时候,不易擦肩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心,将指甲深深地没入掌心,脸上依然是一副哀戚的模样。
“皇兄……”
就在顾胤衡迟疑的时候,忽地有人大喊,“救出太子殿下了!”
绿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她猛地转过身,冲着那边大喊的人跑了过去。
顺着声源追过去,绿芜先看到是被烧得浑几乎看不清脸的太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若不是走近了连胸膛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太子的气息极其微弱。
她几乎是跪在了太子的面前,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却被身边的其他宫人拉开。
绿芜突然疯了一样的大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躺在地上的太子似是听见她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只是短短的一瞬,二人的双眼对上了。
绿芜也跟着安静下来,她拼了命的希望自己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殿下!”
太子动了动,众人见状将绿芜放了过去,她跪在太子的身侧弯下腰想要听清楚太子说什么。
那只焦黑的手,轻轻地点了点绿芜的指尖……
“别……”太子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可仍挣扎着吐出一个字。
绿芜的眼泪一下不可抑制地溢满眼眶,颤抖着呢喃道:“我该告诉你的,我应该告诉你的。”